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其他運輸貨物的大型貨輪不同,此刻一艘小漁船正停靠在岸邊某處,郝漠風坐在船上,伸手取下了鬥笠。
“熱死了,沒想到已經在海邊調節氣溫了,這裏還是這麽熱。”少年呼出一口氣,将手中用橡膠樹葉做成的鬥笠放到了船艙中,揮舞着手中的船槳,将漁船劃了出去。
在和徐慧等人告别之後,他并沒有回國。從許世業那邊還沒傳來新的消息,那也就是說,郭成天還沒在國内露出狐狸尾巴。
也就意味着,自己需要在印尼呆更長的時間才行。但郝漠風相信,許世業會抓住郭成天的。
這是他們彼此的努力方式。
徐慧沒有來看過他,倒是付東升來了兩次,都是蕭卓吩咐過來傳話的,将彼此的情報做一個交流,但少年清晰地記得,在付東升上次離開之前,他讪笑着對自己說了這樣的話:“你小子,沒想到挺有一套的嘛,大小姐最近可是爲了你茶飯不思,覺也睡不着哦?”
“做好你一個保镖應該做的。”當即郝漠風就給了付東升一拳頭,将這家夥捶開到了一邊,不過在這條漁船上周遊時,他腦子裏除了任務之外,偶爾也會冒出徐慧的臉龐來。
至于之前讓他痛苦不已的葛麗,卻幾乎沒有再出現在郝漠風的腦海裏了。
“或許對她的感情……也不是那樣深吧,隻是當時身邊再也沒别人了。”少年伸手摸了摸鼻子,瞧着遠處的落日:“好在身上還有這麽一筆錢,不然這幾天怕是要在印尼要飯了。”
這筆購買漁船的資金,是郝漠風當初在緬甸切出老坑的時候賺到的,許世業特批他自己持有這一筆錢,少年當時就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那些人也該出來了。”郝漠風心頭盤算着,随即将船隻停靠到了另外的一個口岸,扯過一張薄巾睡了下去。
這是他離開徐慧那邊的第二個星期了,之前郭成天的人都沒動手,但根據郝漠風的估計,對方現在應該已經掌握了自己的情報才對。
他正等着他們來。
熱帶的夜晚是很短的,當天色暗下去時,郝漠風的耳朵輕輕晃動了兩下,嘴角也抽起了笑容。
“果然來了。”
他已經聽到了周圍響起的腳步聲。
現在船隻停靠的地方,是郝漠風之前調查過夜裏絕對不會有人來的處所,那些靠海吃海的漁民都會回到家裏去,此刻在這個口岸,隻有郝漠風自己一個。
腳步聲漸漸靠近,忽然從空中傳來了一聲輕響,一顆黑色塊狀物被丢到了郝漠風的船上。
在下一個瞬間,這個黑色物體便爆開了,炸出了一團紫色的煙霧。
“哼,得手了。”一名中年男子陰冷的聲音響起:“這是泰國走私過來的強效毒氣彈,提取了各種毒物的毒液,劇毒無比。歐陽先生,如你所見,我們已經完成了你們的委托。”
“提頓隊長,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麽。”另一名男子的聲音在旁邊傳來:“剛才你們并沒有确認船上有人,就這麽直接出手,恐怕太草率了吧?如果船上沒人呢?”
“那是不可能的,我們的人盯梢了三天,今天更是全天跟着那小子,不可能有錯。”被稱爲提頓隊長的男人聲音中帶上了憤怒,顯然對這位歐陽先生很是不滿:“歐陽先生這麽說,難道是懷疑我們提莫傭兵團嗎?”
“再怎麽說你們也是郭老闆從泰國雇傭過來的一級戰士,我相信你們的戰鬥力。”歐陽先生輕聲咳嗽了一聲,随即繼續道:“那麽,請你們過去确認情況,将對方的屍體取出來,我要當場驗證。”
“這是不可能的。”提頓隊長笑了起來,但聲音中卻隐隐帶着冷意:“這是強效毒素,隻要沒有完全散開,任何人身上沾上一點,就會和那小子一樣死無全屍,現在他的屍體隻能留在那裏,等毒霧散去之後,你們自己潛入海底撈上來就是了。”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他朝着歐陽那邊看了過去,另一隻手放在了腰間:“我們的報酬,我想你們也是時候付清全款了吧?”
“不行,等驗證了屍體再說。”歐陽直接搖了搖頭,但他很快就發現,提頓隊長已經帶着他的手下圍了上來,将自己帶來的三個人包圍在了一個圈子裏。
華夏男子擡起頭,看着提頓隊長的臉上帶着怒意:“提頓隊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提頓隊長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是個白人,但此刻一張臉居然透着黑氣:“事情已經做完了,你們難道想要賴賬?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隊長,别和他廢話,幹脆把他也幹掉,到時候那個什麽郭成天的老家夥在印尼的全部資産,都會轉到我們的手裏。”站在提頓隊長身邊的另一男子湊過頭去,在自己的首領耳邊輕聲道:“這些黃種人本來就不可信,今晚是他們理虧,事情就算傳了出去,也不會影響我們提莫傭兵團的聲譽的。”
“……有道理。”提頓隊長臉上的怒意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笑容,他再次轉過頭盯住了這幾個華夏男子:“歐陽先生,這你可就怪不得我了,等我除掉你之後,你們在勿拉灣的全部産業、現金,都将由我們提莫傭兵團接管,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啰嗦了!”
“莫卡!你這卑鄙小人!”歐陽轉過頭,憤怒地看着站在提頓隊長身邊的男子,一隻手也伸到了腰間:“去死!”
莫卡比他更快了一步,在歐陽剛剛掏出槍的時候,白人的手槍已經指在了他的腦殼中間:“歐陽先生,你最好不要亂動。”說着一把取下了歐陽手裏的手槍,朝着身後随意一扔。
“你!”歐陽正準備怒吼些什麽,但他的臉色卻忽然變了,站在他面前的莫卡看得很清楚,此刻歐陽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提頓隊長忽然發現,自己帶來的幾名手下都在幾秒之中倒了下去,而在那之前,他隻看到了一個模糊的黑影。
“砰”的一拳落在了提頓隊長的後背,将他魁梧的身體打得晃動了起來,白人終于在倒地之後轉過了頭,卻如歐陽一般,臉上升起了不敢相信的光。
“郝漠風!是你!”他看清楚了襲擊者的臉,這讓他下意識地朝着船隻那邊掃了一眼:“不可能!剛才那一枚毒氣彈,你是絕對不可能躲過去的!”
“要怪就怪你這麽大意,居然在晚上動手。”少年說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朝着面前剩下的幾人輕笑一聲:“不好意思,我是打獵出身的,這雙眼睛比狼還要好使,你以爲看不見的炸彈,在我眼裏,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你下水了吧。”原本被莫卡指着腦袋的歐陽這時忽然出聲,聲音中帶着的,是一股完全的失敗和絕望。
“潛入水裏,毒氣就侵襲不到身上了。”郝漠風說着抖動了一下身體,将身上的水液甩出去了一些:“你以爲我這幾天漁夫是白當的?遊個泳而已,容易得很。”
“好了,特别優待結束,懶得和你們再廢話了。”少年說着取出了身上的武器,朝着提頓隊長扣動了扳機。
子彈瞬間射入了白人的腦袋,帶起一片血花,而在下一刻,郝漠風的身體朝後退了一步,将莫卡射擊的子彈閃了過去。
“怪物!”莫卡的眼珠都快爆出來了,雖然此刻距離郝漠風有十多米的距離,但對方居然能夠在一瞬之間躲開自己的子彈,在他眼裏,這簡直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夠做到的事!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無法停在郝漠風的身上了,因爲在他身後,趁着莫卡放松警惕的這片刻功夫,歐陽和自己的兩個手下不約而同地摸出了短刀,直接插入了他的身子。
“歐陽!你!”莫卡的臉上透着不敢置信,他一點也沒想到,在這生死關頭,歐陽這家夥居然不對郝漠風下手,而是直接對自己下了死手!
“我最讨厭的不是這小子,而是你!”歐陽擡起了手中帶血的刀刃,一刀割斷了莫卡的喉嚨:“殺人不可恥,但是卑鄙的人活着,就是種恥辱。”
“嗯,我很同意你這句話。”郝漠風忽然站在了他的身前,對着歐陽點了點頭:“所以就讓我幫幫你,了斷了這恥辱的生命如何?”
他眯起了眼睛,目光如刀一般在剩下的幾個華夏人身上掃過。
“當然,是在你說出全部的事實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