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隊伍的人員其實并不多,并且流動性很強,比如郝漠風的教官蕭卓,最開始的時候也是漠北蒼狼大隊的隊員,但後來便調了出來,擔任雪狼連的負責人了。
“它需要新的血液,而不是老去的戰士。”少年心裏清楚地記得,自己當年問蕭卓爲什麽會離開那支隊伍的時候,那名花崗岩一般的男子第一次沉默了,而在許久的默然之後,他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如果說特種戰士是部隊的一把尖刀,那麽漠北蒼狼大隊,就是那種能夠貫穿敵人心髒的銳器。
少年躺在床上,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的嘴角揚起了笑,仿佛對即将到來的考核充滿了信心。
“喂喂,好了沒有?”次日清晨,納蘭米兒一早便來到了郝漠風的房門外敲起了門,而讓這明媚的女子無語的是,郝漠風頂着一頭雞窩發型,衣冠不整地将門打開了。
“……快去洗!時間快來不及了,難道你不知道?”納蘭米兒側過了頭,臉色有些紅潤,剛才少年開門的時候,雖然身上胡亂套着件衣服,但自己似乎還是看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在郝漠風點頭答應,轉身洗漱的時候,納蘭米兒深深吸了口氣,這才将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給壓制了下來。
“這小子,要麽是胸有成竹,要麽就是心太大了……”明媚的女子咬着牙,在心底惡狠狠地道:“要麽,他就是故意的!”
郝漠風花了三分鍾的時間收拾,當他再次出現在納蘭米兒面前時,已經是一副整齊的便衣打扮了:“這就走?”
“當然啊,你以爲現在幾點了?我可告訴你,要是你遲到了,加入不了漠北蒼狼大隊,那就怪不得我了哦?”眼前的少女翻了翻白眼,一臉的無奈:“到時候你就可以拿一塊豆腐撞牆去了,放心,我不會攔着你的。”
“可是現在距離昨天你跟我說的在訓練場集合的時間,還差兩個小時呢。”少年的臉上流露出微微的不滿,似乎起床氣還沒消散,但聽了郝漠風的這話之後,納蘭米兒直接白眼都懶得翻了。
她轉過了身子,朝着客廳走去,順便對着郝漠風揮了揮手:“叫醒你就不錯了,我可提醒你一句,大上海的交通擁堵程度,可不是以前你在甯夏的時候那樣,現在不起來的話,一會兒你就等着後悔吧。”
“好了好了,是我的不對,我和你賠不是啦,姐。”少年摸了摸鼻子,忽然朝着納蘭米兒笑了一聲:“那麽,咱這就走?”
“嘛,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今天是你去接受考核,可不是我們一起去考試,我可沒有必要去。”納蘭米兒頭也不回,坐在飯桌面前一口一口地吞咽着早餐:“地址昨天睡覺前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你就按着那個地址去,就行了。”
“我會祝你好運的。”
郝漠風在納蘭米兒的這幾句話中感到了巨大的震撼,他倒是沒想到,納蘭米兒會這麽幹脆地當上了甩手掌櫃,一切讓自己一個人去做,不過他也沒有生氣。
納蘭米兒言下之意已經很清楚了,能否加入漠北蒼狼大隊,看的是郝漠風一個人的本事,而不是什麽過去的功勞,以及裙帶關系,她不跟自己一起去,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在幫郝漠風減少阻力,免得他通過測試之後,還被人在背後說風涼話。
從小的打獵生活告訴郝漠風,做事不能拖拉,在得到了足夠的訊息之後,要毫不猶豫地出手,少年随即轉過身子,也朝着納蘭米兒揮了揮手。
“我走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少女這才回過了頭,看着已經走到了玄關那邊的郝漠風開口道:“這才像話嘛,車庫裏還有一輛車,借給你用了。”
“沒必要,我要靠自己的本事,通過這次測試。”這是郝漠風留給她的回答,當納蘭米兒聽完了這句話之後,郝漠風已經打開了房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她不由得站起了身子,走到了門口,朝着少年離去的背影看了幾眼,随即在心底歎了口氣:“小家夥,你可要快些想清楚了,真正的測試可不止是在訓練場上。”
她回頭取了一件許久未曾穿過的訓練服,換穿在了身上。
郝漠風離開了納蘭米兒的住所之後,順着先前得到的訊息,朝着西南方小跑着前進,昨天納蘭米兒告訴過他訓練場的具體位置,在十公裏外,這一點距離對于有車的工薪階層來說隻是幾分鍾的事情,但對于此刻的郝漠風來說,這需要靠自己的兩條腿去完成。
少年伸手抹了抹臉,将幾縷發絲按到了腦後:“或許測試已經開始了……就讓我看看,漠北蒼狼大隊究竟有多麽特殊。”
不過在記着這件事的同時,郝漠風也沒有忘記觀察周圍的景象,之前在自己下飛機的時候就有人敢用炸彈來對付自己,這就意味着自己現在已經一個人暴露在那些人的眼前了。
他們要對付自己的話,這或許就是他們的機會。
對于郝漠風來說,這相當于在同一時刻擁有了兩撥對手,但這樣的挑戰,似乎隻會讓少年感到更多的興奮。
他覺得自己血管裏的血都已經熱了起來。
“嗯?前面怎麽了?”在轉過一個路口的時候,郝漠風看到了一輛獻血車,而在這張車的附近,跪着一個衣衫蔽舊的小姑娘。
少年往這姑娘的身前看了一眼,隻見地面上寫滿了大大的粉筆字:“媽媽患了白血病,需要輸血,請求好心人獻血救命。”
他停下了腳步,朝着獻血車那邊看着,卻見那裏的人們似乎眼裏都沒有這跪着的姑娘。
那些獻血者一邊閑聊,一邊抽着血,随即在領取了獻血車送出的禮品之後,便拿着自己的獻血證轉身離開了,一眼都沒有看那個姑娘,甚至還有的人直接擡腿從那些粉筆字上面踩了過去。
郝漠風皺起了眉頭,他下意識地走上前去,伸手拉住了一名獻血車的負責人:“醫生您好,請問您一件事?”少年說着朝那名跪着的女子看了一眼:“就沒有人願意幫幫那女孩子嗎?”
“這位先生,我想你誤會了。”那名身穿白衣大褂的醫生拍開了郝漠風的手掌,看也不看郝漠風指着的方向,朝着郝漠風淡淡道:“那個女的來這裏好幾天了,她自己有手有腳的,這種事應該自己想辦法,我們這裏有制度,隻有獻血者本人同意,我們才能從血庫裏抽出血液來給她,不然她就是在這裏跪死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
“那些來獻血的人,大多都是爲了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是否健康,再就是博個名聲,或者給自己的朋友救救急,這年頭,哪有那麽多好人。”這名醫生說着便轉過了身子,準備繼續自己的工作了。
但郝漠風随即再次拉住了他。
少年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遞了過去,最後朝着那名女子看了一眼:“醫生,你等等,我要給那女孩的母親獻血。”
“這小子真愚蠢,居然相信這種街邊的人。”醫生還沒有說話,坐在郝漠風身前,正在抽血的幾名獻血者便開始交頭接耳了,言語中不乏對郝漠風的調侃,但郝漠風此刻懶得理會他們,隻是攥住了醫生的肩膀,等他轉過身之後,随即将自己先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好的……那麽這位先生,你要獻多少量?”醫生的肩膀被郝漠風抓得生疼,眉頭都皺了起來,朝着郝漠風連忙道:“20嗎?我這就給你去準備。”
“不,50,我抽兩包血漿。”少年搖了搖頭,朝着眼前的醫生張開了五指:“抽血以後的營養品也都拿給她,和我的獻血證一起,明白嗎?”
“這……先生,抽血最多隻能抽40,不然對身體會有害的,你的這個要求實在讓人爲難……呃。”醫生下意識地搖起了頭,但随即他就被郝漠風的一隻手掌捏得龇牙咧嘴。
“我是戰士出身,按照條例,可以優先調用血庫的部分血漿,抽血也可以多抽一點,醫生同志,請你配合。”少年的聲音很是平緩,但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回過了頭。
因爲那名跪着的女孩已經聽到了這邊的吵鬧聲,也聽清楚了郝漠風的話。
她朝着郝漠風走了過來。
少年回頭朝着她笑笑,順着灑下的陽光,讓人覺得很是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