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血腥味?”一杯水喝幹,谷醫生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作爲一名職業的醫生,他對這種氣味是很敏感的,便走出了診所,朝着血腥味飄來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戰鬥啊……”
“岩城終于也淪爲炮火聚集的場所了,哎……”他是在爲老百姓擔憂,每次在城市發生戰鬥,最終受害的人,始終都是百姓,但作爲一個普通的市民,谷醫生也沒有任何辦法。
“診所估計也要搬遷了……要趁早尋找一個安穩的新環境啊……”想到這些,谷醫生的心中便升起了些不舍,他在岩城已經居住了許多年,現在一想到要走,心中老是不是滋味。
“嗯?有人過來了?”正準備回診所裏關門的谷醫生忽然看到,在發生爆炸的地方,過來了幾個人影,而當那些人靠近的時候,他才看清楚了來人:“怎麽是他們?難道戰況對岩城不利麽?”
而就在此時,郝漠風和阿松也看到了谷醫生的身影,不由得臉上泛起喜色,少年更是高聲招呼了一聲:“谷醫生!是我們!昨天求您治病的人!”
“我知道。”谷醫生看了阿松和郝漠風一眼,最終将視線落在了面露黑氣的菲身上,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少城主怎麽回事,怎麽會中了這種蛇藥?快跟我進來!”
“嗯!”郝漠風與阿松對視了一眼,眼裏的喜色再次增加了幾分,谷醫生既然能夠分辨出這人的病症,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治好,現在他們隻能将所有的賭注都壓在谷醫生身上了。
“安護士,安排病床,将檢測設備推過來。”谷醫生戴上了口罩,從櫃子裏取出了消毒盒子,從中取出了新的無菌手套,這才對着另一名護士吩咐道:“小莫,把少城主擡到那邊去。”
“我來吧。”郝漠風上前了一步,搶先在護士之前,将菲的身體放在了病床之上,随即便将空間讓給了谷醫生,他和阿松站在那裏盯着,一步也不敢離開,生怕谷醫生嘴裏說出不能救幾個字,但少年很快便發現了,身邊的阿松氣息也變得微弱了起來。
看着這家夥發白的臉色,郝漠風不由得低聲勸了一句:“阿松,你去讓護士幫你處理一下吧,現在你的傷口還在流血,彈片估計是插在裏面沒辦法取出來了,别死撐着,這裏有我。”
“唔……可是……”阿松搖了搖頭,正想繼續死撐在這裏,但谷醫生随即便招呼了先前的那名叫做小莫的護士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小莫護士便走了出來,沖着阿松點點頭道:“這位先生,請你跟我過來,我幫你先處理一下外傷,之後谷醫生會給你安排手術的。”郝漠風也繼續勸了一句:“去吧,受了傷的身體也很難保護菲的安全,就當是爲了少城主。”
“……那好吧,戰狼,少城主就拜托你和谷醫生了。”阿松也實在是撐不住了,由于失血過多,他的身形有些不穩,小莫護士扶着他,走進了另外一間病房,少年這才回過頭,看着谷醫生這邊。
見谷醫生已經收起了檢測儀器,郝漠風便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谷醫生,少城主的毒怎麽樣,能不能救?”
“如果我救不了,那也不會讓她進來我的診所了。”谷醫生說着指了指挂在診所大廳的兩幅書法,少年擡眼看了過去,隻見上面寫着“我要病人三更活,閻王不敢留五更!”、“救可救之人,渡可渡之人”兩個句子,不由得心中暗自點頭,從某種方面來看,谷醫生和自己其實很像,都是那種有些傲氣的人,但又都有本事,從來不瞎說話。
少年從谷醫生的眼睛裏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能救。
“别太放松,能救是能救,但需要你的幫忙。”谷醫生說着沖郝漠風伸出了手掌:“把你身上的五步銀線的蛇膽交出來,我要用來配置解毒藥。”
“啊?那東西……今早上已經被我吃掉了。”郝漠風實在是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怎麽就不留下一個呢?就算是留下一個引誘一下廖軍也好啊,現在全部吞下肚子去了,就是想挖,也沒辦法挖出來了。
“……算了,我就猜到是這樣。”谷醫生擺了擺手,他之前隻是聞到了郝漠風身上帶着五步銀線的氣味,而五步銀線的蛇膽對解除蛇毒來說有奇效,故而姑且一問,但現在既然已經沒法到手,隻能另尋辦法了。
就在他開始思索其他的解毒方式時,少年忽然咬了咬牙,朝着谷醫生撸起了袖子,昂然道:“谷醫生,既然那蛇膽已經化入了我的血肉當中,不如就抽我的血吧,然後讓她喝下去,不知這樣是否能夠解毒?”
“這……如果配上一些解毒的草藥,倒也不失爲一個辦法。”谷醫生思索了片刻,沖着郝漠風點了點頭,但爲了确定郝漠風的心意,他還是再問了一次:“先說好,這次抽血需要的劑量很大,如果你頂不住了,那很可能兩個人都沒命,到時候就别怪我了。”
“放心,一以下,你随便用。”少年一拍胸脯,奮然道:“不就是一點血麽,有什麽好怕的!來!”
“安護士,過來給他做血液鑒定。”谷醫生說着從藥箱裏取出了兩片鎮毒藥片,放入了菲的口中,暫時穩定了菲的情況,在确定了郝漠風的血型是O型之後,他這才取出了抽血儀器,将郝漠風的血液從動脈血管中抽出了兩大瓶。
少年隻覺得一陣虛弱襲來,一雙眼也變得沉重無比,但他最終還是咬了咬舌尖,讓自己盡量保持了清醒。谷醫生吩咐安護士去取出藥劑制造機,親自選配了一個藥方,将郝漠風的血液混入其中,開始制作着解毒藥。
“這東西能夠做出半瓶解毒藥來,每天給少城主服用兩次,再輸一次血清,毒素就會排除。”谷醫生說着看了郝漠風一眼,淡淡道:“好了,等裏面的那個人治好了傷,你們便一起回城主府去吧,以後如果要找我,也不要到診所來,給我打電話,我會趕到城主府。”
“怎麽,谷醫生有所顧忌?”少年不由得問了一聲,但谷醫生卻沒有回答,隻是在專心制作着解毒藥,郝漠風沉思了片刻,看了診所内其他的病床一眼,心下已然貫通:“他是怕我們來這裏而把敵人也引過來……從而影響到診所的其他病人……”
“好,麻煩谷醫生了。”少年此刻第一次對谷醫生産生了敬佩之意,郝漠風很清楚,像谷醫生這樣有着絕頂醫術的人才,如果願意到城主府去做事,菲玉城主絕對會視如珍寶,但他卻選擇了在民間開設診所,爲平民百姓醫治,這份情操是值得尊重的。
既然自己等人可能将敵人引過來,那确實是離開爲妙,郝漠風此刻看到了隔壁屋出來的阿松,沖着他點了點頭:“彈片取出來了?怎麽樣,還好?”
“還行吧,傷勢不重,内髒沒有損傷。”阿松回了一句,卻猛然看到了郝漠風那蒼白的臉色,面色不由得一變:“怎麽回事?你的臉色突然變成這樣?難道是出了什麽問題?”
“沒,剛剛輸了一點血出去而已。”郝漠風搖了搖頭,随即将谷醫生剛才的意思和阿松說了說。
聽見谷醫生說要讓菲離開,阿松的眉頭立時便挑了起來,臉上也升騰着怒意:“這怎麽行?少城主此刻身體無比虛弱,怎麽能這樣大動幹戈?就在這裏靜養了,需要多少診金,我們給雙倍!”
“立刻離開!”谷醫生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朝着阿松大袖一揮,便不再理會面前的這家夥,将做好的一瓶藥物放在郝漠風手中之後,便轉身進了内堂,開始處理起其他的病人了。
“這家夥,簡直欠修理!”阿松幾乎要暴走了,但在此時,一股劇烈的痛感席卷了他的身體,從右胸處傳來了火燒一般的感覺,讓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好了,你現在不宜動怒,還是回城主府吧,那邊相對安全。”郝漠風一邊說着,一邊将第一次的藥物從瓶中取出,塞入了菲的口中,等少女将藥物吞了下去之後,他這才抱起了少女的身子,朝着診所門口走了出去。
“哼,什麽神醫,不過是個鼠輩!”阿松在心底暗罵了谷醫生的上下十八代,卻并沒說出口來,畢竟城主府和谷醫生這邊還是維持着相對親密的關系,不能由自己口裏破壞了,當下也隻能恨恨離開。
谷醫生目送着三人,也歎了一口氣,他心中的擔憂,又有誰能懂呢?
“病人,是不分身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