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東升嬉笑着從另一張卡車下部翻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剛才把我吓了半死,沒想到居然隻是土貨!輕松搞定!哈哈!”
“得了,你倒是輕松,老子跟在你後面,吃了多少土!你個沒心沒肺的家夥!”許燦生罵罵咧咧地從另一側鑽了出來,對着付東升怒目相向:“老實說,剛才在裏面,你是不是放屁了!”
“天地良心!那是炸彈釋放出來的有害氣體,可不是我。”付東升賊笑着退開兩步,随手将手裏的土貨炸彈遠遠甩出:“大詩人同志,咱們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哦?”
“放屁!火藥味和屁臭味,我還分不出來?”許燦生當即就怒了,直接跳了起來:“你小子,居然做出這等大傷風雅的事情!我和你沒完的!”
“這就不好意思了,本士官讀書少,還真不知道風雅是啥。”付東升撇撇嘴,一臉的無所謂:“對吧,漠風,咱們不和知識分子一般見識,太酸!”
“咦?你小子臉色怎麽這麽難看?”付東升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郝漠風身邊,這才發現少年眼中的冷意:“出事了?”
“小心點,周圍有問題!”郝漠風的目光仍然盯着四周,口裏對着付東升沉聲道:“徐慧剛剛失蹤了!”
“啊?那小妞不是在那邊麽?咦?真不見了!”付東升下意識地朝着自己等人之前站着的地方看去,發現徐慧确實已經不見了,他的眼珠頓時轉動了兩下。
“你的意思是說,剛才那兩個土貨炸彈,其實是别人故意安排下的?”付東升盯着郝漠風,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是爲了引開我們?”
“或許他們原本是想把保镖都炸死吧,但不可否認,徐慧本人也是他們的目标!”少年說着朝前走了兩步,用鼻子輕輕嗅了嗅:“我去找她,你們兩個留在這裏。”
“這不行。”許燦生也走了過來,聽見郝漠風這麽說,當即表示拒絕:“要去,我們三個一起去。”
“就是,讓你一個人去,我們可不放心!”付東升難得站在了許燦生這邊:“你小子可别忘了,這次來緬甸,爲的就是保住你的命!”
“我們和她簽訂了契約,答應了的事情就得做到。”少年側過頭,對着自己的兩名戰友笑笑:“所以說,這批貨不能丢了!徐慧這小妞,也得安安全全地帶到目的地去!”
“那你留下,我們過去找。”許燦生沉吟了兩秒,便擡頭看着郝漠風:“我和付東升在雪狼連裏呆了一年多,彼此配合很默契了,戰鬥力不會比你弱。”
少年朝着兩人看了看,随即輕輕搖了搖頭。
“我相信你們的戰鬥力。”少年沉聲開口:“但是,追蹤敵人的技巧,你們應該沒我在行。”
“我就問一句,現在你們兩個找得到那小妞麽?”他的目光如刀鋒一般銳利:“這裏是山林,樹木茂盛,很難進行搜索,你們兩個要是花了太長時間,徐慧的危險隻會越來越大了!”
“那你就發現了?”付東升忍不住問了一聲,随即他便看到,郝漠風朝着他鄭重點了點頭。
“那個方向,空氣裏有她身上的味道,還有我剛才給她的那一包藥粉上的氣息。”郝漠風沒有再多說,直接跳了起來,朝着自己确定的方向追了出去,将許燦生和付東升留在了這裏。
兩人對視一眼,神色中帶着微微的苦澀:“這小子,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不覺得他有點像野獸嗎?”許燦生坐了下來,将手中的刀刃抛動着:“居然能夠靠着嗅覺去追蹤,這本事就算在漠北蒼狼大隊,恐怕也找不出幾個吧?”
“是有那麽點意思,這小子,平時裝的一副傻不拉幾的樣子,一到這種時候,他丫的比獵豹還厲害。”付東升深以爲然,重重地點着腦袋:“不過我覺得,他身上有野性,但更多的,是獵人追逐獵物時候的樣子。”
“在這小子去康納哨所的時候,我讓我老爸去打聽了一下他從小長大的野豬溝,結果你猜怎麽着?”付東升的目光中透着分外的光彩:“那些村民都說,這小子從小就是個打獵的好手!十四五歲時候就自己殺了野豬了。”
“還有在康納哨所那次,聽說當時足足下了三天多的暴雪,而這家夥居然就提着一把刀,硬是将一個武裝分子給砍掉了腦袋,這追蹤人的本事,咱們是比不上了。”他一邊說着,一邊瞅了瞅身邊坐着的許燦生:“雖然這小子剛才的話有些不客氣,但似乎,真的就是那樣?”
“我們兩個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知道的。”許燦生哼了一聲,聲音中帶着些許挫敗:“雖說現在我們兩個不比雪狼連的任何戰士差勁,但和這小子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了。”
“人命關天,讓他去吧。”詩人一邊說着,一邊回過頭看着付東升:“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爲什麽要跟着漠風來緬甸?”
“你不是也沒說嗎?”付東升笑笑,将手中的刀插進了面前的泥土裏:“别告訴我,你小子真的是來緬甸找靈感、休假的。”
“這話母豬都不相信。”他一邊說着,一邊朝許燦生眨了眨眼。
許燦生笑了,聲音中帶着十足的揶揄:“什麽?連你都不信?那看來我隻好說實話了?”
“呸,你才是母豬。”付東升在心裏甩了自己一個嘴巴子,什麽不好說,居然脫口而出“母豬”兩字,得了,這下被這家夥拿下一局了,白白挨了一次嘲諷。
“我是想跟着他走一段路,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犯了罪。”許燦生擡起頭,看着遠處的天空:“雖然我不相信他會犯罪,但我們現在不光是郝漠風的兄弟,更是人民戰士,心裏相信是一回事,去調查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你明白嗎?”
“切……如果不是這樣,你以爲本少爺會來到緬甸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給我兩億我都不考慮!”付東升撇着嘴,聲音中帶着感歎:“他沒懷疑我們,我們現在卻在做置疑他的事情,不覺得這樣很不仗義嗎?”
“幫他洗脫這罪名,才是兄弟應該做的事。”許燦生歎了口氣,随即将自己的聲音再次壓低了:“其實,剛才你和我都有一重意思沒說出來。”
“要是郝漠風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國家的事情,你會怎麽辦?”他豁然轉頭,定定地注視着付東升:“我要聽實話。”
“你會怎麽做,我就會怎麽做。”付東升坐直了身子,目光中帶着肯定:“咱們會親手了斷了他,然後再下去陪他,等下輩子再做兄弟!”
“果然。”
許燦生注視了面前的男子良久,忽然咧開了嘴,打從心裏笑了:“雖然我們已經有了這種覺悟,但郝漠風自己卻不是那些混蛋嘴裏的那種人!所以這種念頭,從現在開始可以徹底忘記了。”
“往事如風,向前看才對。”
“得得,你小子别再跟我說你寫的詩集了!我頭疼!”
“路在遠方,難道不該朝前看?”
“……”
就在兩人徹底打開了心結之時,郝漠風也已經走到了叢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