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此刻正閉着眼睛,嘴裏念叨着各種怪話,郝漠風一點兒也沒聽懂她在說什麽,不過少女臉上的那一份擔憂卻瞞不過他的眼睛。
“阿慧……”
他上前了兩步,在徐慧面前蹲了下來:“做什麽呢?”
“啊!是你!”徐慧猛然睜開了眼睛,先是上下打量了郝漠風一眼,接着就伸出手揉了揉眼睛,這才甩了甩頭,再次朝郝漠風那邊看了過去。
她清楚地看到了郝漠風,也看到了被旁邊的火堆映照出來的少年那清晰的影子。
“我沒看錯!真的是你!”
少女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直接伸手緊緊握住了郝漠風的胳膊,她是那樣用力,甚至連指甲都有些陷入郝漠風的肉裏了。
少年伸手拍了拍徐慧的肩膀,輕笑道:“怎麽,以爲看花眼了?”
“沒……沒有了,回來就好。”徐慧臉上一紅,便放開了郝漠風的手:“剛才我和那些人打聽了一些你的事情,不會怪我吧?”
“沒事啊,我做事情從來不掖着藏着。”少年将一條腿放平,靠坐在了徐慧身邊:“他們跟你說什麽了?說我是個小瘋子?傻子?”
“才沒有,大家都說你來緬甸是因爲受了委屈,被冤枉了。”徐慧連忙搖頭:“對了,那位一臉嚴肅的大叔還說,你在國内是個很優秀的人,做過很多大事。”
“那算什麽大事,我就是個普通的士兵而已。”少年笑笑,忽然伸出手指了指徐慧:“和你們這些做生意的比起來,那些都是些雞毛蒜皮的東西,圈子不一樣。”
“喂喂,别這麽說嘛,說得好像我們不是一路人似的。”徐慧低聲嘀咕了一聲,随即又擡頭看着面前的年輕男子:“還記得之前在山林裏我說過的話嗎?”
“你說的那可多了去了,我哪知道是哪一句。”郝漠風摸了摸鼻子,饒有興緻地看着徐慧:“提示一下?”
“就是……就是那句,我說想請你做我的保镖,你說如果你能回國了,你就會考慮!”徐慧的臉色有些漲紅,但還是對着郝漠風大膽說了出來:“現在你不就能回國了嗎?那麽,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做事?”
“……”這次輪到郝漠風愣神了,自己當時好像就是随口那麽一說,沒想到這丫頭當真了,這筆舊賬翻了出來,郝漠風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就這麽答應吧,不太合适,自己現在已經恢複了戰士的身份,怎麽能到外面跟着一個小姑娘亂晃悠呢?
但如果不答應吧,好像又傷了徐慧的一片好心。
而且說真的,雖然許世業對自己提起了去漠北蒼狼大隊的事情,但郝漠風就是覺得有些别扭。
見郝漠風難以回答,少女頓時有些不高興了,不過她轉了轉眼珠,便不再提起這件事了,反而開始很有興趣地問起了郝漠風之前的事情。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剛才那些人跟你又不熟,他們能告訴我的也就一丁點兒,還是挺本人講這些事情有意思。”
郝漠風拗不過她,隻好挑些有趣的事情說了說。
而當他說完的時候,徐慧也睡着了。
火光映照在少女的嬌顔上,讓她的可愛顯露無疑。
“是個挺有活力的小丫頭,心腸也不錯。”郝漠風摸了摸鼻子,朝着外面掃了一眼:“要是有的選,或許我還真願意給她做個小保镖,到處晃悠吧。”
“可惜,我現在是個戰士,也從來沒覺得後悔過,所以隻能對不住這一份好意了。”他心裏輕歎一聲,緩緩站起身子,走到了山洞外面。
“首長,關于你之前說的,讓我加入漠北蒼狼大隊的事情,我想過了。”少年直接來到了許世業的面前,昂着頭道:“我不會加入!”
“嗯?這是爲什麽?難道你覺得那裏不夠好?”許世業的眼裏透着幾分意外,但隐隐也有幾分歎息:“還是你心裏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
“都不是,不過在這種時候讓我加入漠北蒼狼大隊,我會覺得這是因爲上面對我做了錯誤處分,這才給了補償。”少年的目光銳利如刀,言語也铿锵有力:“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将來即使要加入,我也要完全靠自己的實力,加入這一支隊伍。”
“好!有志氣!這才像是狼說出的話!”
許世業重重拍了拍郝漠風的肩膀,目光中的感歎在少年這一句話中一掃而空,他的聲音也變得高亢起來:“我相信你!等你回到部隊之後,就讓我好好看看,你做出的成績!”
郝漠風沖着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随即轉身離開了。
“副官,就按照他說的,取消他加入漠北蒼狼大隊的計劃,讓他參加蘭州軍區的這一次年度大比,下放到地方隊伍裏鍛煉。”許世業朝着自己的副官下達着命令:“等大比結束之後,我要一份郝漠風單獨的成績。”
“這小子,和他爹太像了,都是那種很驕傲的性格,我現在已經有些期待了,想看看這小家夥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
副官記錄下了許世業的命令,随即問道:“首長,下放的名額已經定了,現在是滿編,從哪裏抽出一個名額給他?”
“把我的位子讓給他吧。”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在副官身後響起,随即許少陽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當中:“讓他擔任教導隊的督導員,下放到蘭州軍區裏,加入這次大比,如何?”
“你舍得就這麽讓給他?”許世業看着自己的長子,捋了捋胡須:“到地方部隊裏能夠學到很多東西,那裏的士兵雖然綜合素質比特種兵差一些,但總歸是各有所長,總有提高自己的機會……”
“哈哈,說實話,我有點舍不得,但沒辦法啊,因爲我更想看看,這小子從野豬溝裏走出來之後,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許少陽朝着自己的父親笑笑,有些感歎地道:“當時我要帶他去隊伍裏的時候,野豬溝的村長老楊跟我說過,郝漠風沒有親人,所以不能和他争,要讓他有出息!”
“這段時間,我都沒爲他做過什麽。”他擡頭朝着北方看去,似乎野豬溝就在他的視線當中:“他們村長沒讀過什麽書,但都肯爲了郝漠風讓自己的兒子推後一年入伍,我讓一次機會給他,這又算得了什麽。”
許世業看着自己的兒子,仿佛重新認識了許少陽這個人。
許久之後,他笑了。
“郝連城你看見沒有,我的兒子,也不比你的兒子差勁!哈哈!他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