“那沒關系,又不是什麽嬌貴的人。”郝漠風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光是從卧室走出來到這裏,身上就已經冒起了虛汗,不過他依然隻是朝着身邊的景曉瑩笑了笑:“繼續走吧,早到一刻早安心。”
“嗯。”少女扶着他的身子,用肩膀支撐着他的體重,朝着谷醫生的診所慢慢踱步過去,一路之上,郝漠風和景曉瑩看到了不少殘垣斷壁,也有依舊未曾擦幹的鮮血痕迹,殘留在角落之中。
少年心頭有些感歎:“戰鬥總是在打完之後,才能更深刻地體會到,他曾經存在過……這真不是個好感覺。”
“誰說不是呢?地獄火的那些人完全不懂,百姓需要的是平靜的生活,他們居然爲了自己的利益,出動了大兵團作戰,實在是不可饒恕。”女子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忽然朝着郝漠風看了過去:“呐,戰狼……不,郝漠風,和你商量一個事情怎麽樣?”
“嗯?你說說看。”郝漠風有些意外,身邊的這姑娘鬼主意真是不少,之前在卧室的時候就讓自己很頭疼,現在他實在不知道,對方還要出什麽鬼主意,當下沒有将話說滿,隻是靜靜地等着對方的解釋,果然,在得到了自己這不鹹不淡的回答之後,景曉瑩微微皺起了眉頭。
但她最終還是說了出來:“等你們回華夏的時候,能不能帶着我一起去?”一邊說着,一邊用帶着期盼的眼神凝視着郝漠風:“我看得出來,你們這種身手絕不是自己一個人練出來的,民間的高手也不可能有這樣精準的射擊技術,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是部隊的吧?”
“這些,我現在沒辦法回答你,抱歉。”少年搖了搖頭,不過就在身邊的女子抿着嘴唇以爲交涉失敗的時候,他再次開了口:“不過,你要去華夏的話,随時都可以去的。”
“你誤會了!我是說,我想跟你們一起到部隊裏鍛煉,讓自己變得更強一些。”景曉瑩說着聲音凝重起來,居然帶上了幾分感傷:“我如果能更厲害一些,這次就不會中了地獄火的圈套,讓自己的組織被解散了,不過你可别多想,等到了那邊鍛煉之後,我就會留在華夏,加入華夏國籍,不回緬甸這邊了。”
“我的父親以前是入緬的戰士,爺爺更是中緬遠征軍的人,之所以流落在緬甸,也是沒有辦法,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女子說着緊緊注視着郝漠風的雙眼,似乎要從他的眼睛裏得到答案:“怎麽樣?可以麽?”
“如果你願意的話,到時候我會介紹你的。”這是郝漠風給景曉瑩的回答,他原本就知道,這女人一定有華夏的血統,既然她不想繼續待在緬甸,自己沒有理由不幫她一把,畢竟雙方在幾次接觸下來,現在已經是朋友了。
何況現在,自己是靠着她才能夠去診所看廖軍,可以說這是自己欠了她一份人情,就當做禮尚往來吧,不過少年心中并未完全放松戒備,如果這女人到了華夏之後不老實,他會負起責任來,将善後工作處理掉。
當然,那些隻是一種假象,少年希望自己不會走到那一步,在應允了景曉瑩的請求之後,兩人又穿過了兩條街道,這才來到了谷醫生的診所。
“谷醫生,能不能再想想辦法?”還沒等兩人進入其中,郝漠風就聽到了阿松在裏面講話的聲音:“這名戰士無論如何要救過來!我們已經在尋找前往華夏的渠道了,在那之前,一定要保證他的傷勢不會繼續惡化!”
“我也想,可是很抱歉,目前可以用的藥物已經全部用完了,況且我今天才發現,這個人身上原本就有病,和他的傷勢糾纏在了一起,已經變成疑難雜症了。”谷醫生那熟悉的聲音繼而響起:“現在他之所以還能夠活着,是因爲你們取來了五步銀線的蛇身,上面殘存着蛇膽的部分殘渣,我才配置了些藥物,但是阿松你也該明白,那東西在岩城,現在已經找不到了。”
“……是不是隻有五步銀線的蛇膽,才能夠救他?”就在兩人商議期間,郝漠風伸手推開了房門,沖着兩人點點頭之後,目光便落在了一旁躺着的廖軍身上:“他現在怎麽樣了?”
“戰狼兄弟?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城主府休息麽?爲什麽會來這裏?”阿松有些錯愕,下意識地看向了郝漠風身邊的景曉瑩:“景姑娘,這是怎麽回事?城主大人的吩咐,難道你忘記了麽?”
“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要來的。”郝漠風沖着阿松擺了擺手,随即注視着谷醫生的面龐,他現在迫切想要知道,廖軍此刻的情況。
谷醫生歎了口氣,指着床上面色灰敗的廖軍沉聲道:“他身上原本就有病情,如果我診斷沒錯的話,應該是他天生的,雖然平時不明顯,但在這種時候爆發了出來,很難控制,加上他受了不少刀傷……那些刀刃上有毒。”
“但是,我也受了幾處皮肉傷,那些緬族兵的武器既然有毒,我爲什麽沒事?”郝漠風的雙手撐在了谷醫生的肩膀上,不自覺地用上了力氣:“這不是很奇怪麽?難道隻有傷了他的那幾個家夥才用了毒刀?”
“我記得上次你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之所以沒中毒,是因爲你服食過五步銀線的蛇膽,那東西不僅能夠去除風濕,讓人精神甯定,而且能夠解毒。”谷醫生的肩膀被郝漠風捏得生疼,這讓他皺起了眉頭,不過他看得出來,郝漠風和床上的那個病人之間确實有着深厚的戰友情誼,當下也就不計較了:“五步銀線的蛇膽很是稀缺,我這裏沒有儲備,但按照我的估計,你朋友身上的毒,隻能用五步銀線作爲主藥才能配置解毒藥物。”
“雖然城主府送來了兩條死去的五步銀線蛇的軀體,但遺憾的是,蛇膽已經被人取走了。僅僅靠着殘渣是沒辦法解毒的……”谷醫生一句話還沒說完,郝漠風已經毫不猶豫地撸起了袖子,朝着谷醫生伸了過去:“那還說什麽,趕緊抽血吧,就像上次給菲配置解毒藥一樣。”
“遺憾的是,我不能那麽做。”這次谷醫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郝漠風的請求,他看着郝漠風,眼神十分認真:“你的身體大量失血,會讓現在的你無法承受,一旦我抽走了過量的血液,你立刻就會死亡。”
“而且五步銀線的蛇膽已經被你的身體充分吸收了,人體造血循環之下,可以說,一部分解毒物質已經被你的身體自動排了出去,它并不是永久存在于你身體裏的。”谷醫生說着歎了口氣:“這和上一次的情況不同,如果隻用你的鮮血,至少需要150,我敢保證,抽出這麽多的血之後,你必死無疑。”
“我不管那麽多!我隻讓你救他!”少年瞪大了眼睛,朝着谷醫生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此刻他的身體居然已經湧出了許多力量來,這是原本讓他靜養的保健醫生絕沒有想到的:“抽!我怎麽樣都行!一定要讓他活過來!”
“等等……我想起了一件事……”就在谷醫生和郝漠風争辯的時候,阿松忽然插了一句口:“似乎在城主府,有三條五步銀線的屍體……”
“對!我想起來了!羽當時也殺死了一條,取得了一枚蛇膽!”郝漠風一拍腦袋,朝着阿松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當時應該沒吃,不然也不會中毒,這麽說來,蛇膽應該是放在羽住的房間裏了!阿松,能麻煩你去把蛇膽取過來麽?”
“當然沒問題,也怪我自己疏忽。”阿松苦笑了一聲,立刻離開了診所,朝着城主府飛奔而去,最近真是忙壞了,尤其是少城主的倒下,讓阿松徹底亂了心神,很多事情都被他選擇性遺忘了,如果不是剛才郝漠風的行爲讓他想起了這回事,恐怕這問題還真沒法解決。
“呼……夥計,你丫有救了!”郝漠風這才感受到了身體的疲憊,直接坐倒在了床邊的凳子上,景曉瑩連忙上前扶住了郝漠風的背部,沒有讓郝漠風倒下去,但讓郝漠風眉頭一跳的是,廖軍臉上此刻居然已經湧上了一股黑氣。
“不好,毒氣又發作了,比我估計的要早!”谷醫生的臉色起了變化,之前他用五步銀線的軀體勉強配置了些藥物給廖軍服下之後,暫時穩定了他的氣息,但現在居然再次爆發了出來,而阿松才剛剛離開,時間上根本就來不及!
“哎,隻有這個辦法了。”他在心底歎了口氣,随即從藥箱裏取出了一個注射器來:“戰狼是吧,現在我需要抽取你的一管血液配置藥物,你的朋友隻能再堅持二十分鍾左右了,如果等阿松回來,那就來不及了。”
“行,随便抽。”一聽還有救,郝漠風的臉上便露出了幾分喜色,再次撸起袖管,朝着谷醫生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