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了姚順身邊,忽然側過頭,朝着此刻滿是傷痕的男子打了個響指:“小子,沒眼力見兒?”
姚順的雙眼,自從郝漠風出現之後,便沒有從少年身上移開,此刻聽見鬼叔說話,這才轉過頭有些摸不着頭腦地道:“鬼師傅,什麽意思?”
“……”鬼叔翻起了白眼,此刻他發覺,面前這小子居然比郝漠風還要不上道,直接走上前去,一隻手毫不客氣地伸在姚順的兜裏掏了起來:“煙!你小子覺悟低啊!見到長輩都不會遞煙出去的?”
“呃……鬼師傅,我是不抽煙的……”姚順見鬼叔伸手在自己幾個兜裏左摸摸右摸摸,恨不得立刻拿出一包煙來遞過去,但可惜的是,他本來就不好這一口,現在就想借花獻佛,也沒這本錢了。
“靠……難怪人家要打你,連煙都不帶,老子我都看不下去了。”鬼叔一聽這話,直接連眉頭都豎了起來,重重哼了一聲之後,一眼也不看姚順了,直接抱着手躲在了牆角,朝着郝漠風那邊瞥着。
“小子,打快點,老子煙瘾犯了。”說完他就翹起了二郎腿,優哉遊哉地打量着郝漠風和一号的對峙。
“這位老師傅……和郭師傅是兩個脾氣啊,但也是真性情,和一号大人……不,和一号不同……”姚順稍微看了一眼鬼叔那邊,在心裏嘀咕起來,不過随即他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郝漠風的身上。
姚順從未見過一号出手,不知道他的真實本事,但郝漠風一個人對付這麽多敵人,他心裏實在有些擔心。但他卻無法出手,雙方都曾經救過自己,即使自己心裏已經選定了要走的路,那也不代表自己能夠對另一方出手。
這不符合自己的信條,姚順此時也隻能靜靜地站在郝漠風的後面,祈禱少年不會有事。
對此郝漠風倒是不以爲意,他此刻歪起了頭,将脖子周邊的骨骼轉動了一圈,這才朝着一号笑了笑:“不出手?還是說,吓得不敢出手了?”
“真是不敢相信,郭成天之後站着的人居然是你,簡直連他都不如。”少年的雙拳互握起來,朝着上方伸直了胳膊:“至少他在死之前,還敢跟我比試一次。”
“上!”一号面色猙獰,朝着周圍大吼一聲,他本人頓時隐入了人群,在手下們紛紛沖向郝漠風的時候,他卻沒有上前。
一号的注意力始終有一部分放在鬼叔那邊,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眼前這個看起來瘦得隻剩下一副骨頭架子的老家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在十餘年前,在沙漠中便盛行着這樣的一句話:“永遠也不要招惹穿着黑鬥篷的男人,白牙一露,無論是誰的生命都将迎來終結。”
一号聽過這句話,當時的他即将前往非洲,在塔克拉瑪幹沙漠裏,和自己同行的人因爲暴露了身份,直接被當時的鬼莫揚一刀斬斷了身體,顫抖着的一号眼中看得分明,在對方刀刃抖動之間,上面的鮮血便如水珠一般被甩到了半空,而那個男人手中的刀刃,依然雪亮。
“白牙”的稱号被蒙上了一層鬼魅的味道,一号隻記得當時那人曾經對自己淡淡開口:“你還沒有作惡,所以今天不會動你,但你最好記清楚,隻要你還在這條邪路上走着,下次見面,就不是這麽輕易了了。”
記憶深埋在腦海中,幾乎已經被他遺忘,但剛才他看到了鬼叔之後,一号的心明顯無法平靜了。雖然對方的相貌改變了很多,但說話的聲音和強調卻都沒有變,依然那麽讓人恐懼。
“鬼莫揚居然是郝漠風的後盾……失算了,他是炎大人都會覺得頭疼的家夥,憑我現在的人手……”一号伸手按在了腰間,打開了挂在那裏的槍盒:“但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炎大人并沒有和我開玩笑……再讓郝漠風跑掉的話,即使鬼莫揚不殺我,炎大人也不會放過我……”
“拼?還是逃?”在他的心中,兩種念頭在不停交戰着,這讓他根本無法将槍支抽出腰間,對準眼前的少年,隻能眼睜睜看着對方有如進入羊群中捕獵的豹子一般,将自己的手下一個個放倒在地。
“不上來?”随手一拳将眼前的有一個敵人打倒之後,郝漠風瞥了一眼一号那邊,他心中有些奇怪,那家夥居然站在人群之後發抖,就跟一塊木雕一樣,就這種貨色也能成爲暗手?
不過眼下也不是顧及這些的時候,對于郝漠風來說,對方的頭目不出手,是件好事。沒有老大的身先士卒,面前的這幫家夥都不會拼命,他們的戰鬥力至少減弱了二成。
“試試看這幾天耕田練出來的功夫!”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後,郝漠風擡手沉身,改變了自己的散打模式,将更多的力量在手臂上聚集起來,對面的那幫家夥不知深淺,見郝漠風停止了動作,便都吼叫着一窩蜂沖了上來。
少年的嘴角微微揚起,手臂的經脈在這瞬間似乎脹大了不少,肌肉也随即隆起,伴随着郝漠風的一聲怒喝,他一掌直接擊中了對面最前方的便衣男子。
“唔咳……”那人直接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朝着身後飛退而去,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家夥的雙腿直接離開了地面,是被郝漠風一掌擊飛了的。
不過這景象,坐在郝漠風身後的鬼叔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眉頭一挑,在心裏嘀咕道:“這小子的根骨确實不錯,練了半個多月,力量就增長到了這種程度,剛才那一掌,已經比得上老郭那混蛋六成的力量了。”不過他随即又覺得有些别扭,明明大家都教了郝漠風本事,憑什麽這小子隻用老郭那一套?
莫不是覺得那家夥的本事最大?鬼叔連忙搖了搖頭,将這年頭從腦袋裏完全驅逐了出去。
“喂,小子,别光用耕田的那一套,你還會别的功夫吧?”正在連續出掌的郝漠風耳邊忽然傳來了鬼叔不滿的聲音,少年腳步一凝,嘴角間不由浮現出了輕笑:“這鬼叔,連這種事情都要和别人較勁……罷了,鬼影迷蹤步法雖然還沒有大成,不過逗一逗眼前這幾個廢柴,也還能湊合用。”
在腳步停住之後,少年的腳踝忽然加了力,整個人騰空而起,在空中轉起了圈子,眼前的對手們臉上紛紛浮現出了喜色,在這種群毆的時候,對方居然敢跳起身來,這明顯是極其愚蠢的做法,在空中無法靈活運轉的身體,無疑就是活靶子。
無數的拳頭,鐵棍都朝着郝漠風身上招呼了過去,但讓他們詫異的是,此刻在空中的少年身體忽然詭異地扭動了幾下,就如一條細蛇一般,将所有的攻擊都躲了開去。
“不可能?他的骨頭難道都是跟蛇一樣的軟骨?”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了這樣的驚歎,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郝漠風的身體已經重新落在了地上,依舊腳步閃爍,不過當他沖刺到敵人身前時,拳頭上的力量卻沒有減弱半分。
少年再次一拳命中了對手的胸腹,這讓他們直接吐血倒退着,随着鮮血的飛灑,被少年壓抑在心中的殺意也漸漸升騰起來。
“嗯?動作更快了?不過出手也更狠,似乎進入了狂暴狀态?”鬼叔的眼前忽然一亮,他發現郝漠風的動作有了明顯的變化,在眼前少年的身法當中,明顯運用了自己傳授的鬼影迷蹤步法,但又不完全照搬,在許多細節處都融入了少年自己的理解,但事實證明,在戰鬥當中,這種步法更加有效。
對面的人全都擠了上來,但還是沒有一人能夠命中郝漠風的身體,哪怕隻是一拳。
一号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他似乎有些理解了,爲什麽以前郭成天和自己動用了那麽多的力量,但還是殺不死眼前的少年,沒有親眼見到的時候,他隻覺得是手下人太過垃圾,但此刻的一号才發現,眼前的這年輕人實在比自己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不好,他占據了優勢!”眼中寒芒閃動,一号看得很清楚,郝漠風将自己的手下已經打倒了一半多,很顯然,這幫家夥并不是郝漠風的對手。
不能再遲疑了!不然的話,不用鬼莫揚或者炎大人出手,自己一樣要死在這個小子手上!
一号跳了起來,終于拔出了腰間的槍支,但在他朝着郝漠風扣動了扳機之後,慘叫聲卻是從自己的手下嘴裏發出來的。
郝漠風一把拍開了被自己抓在胸前擋了子彈的家夥,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在一号再次扣動扳機之前,少年已經先一步竄到了他的懷裏。
“喝!”從下方朝上狠狠踹了一腳,少年随即聽到了對面下颚骨裂的聲音,在一号的身體騰飛而起的時候,少年已經一把捏住了他的手掌,将槍支奪了下來。
身後的家夥們還想竄上前來,但郝漠風回過頭去就朝着這幫家夥開了火,子彈帶着嘲笑的火焰,射穿了他們的身體。
“要想活的,就别動!”少年冷冷的聲音在這幫家夥耳邊響起,随即他們便看到了,郝漠風抖掉了槍管的煙霧,直接伸出了另一隻手,提起了老大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