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聽在郝漠風的耳朵裏,便如同在他耳邊再次打了一聲驚雷。
自己一直以來都認爲自己是蒼狼王的兒子,自己的父親是鼎鼎有名的狼王,母親更是一代傳奇“冰凰”,所以自己也應該是個與衆不同的存在。
是的!這沒錯!但是自己總不能一直被人看成是他們的孩子!自己應該有自己獨立的名聲!
他深深看了許少陽一眼,在心底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一行人說話間便到了山洞,站在洞口的戰士們看到了人影,先是有些緊張地握緊了武器,當他們看到了蕭卓和許少陽之後,這才一臉歡笑地迎了上來:“謝天謝地!總算回來了!首長一直在擔心你們,太好了!”
“回來了?”許世業聽到了外面的響動,緩步走了出來,看着郝漠風幾人微笑道:“我就知道,這些緬甸兵不是你們的對手。”
他随即發現了蕭卓身上纏着的繃帶,神色立刻一緊,快步走了上來:“受傷了?”
蕭卓掙紮着站直身子,對着許世業大聲道:“報告,小意思,隻是擦破點兒皮。”
“那也不能大意,回國之後好好養傷,千萬不能留下後患。”許世業說着回過頭,對着自己的勤務兵招呼了一聲:“小魏,拿一點抗感染的藥物過來。”
“這是軍中特制的抗感染藥物!”在蕭卓接過了藥片的時候,郝漠風往那邊瞥了一眼,頓時對許世業的敬重又高了幾分。
他知道這些東西都是部隊裏專門給首長量身定量生産的,别說外面的黑市,就算是外國都沒有這種東西,算是保命的底牌了,而許世業就這麽随随便便地将藥片交給了下屬。
這份氣魄讓郝漠風打從心裏感到佩服!
“小家夥,你的支援工作也完成得很好,等回國之後,你們三個都記一次二等功。”許世業看着蕭卓将藥物吞服了下去,這才轉過頭看向了郝漠風三人:“剛才已經安排好了,等天一亮,我們就離開這裏,回國!”
“嗯……對了,阿慧呢?”郝漠風點頭答應下來,随即對周圍的人問起了徐慧:“她在山洞裏面?”
“是啊,那姑娘一直在嘴裏念叨着,請求各種神佛保佑你們沒事。”許世業說着對郝漠風投去一個玩味的眼神:“不過,那姑娘心裏估計裝着的,也就隻有你們當中的一個吧。”
“……”郝漠風當即感到周圍的人那異樣的目光正在朝着自己掃來,不由得微微尴尬,但自小在野豬溝裏鍛煉出來的大條神經讓他很快便無視了這些視線,對着許世業點點頭道:“首長,如果沒什麽事了的話,我進去看看她?”
“去吧,我要和你說的事情,之前就全部告訴你了。”許世業說着将視線轉移到了許燦生和付東升兩人的身上,也點了點頭:“你們兩個也是好樣的,回國之後好好幹,将來都能成大器!”
“嘿嘿……多謝首長誇獎。”付東升沒心沒肺地笑了,他之前的打算是,在隊伍裏鍛煉個三五年,然後就回家接手老爹的生意,做一個真正的煤老闆,但聽了許世業的這句話以後,付東升忽然覺得,如果自己一直待在部隊裏,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兒?
“嘛,老爹那攤子生意就讓弟弟繼承好了,首長都說我當兵有出息,能成大器!還回家挖礦做什麽?”他在心裏暗暗打定了主意,要一直留在部隊裏。
當然,不光是因爲許世業的這句話。
他的心裏還有自己的兩名戰友,隻要他們一直待在部隊裏,自己就不會離開。
許燦生心裏的想法則是直接得多,隻有這樣一句話:“士爲知己者死!”
當初寫詩的時候,許燦生是孤獨的,也是冷漠的,因爲他拒絕虛僞。而現在,他已然找到了能夠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郝漠風和付東升!
看着面前的兩名年輕戰士眼中變化的神采,許世業心中也很欣慰,他知道,這兩人的心思都不複雜,又肯一門心思地努力上進,隻要在雪狼連裏好好培養,将來都能夠做大事。
現在讓他頭疼的,還是郝漠風那小子。
他看起來很平和,但許世業能夠感覺到,在郝漠風的身上仍然凝聚着一股子怨氣,他被冠以叛國罪名的這段日子,可以說吃盡了苦頭,其中的一些經曆已經成爲了這名年輕戰士一輩子抹不去的夢魇。
不能怪他心裏有恨。
雖然自己提出了讓郝漠風去他向往已久的漠北蒼狼大隊這個條件,但看起來,這少年似乎不一定會答應自己。
“哎,随他去了……這次終究是我們對不住這小夥子。”許世業歎了口氣,将心中的這些念頭暫時放在了一邊,開始和自己的副官讨論起了歸國的具體事宜。
付東升和許燦生也都累了,各自打了個哈欠,便到一旁的老樹底下坐着休息了。
“喂,詩人,你說漠風會和我們一起回部隊裏嗎?”付東升忽然開口問了一句:“你有沒有感覺到,他心裏有些想法,連我們都不知道?”
“他有心事,不過我不會強求他一起走。”許燦生抱着腦袋,眯着眼靠着身後的樹幹:“你隻需要知道一點,他就算現在不回來,早晚也會回來的。”
“他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還可以去别的地方,而他的根子,就在隊伍裏。”許燦生說着朝天空瞥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燦然:“你看上面的月亮,就算它自己此刻再是明亮,若是沒有星辰的點綴,又怎麽能組合出一片真正的星空呢?”
“郝漠風的本事很強,在部隊裏是月亮,而我們兩個是他身邊的星辰。”詩人忽然看着面前的付東升:“你認爲,繁星和月亮會不在一片天空裏嗎?”
“……”
付東升覺得自己真該扇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沒來由地提起這事情做什麽……得了,看樣子,許大詩人又要抒發一堆自己聽不懂的感慨了。
他幹脆閉上了眼睛。
站在遠方的蕭卓,還有許少陽笑着看了他們倆一眼,心中都産生了這樣的念頭:“郝漠風,他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