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弄就好,你去和今天到場的戰士們說一下,今天的事情,别透露出去。”郝漠風說着将傷藥取了過來,同時對着聶勝利使了個眼色。
聶勝利深深看了郝漠風一眼,随即重重點頭,轉身朝着今天到場射擊的戰士們走去,他知道郝漠風所擔心的,今天的這些事情絕對不能流傳出去,不然之前的一番苦心,就全都白費了。
“這年輕人……真是個好苗子啊,已經是個出色的戰士了……或許隻有漠北蒼狼大隊裏的戰士,才能夠和他比較吧。”聶勝利心裏這麽想着,但随即他便搖了搖頭。
男子的嘴角流出了一分笑意:“不,或許在那裏,也沒人能夠超過他……這種胸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
郝漠風沒有去看他,他轉過身朝着另一邊的角落走了過去,随即對着聶勝利的勤務兵招了招手:“你過來一下。”
“首長,還有什麽需要嗎?”勤務兵走了過來,一臉崇敬地看着郝漠風:“我幫您把子彈取出來吧?”
“你學過?”少年有些意外地看了這名勤務兵一眼,笑問道:“可别用鑷子把我的肋骨夾斷了啊。”
“這……雖然比不上正規的醫務人員,不過在擔任首長勤務兵這一職務之前,我還是訓練過的。”年輕的勤務兵抓了抓軍帽,有些不好意思:“隻是師長從來沒受過傷,就沒有機會用出來……”
“唔……師長還是不受傷的好,呵呵,那就你了,過來幫我一下。”少年朝着他點點頭,将手裏的鑷子遞了過去:“你叫什麽名字?”
“楊紹宏,十七歲,河南人。”勤務兵将自己的情報向郝漠風報告了一下,随即臉色有些凝重:“首長,剛才我問了軍醫處的人,麻醉藥的取用是需要登記在冊的,我沒有權限獲取,就這麽給您取出子彈嗎?”
“要那東西做什麽,麻醉用多了會降低身體的反應速度,我是從來不用的。”郝漠風沖着楊紹宏點點頭,随手撕開了傷口邊緣的衣料:“就這麽來吧。”
“沒見過這麽有魄力的首長……”
楊紹宏看郝漠風的樣子并不像開玩笑,這才定了定神,将鑷子對了過去。他心裏此刻對郝漠風的大膽和氣魄無比地佩服,雖然他剛才沒看見郝漠風的射擊,不過此刻楊紹宏打從心底覺得,眼前這一位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督導員首長,似乎比起那些遠遠見過的首長們來說,更加值得尊敬。
他慢慢地用鑷子夾住了郝漠風肋骨間的子彈,左手用手術刀割開了郝漠風傷口周圍的一些皮肉,将子彈緩緩取了出來。
在這過程中,郝漠風的身體沒有絲毫的晃動,楊紹宏偶爾擡頭打量首長一眼,也隻是發現郝漠風的臉上多了些汗水,呼吸粗重了些,但他的眼神卻一直如常,仿佛這把刀和鑷子,不是用在他的身上一樣。
“呼……”十分鍾之後,子彈杯楊紹宏完整地取了出來,由于流血過多,郝漠風此刻的臉色變得蒼白了些。
他伸手按住了楊紹宏的肩膀,輕聲鼓勵道:“手法挺不錯啊,不去醫療隊裏,是不是可惜了些?”
“不,我喜歡給首長做勤務兵,我想時時刻刻保證首長的安全。”楊紹宏擡起頭,對着郝漠風搖了搖腦袋:“雖然第三師裏的氣氛和别的部隊不一樣,但自從我來了這裏,融入其中了之後,我才知道,這是一支最優秀的部隊!”
“不管别人說什麽,我都以作爲這支部隊的一員爲榮。”年輕的勤務兵眼中透着堅定,郝漠風看得出來,眼前的楊紹宏這句話,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覺得,第三師是一支怎樣的隊伍?”
他不由得這樣問了一聲。
楊紹宏的身體震動了一下,但随即,他便毫不猶豫地回答:“是一支鐵與血的隊伍,敢作敢爲,自從我入伍之後,我就知道了,我們更像是一群獅子!”
“獅子麽……那我問你,你們師長如果離開了這裏,這支部隊還會和現在一樣嗎?”郝漠風看着楊紹宏的眼睛,再次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今年是他待在這裏的最後一年了,如果讓你選擇,你會留在第三師,還是繼續跟着聶師長,做他一輩子的勤務兵呢?”
“我會跟着首長一起走,但是我永遠都是第三師的一個兵。”年輕的勤務兵眼中綻放出了動魄的神采,讓郝漠風的身體都不由得一震,因爲從這句話裏,他感受到了楊紹宏真正的回答。
無論是第三師,還是聶勝利這個人,在眼前這名勤務兵心裏,都是值得驕傲,不可舍棄的存在,這是一種強烈的信念,而在某些時候,它也能被稱爲是一種力量。
至少郝漠風現在感受到了。
“聶勝利這家夥,果然有一套。不但手下的戰士們素質過硬,他作爲師長,也開了一個好頭。”郝漠風不由得這樣想着,他心裏十分清楚,一個能夠讓人崇拜的戰士自身,一定是有許多可取之處的。
聶勝利就是這樣的人,雖然一開始他對郝漠風的态度很不友好,但是經過了這幾天的相處,尤其是經過了今天的突發事件之後,郝漠風心裏有這樣一種感覺,這個第三師的師長,他的内在确實就和他的外表一樣,是個獅子一般的男人。
真男人!同時也是個鐵血戰士!
他很驕傲,但他卻願意爲了戰士們對自己低下頭來,承擔所有的過錯。
“或許自己願意幫助第三師,并不隻是因爲這些戰士的優秀,也因爲聶勝利這個人,是個讓自己欣賞的家夥。”郝漠風此刻才明白了當初許世業将自己放到督導員這個位置上的用意。
這裏雖然不是特種部隊,但是身爲戰士的特質,是不會變化的。
他們願意爲了守護某種東西,而付出自己的所有,而隻要擁有了這種精神,這裏的每一個兵,都能成爲足夠優秀的戰士。
當然也包括郝漠風自己。
他伸手将繃帶在傷口處牢牢系緊,朝着楊紹宏笑笑:“你是個好戰士。”
“首長,我能求您一件事嗎?”楊紹宏看着郝漠風那真摯的眼神,忽然就低下了身子,朝着郝漠風懇求着:“剛才的那件事,請您一定不要放在心上!我們第三師的戰士們,都是好樣的啊……那隻是個意外……”
“别說了,我都忘了。”少年第三次用手拍了拍楊紹宏的肩,忽然仰起頭:“我這傷口,是自己不小心弄到的,你們以後都要這麽認爲,知道嗎?”
“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