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阻隔、沒有限制的伸展自己将要飽受折磨的身體,享受着最後一刻,新鮮的空氣,和藹的陽光……
“送行飯吃啥呢?”郝漠風摸了摸自己幾個月來生出的胡子,問着看守,可是等了一會沒見對方講話,自己又接道:“主食啥的無所謂,務必要弄點好酒……對了弄點關外老白幹和一包煙,煙嘛就随意弄一包紅梅吧,挺便宜的,并且味沖。還有還有,務多弄幾瓶純淨水,很久沒喝到了,老子那個渴啊……
死刑犯到了最後都有頓送行飯,送行飯吃畢,才拉出去槍決。在中國而言,此飯十分重要的,無論你從前如何罪惡滔天,到最後一頓飯都會善待滿足。
所以郝漠風對提出出自己要求的夥食,一點兒也不感覺難爲情。
這一頓送行飯吃的确實相當舒暢,除了郝漠風所要求的好酒,還有豬肉、牛肉、兔肉等,他填了兩斤肉,喝了幾口老白幹,灌下了整整五瓶純淨水。
吃飽喝足就得要上路了,上路前,不出郝漠風所料,被一塊黑布蒙上眼睛,押上囚車。
被蒙上眼睛的郝漠風坐躺在囚車裏閉目養神,他的身旁坐着三位仍舊蒙着面容的看守所看守。
看守的槍口一直向着郝漠風,絲毫不敢懈怠,他知道自己一有異動馬上會被擊斃。
不過,郝漠風十分安穩,安穩到上車就睡,且打起了呼噜。
看起來像睡着的郝漠風,頭腦卻前所未見的活躍,他在聽車轍運行,計算車的數量:三部車,除了這一輛囚車,通過發動機運轉聲判定,另兩輛部隊配發的勇士。
剛一上扯,他就通過對手的腳下步伐聲,判斷出這一回押解共有十個人,除了這一輛車裏連司機在内的四人以外,另兩輛車裏,一輛坐兩個人。一司機一副手,副手全副武裝。
裝備和身體的觸碰或是摩擦,會發出特殊的聲音,所以郝漠風可以很清楚的判定。待在禁閉室到了最後的日子裏,他借助靜谧強化的感應能力,在這時候被他物盡其用。
三部車朝前行駛着,按照郝漠風通過車速和時間的計算,他們大約距離看守所三千米,正西方向,不用過多久的時間就到目的地了。
施行槍決的時間,被定在午時三刻,簡單說就是中午十二點,這是有講究的。
中午時分是陽氣最盛,而殺人卻是極陰犯沖,不管被殺的人,是罪有應得還是枉死鬼,他的鬼魂若要安甯,必須要在陽氣最盛時鎮殺之。
總算被押到了一片沙灘上,郝漠風被要求面西而跪,那當然讓郝漠風抵觸。
“首長,士可殺不可辱,我要求站着死,那是一個戰士最後的要求。”
郝漠風擡起被蒙着眼睛的頭顱,不卑不亢的對走到了他身側的那軍官說道。
那軍官聽了郝漠風的話,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郝漠風的肩。
“郝漠風,代号雪豹,你是真正的戰士,不錯!”少校發出贊賞,又接着說道:“你可以站着死,那是你戰士的權利,不過,請你……别怪我,我也……不想的!”
聽了那軍官話,郝漠風搖搖頭笑了。
“我不責怪你,可是,你們得一槍斃命,别讓副射來補刀。”郝漠風對軍官說道,接着默默的站在那兒用力大口的吸着呼吸。
這時郝漠風沒被綁成執行捆綁繩,仍舊隻是手鐐腳鐐束縛,這一點連他奇怪。他感覺十分蹊跷,按理說那麽重要之事絕不會怠慢,特别是對待他這樣的精英戰士。
可是留給他沉思這一方面問題的時間無多,他在故作深呼吸平靜情緒。這行爲在其他人的眼中可能當作笑話看,可真正的用意隻有他才清楚。
中午,沙漠上的太陽異常狠毒,灼烈的陽光可以把萬物蒸騰。槍支上擦有日常保養的槍油,而槍油高溫下會揮發,而且那一種特有的揮發氣味十分容易辨識。
郝漠風便是在嗅聞槍油的氣味,通過槍油氣味濃烈的方位确定六位持槍看守站的角度。
六位看守,兩名在自己的背後,一名在正後方,一名在左側稍後一點,也便是自己的後腦側。
其餘四位持槍看守分别扇形排列,相距一米。
三輛汽車按照有條不紊的并排停靠。三位司機集中在囚車,沒有露面。倘若沒猜錯,他們在商議郝漠風被槍決後的善後事宜。
三部車均在外圍,倘若郝漠風要暴起脫逃的話,必需最快速度間沖破警戒圈,打到,這是最爲至關重要的一點,他必需倚靠車輛方能有效逃離。
郝漠風把這判定出來的一切信息貯存入腦海,再在大腦自己的行動細節快速演算,确保萬無一失。
手裏沒武器的狀況下,面對六位持槍看守負隅頑抗是兇多吉少。這些看守雖然蒙着面,可他們身姿雄健,步伐有力,應當也由特種部隊脫穎而出的,不然他們哪有本事控制這樣一個關押重犯的特級監獄。
時間在一點點向前流逝,郝漠風古井不波的等待發動時機。行刑的人也在靜靜的等待時間,不過他們等待的是,完成任務回去給郝漠風上盞茶燒個紙錢,免得滋擾。
太陽逐漸升到了頭頂,日正當空,人的影子也越來越短。
“還有兩分鍾你便要被執行槍決了,你現在還有啥要說的嗎?”那軍官遠離郝漠風問話。
“倘若我跑出去你會咋樣?”郝漠風顧左右而言其他。
“跑?”
軍官反問了句,接着道:“你是逃不了的,車上的燃油不夠,隻夠往返。”
軍官話音一落,突然又感覺郝漠風地問題十分好笑。
“放心走吧,我會多燒點紙錢。”軍官又對郝漠風說道,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向主射手示意準備。
槍管端起來了,槍口對準後腦。子彈從枕骨穿進去,接着從嘴射出來,一槍斃命,絕無幸免。
“還有一分鍾,我最後問一句你現在還有啥未了的心願,力所能及的,我可以考慮代勞!”軍官又看了看手表,問着郝漠風。
“有!”郝漠風高聲回應道,接着臉頰上浮起了濃郁的深情,對軍官說道:“我的衣服内有張床單,請幫我轉交給女友。”
“床單?”那軍官反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