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郭成天背後的是些什麽人,但現在看起來,那幫家夥對自己的執着程度遠超自己的想象,并且手段也夠狠,在這幾乎可說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尖兵隊伍裏,居然也有人混了進來。
要知道混入這裏的難度,和當初在甯夏的時候混入聶勝利的第三師,完全不是一個層級上的。
“居然突破了國家最頂級的封鎖,并且掌握了這裏面的情報麽……”少年默默将合金片取了出來,将緊繃帶纏繞在了腿部:“這隻有兩種可能了,一種是對方有人在這支隊伍裏,這才發現了我……而另外一種,也是最可怕的,他們已經混入了國家的最高層,掌握了最核心的情報資源……”
郝漠風實在不想相信自己的最後一種猜測,因爲那實在太過可怕了,淩駕在軍區首長許世業之上的,也隻有華夏中央局的那幾位人物而已,若是連那裏都有問題,恐怕在華夏的土地上,就沒有哪裏算是安全的了。
不過看起來,那些家夥隻敢采取暗殺的行動,不願意将其他人牽扯進來,畢竟這裏是漠北蒼狼大隊,事情一旦鬧大,将會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所有的特種部隊都會亂起來,而在清掃之後,混迹于隊伍當中的惡黨們就有暴露的危險。
所以剛才那兩個家夥才不敢開槍,他們戴着紅外線眼鏡,在郝漠風進門之後就能夠完全掌握他的位置,近距離狙擊,對于一個精于訓練的現代刺客來說,應該不是件困難的事。
“這條命撿回得有些僥幸……”少年捏緊了拳頭,就在此刻,他對力量産生了無比的渴望。自己一定要變強,不然那幫家夥一直這樣襲擊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安甯。
在漠北蒼狼大隊的訓練,少年覺得自己要加緊了,在無法确定敵人的時候,隻有快速強大自身,才是對自己生命的最大保障。而當他掌握了足夠的力量之後,那些躲在暗處襲擊他的暗殺者們,郝漠風将會一個不留地消滅。
“他們兩個我必須立刻帶走,交給審訊隊的人進行調查。”韓退說着看了郝漠風一眼,見少年那毫無凝滞的身形,這才徹底放了心:“沒受傷就好,剛才是我大意了,不該讓你一個人行動。”
“沒關系,隊長,那幫家夥是沖着我來的,早晚都會找上來。”少年朝着白發男子搖了搖頭,随即邁開了步子走到了外面:“隊長,這就開始今天的練習吧?”
“……嗯,你先練習昨天我教你的腿法。”韓退朝着郝漠風點了點頭,見少年依然面不改色,之前在心中的那種感覺也逐漸壓下了,沒有問太多。
在郝漠風離開了倉庫之後,他身上之前散發的血腥味已經收斂了許多,此刻已經感覺不到了,恢複了正常的樣子。韓退在心底歎了口氣,他知道這些東西,自己還是不提爲妙。
說了郝漠風也會搪塞過去的,還會造成彼此的尴尬,但始終是個隐憂,一個人身上的殺伐氣息太重,或多或少會影響他的性格,最終讓人産生變化,韓退不希望郝漠風最終成爲一個嗜血的人,但這些事,外部的力量、勸說始終是沒用的,必須靠郝漠風自己想通透。
“也該和隊長說一下,讓這小子找點其他的事情做,不能總是沉醉在訓練和殺戮當中了。”懷着這種念頭,韓退去找王山勇隊長報告今天的突發情況了,少年在他身後看了白發男子一眼,心底又何嘗沒有歎息。
“殺氣不是我自己想要引起的,總有人在暗中想要取我的性命,怎麽能不讓人憤怒滔天。”他将心中的念頭壓下,開始倒立起來,練習起了韓退的鴛鴦連環踢。
每一次出腿,少年都會感到韌帶的拉扯,這種酸麻的感覺讓郝漠風切實體會到了變強兩個字,此刻的每一分鍾,對他來說都顯得異常珍貴,因爲不知道郭成天身後的那些人什麽時候會再來找上自己,必須竭盡全力,鍛煉自己能夠鍛煉的一切。
晨練完畢之後,郝漠風照例來到了姚順的身邊,将已經練得趴下去了的姚順一把拉了起來,朝着炊事班那邊走去:“怎麽樣,今天有沒有覺得進步?”
“别說了,加上合金片之後,訓練量簡直提升了幾個等級,基本跟不上鐵雷教官的步調,隻能一直被罰。”男子一臉的苦澀,朝着郝漠風聳聳肩:“這不,做了一早上的基本鍛煉,兩條腿都快廢了。”
“嘛,反正體能有進步就好。”少年伸手拍着姚順的肩,朝着外面走去,其他的那些戰士們看着這兩人,目光中都帶着敵意。
“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被炊事班的幾位老前輩看中了,真是走狗運。”一名眼眶烏黑的戰士一拳砸在地上,看着身邊的光頭缺牙男怒道:“都是你們這些不争氣的家夥,說好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居然讓他們有了機會在炊事班表現,出盡了風頭!現在要是再不行動,他們兩個就要橫掃我們這些剩下的人了!”
“唔……廖軍,你說怎麽辦?”另一個大耳戰士悄悄湊了過來,在廖軍的耳邊嘀咕了幾聲,廖軍的眼中頓時泛起了冷光,不過也不再多說了,盯着郝漠風和姚順兩人,目光中甚至閃爍着一絲殺意。
少年似有所覺,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但在他回頭的時候,廖軍已經收回了視線。
姚順有些奇怪地問了一聲:“怎麽了?”郝漠風沒看到什麽特别的東西,這才回過頭朝着室友搖了搖頭。
在到了炊事班之後,兩人幾口便吃完了午餐,随後便和昨天一樣站在屋後等着老郭出來,不過正午時分時,一個纖細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少年的眼前。
“你是藍雨?怎麽了麽?”見這女子也不說話,隻是盯着自己,少年覺得渾身不自在,不由得問了一聲。
原本站在他身邊的姚順卻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朝着郝漠風詭異一笑,随即打起了哈哈:“那啥,我有東西忘在寝室裏了,先走一步,一會兒田裏見哈!”
“這家夥……”少年心裏吐槽了一聲,不過沒等他想太多,藍雨已經走上前來,對着眼前的戰士輕聲道:“聽韓退隊長說,今早在訓練場出了點兒問題?”
“嘛,小事。話說倉庫是誰負責的地方,怎麽有人混進去了都不知道?或許你們可以給他記一個批評?”少年随口答應了一聲,不過很快便将視線落在了藍雨身上,有些好笑地攤攤手:“不會就是你吧?”
“沒錯,肉體訓練場的後勤負責都歸我管。”藍雨的聲音依然清冷,但與之前見面的那次不同的是,此刻的少女言語中帶着一陣歉意,她忽然朝着郝漠風彎下了腰,鞠躬道:“對不起,這是我的失職,差點讓你出了危險。”
“嗯?那啥……不是什麽大事,兩個毛賊而已,沒啥危險的。”郝漠風自己倒是吓了一跳,急忙退開了兩步,雙手朝着藍雨亂擺着:“别放在心上,再說,不是已經排除了危險嗎?剛才的話是我開玩笑的,你别在意。”
“公私分明,是我的責任,我會負責到底的。”藍雨擡起了頭,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中閃過了一分異樣:“我會讓他們将一切都交代出來的,請你相信我,之後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在我負責的區域。”
“嗯,那就麻煩你了。”這一點少年倒是沒有和藍雨客氣,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現在沒時間和那些人糾纏,要撬開他們的嘴巴不是沒有辦法,但藍雨顯然比自己更有經驗。
“吃飯了嗎?若是有空的話,不妨多聊一會兒?”郝漠風忽然朝着少女揚起了唇角:“可以問你一件事麽?爲什麽看着你的臉,我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認識我姐姐,這不奇怪。”藍雨偏過了頭,聲音難得地低了下來:“納蘭米兒是我姐姐。”
“嘎……”在得到了這個回答之後,少年直接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分明不同姓啊,這性格似乎……也不太一樣,呵呵……”一句話沒說完,少年已經感覺到了用詞不當,不由得不好意思起來,在這種時候,他身上表現出的,才是二十出頭的少年真正所有的性子。
“我們的父母離婚了,我跟着爸爸一起住。”少女的聲音有些低落,每當提起這些事的時候,她用來保護自己的僞裝都會卸下大半:“之前和姐姐通了一次電話,這才知道你在廣州和上海的經曆,之前在王山勇隊長那裏,對你的态度不太好,請你原諒。”
“那件事?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不想讓我做一個靠山吃山的米蟲嘛,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郝漠風說着摸了下鼻子,輕笑一聲道:“說老實話,原本雖然理解,不過卻不喜歡你說話的态度,現在我可對你改觀了。”
“那麽,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多說一些關于姐姐的事情?”
“嗯。”
相談正歡的兩人誰都沒察覺到,老郭和老宋兩個家夥早就站在炊事班的後門那邊,抱着雙手看着他們了。
“喂喂,老郭,這像話麽?在部隊裏公然地談情說愛?要是老子沒記錯的話,這似乎違背了條例?”老宋一臉奸詐地看着郝漠風那邊,渾然沒有了之前的冷淡,似乎眼前的這些東西勾起了他心中的某些激素,不過老郭随即伸手拍了下自己這老搭檔的腦袋,低聲怒道:“廢話,戰士也是人,有點兒七情六欲怎麽了,現在是休息時間,你管那麽多幹鳥!”
“噓!噓!”老宋急忙朝着老郭擠起了眼睛,将手指豎在了唇前:“輕點!”老郭正打算說些什麽,郝漠風的聲音忽然在兩個老炊事員耳邊響了起來:“兩位,在鍛煉身體?”
“呃,對!這家夥說鐵頭功最近疏忽了,讓我幫他練練。”老郭朝着郝漠風幹笑一聲,随即一把按住了老宋的頭:“那啥,一會兒去田裏集合啊,今天天氣不錯,适合午睡,我先休息會兒……嘶……”
老宋暗暗收回了自己捏住老郭背部肌肉的手掌,朝着郝漠風兩人尴尬一笑之後,也急忙離開了這裏。
媽的,被逮了個正着……這老臉以後可沒地方放了……兩個老炊事員都是一臉郁悶,在他們離去了之後,郝漠風順着陽光的方向伸了個懶腰:“這兩個老家夥這麽一打擾,興頭都沒了。”
“嗯,以後再聊吧,再見。”藍雨朝着郝漠風輕輕點頭,随即也轉身走開了,但幾步之後,她還是回身最後叮囑了一句:“自己小心!”
“嗯。”少年送走了藍雨之後,這才在台子邊坐了下來,腦海中浮現出了納蘭米兒的模樣:“沒想到在這裏遇到她的妹妹……世界還真是小……”
“不過,确實是個好姑娘,責任心也挺強。”少年伸手摸了摸鼻子,嘴角露出了笑意:“倆老家夥說得沒錯,天色确實挺好呢。”
雲端遮住了太陽,一切都透着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