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應該将你那些同伴的信息賣給了其他人,所以他們現在很危險。”在少年準備離開牢房這裏的時候,李水最後告誡他:“小心緬甸的地獄火組織,炎就是那個組織的領頭人,現在情報外洩之後,炎是最有可能對你的同伴動手的人。”
“我能幫你什麽?”少年側過頭,看着牢房裏的健壯男子,在這最後的一眼裏,他看得出來,對方雖然精神健旺,頭上卻已有了許多白發,可見他被關在這裏所受的煎熬,遠遠不是自己現在看到的這樣。
“不用爲我操心,一把老骨頭了,能戒掉那東西最好,戒不掉就死在這,一輩子不出去。”李水重新穿好了衣服,伸手朝後一揮:“在當年離開漠北蒼狼大隊以後,旋風李水這個名号就再也不存在于世界上了,現在你面前的,隻是個沒本事的糟老頭子。”
“不過……以後若是有機會再來寒山的話,方虎這小子,麻煩你帶他回國,交給王山勇去調教一番。”李水心裏很清楚方虎對自己的感情,他是拿自己當父親一樣看待的,隻要自己還留在這裏一天,哪怕那小子看骨坤那些人再不順眼,他也不會離開這。
但他有感覺,若是自己不在了,方虎或許會得到新的人生。
“呵……真想親手帶着這小子成長起來啊,就看現在能不能熬過這一關了。”李水這樣想着,身體卻忽然抽搐了起來……他的身體逐漸縮在了一起,在地上翻滾起來。
已經走開的郝漠風聽到了牢房裏傳出的野獸一般的吼叫,不由得在心底歎了口氣,他以前不知道,染上了毒瘾的人發作起來會是怎麽樣的情形,但此刻,郝漠風已有體會。
方虎沖着他點點頭,目光中沒有敵意,卻也沒親近的意思,少年心裏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眼裏心裏就隻有牢房裏面的李水,那才是他的一切。
這是一種絕對的忠誠。
因而少年也确認了,在這寒山裏,沒有人能夠動他們。
骨坤不敢那麽做,剛剛登上老大位置的他不能下這個手,因爲那會讓自己的人望大幅度損失,事實上,就連他下毒這件事,也沒其他人知道,大夥兒隻知道老大李水染了怪病,這才退位讓賢,讓骨坤出來主持大局。
而骨坤手下的人,自然更加不敢那麽做了。
“看來,應該從這裏一路向南,前往仰光那邊查看了,雖然不一定找得到姚順他們,但隻要找到雙方發生戰鬥的痕迹,就能把握住他們現在的位置。”少年深吸了一口氣,翻身上了屋頂,朝着戰友廖軍那邊慢慢走去。
此刻大廳處的宴席已經散了,因此兩人的一舉一動便得更加謹慎,不過好在山上的這些家夥此刻基本都醉了,除掉幾個巡邏未歸的戰士,以及去牢房那邊看守着李水的方虎以外,這些家夥一個個都醉眼朦胧。
少年朝着自己的戰友招了招手,兩人瞬間隐入了草叢之中,不過他們卻沒發現,在他們離開之後,骨坤臉上的醉意卻忽然消失了,他踱着步子,慢慢走到了門外:“這是第二批……”
“炎,你我之間的交易,如今也算是完結了,答應過的好處,你最好全部付清。”他彪悍的臉上閃過了幾分陰沉,隐隐中又透着些許興奮,似乎在這一宗交易裏,他能夠撈取巨大的好處,最後朝着郝漠風兩人離開的地方看了一眼,他轉身回了屋子。
“放煙花。”
郝漠風和廖軍很快便下了山,一路都很平靜,但當他們靠近了那些木樁栅欄的時候,少年忽然擡起了頭,朝着山頂的地方看了一眼:“似乎平靜得過分了點兒。”
“嗯?那些人沒發現我們,這不是好事嗎?”廖軍撇了撇嘴,正打算吐槽兩句,卻忽然變了臉色。事實上,臉色瞬間鐵青的人不止是他,郝漠風此刻也是面沉如水,直接伸手按住了戰友的肩膀:“不好,暴露了!快走!”
一朵燦爛的煙花,突然從寒山頂上升了起來,而之前郝漠風兩人下山時,那些人全是醉醺醺的,少年不覺得誰會有興趣給一群醉鬼放煙花看。
在這通訊落後的地方,煙花代表的是什麽,郝漠風和廖軍都很明白,當下不再猶豫,直接伸手按在了木樁之上,一個跟頭便翻了出去,就在他們隐入草叢的瞬間,許多子彈已經從各個不同的地方射在了兩人之前站立的位置。
“狙殺!這是有預謀的!”少年心頭雪亮,剛才的那些子彈并不是一般的手槍彈藥,而是狙擊槍裏射出來的穿透彈頭,若是自己和廖軍的動作再慢一些,恐怕現在身上已經多了幾十個血洞了吧。
他伸手捅了捅廖軍的肩頭:“裝上消聲器,要上了!”
“還用你說?先顧好你自己吧!”廖軍的回答無比幹脆,他戴上了自己的紅外線眼鏡,朝着林子裏掃視着,随即取出了手槍,将兜裏的消聲器按在了槍頭之前:“這些家夥的視線有限,他們現在看不到我們,這是絕好的機會!”
“注意腳步,在放槍的時候絕對不能原地停留,他們靠着聲音一樣能找到我們。”少年也做完了同樣的動作,朝着戰友最後叮囑了一聲:“鬼叔的鬼影迷蹤步法,你學會了吧?”
“哼,在你住院的時候,我已經和師父讨教過這套武學,現在不比你差。”廖軍直接扣動了扳機,戴着紅外線眼鏡的他清楚地看到了周圍的人影,随即他毫不猶豫地在叢林裏翻滾了起來,躲開了對面射過來的子彈。
郝漠風也朝着另外一邊開了槍,而那些人因爲視線受限,隻能靠聽覺捕捉郝漠風兩人的大緻位置,槍聲雖然密集,卻打不到郝漠風和廖軍。
“照明彈!發射!”一聲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寒山的周圍傳來,郝漠風順着聲音看去,隻見一個紅影站在諸多紅影之前,正舉起手發布着命令。
他立刻将槍支對準了那人的身體,食指一扣,将子彈送入了那人的胸膛。
血花飛濺,雖然在黑暗裏看不到對面的慘狀,但少年的鼻間,卻似乎聞到了鮮血的味道。
這讓他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似乎沉睡在體内的戰鬥意志,又開始了覺醒。
發布命令的家夥雖然被殺死,但照明彈卻依然升上了天空,郝漠風和廖軍迅速躲進了周圍的草叢裏,不斷轉移着自己的位置,當照明彈的光芒漸漸消散以後,他們這才從草地裏冒了出來,重新開始了攻擊。
“好在這裏是熱帶,灌木草叢夠高,給了我們天然的防護,不然今天的情況還真有夠危險。”兩人漸漸殺出了重圍,槍聲逐漸被他們抛在了腦後,在一槍打死了最後一個紅影之後,少年摘下了自己的紅外線眼鏡。
他和廖軍此刻的身體,除了被許多鋒利的草葉割破了衣服以外,還染上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寒山頂上的衆人對山腳下發生的事卻一點兒也沒在意,骨坤朝着助手伸出了手,示意對方給自己倒一杯茶:“槍聲停了,天亮了以後,讓弟兄們下山看看情況。”
“是,老大。”助手答應了一聲,忽然擡頭問道:“要是讓那些華夏人跑了該怎麽辦?”
“那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隻負責告訴他們,華夏人來了,炎要是吃不下去,那麽這口黃連,他活該自己吞!”骨坤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殘酷,在他眼裏,山腳下此刻死掉的那些人,跟山林裏死了一兩條狗差不了多少,或許炎會爲了這件事暴跳如雷,但他不會。
因爲他需要的好處,即将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