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辦法,隻能焦灼而耐心的等待暴風雪停下來。
可這場暴風雪似乎卯足了勁,根本就沒有任何減弱,像是陵園的英魂竭力發出憤怒的咆哮一樣。
“直升機進不去,就算能進去也沒法搜索到一個人。”鐵戰舔舔幹澀的嘴唇,無可奈何的對老丁說道:“風雪太大,現在已經過去十八個小時了,而這場暴風雪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停下來,黃金救援時間……”
壓根就不存在什麽黃金救援時間了,這種暴風雪下,這麽長時間,幾乎沒有人能活下來。
這種氣候是最惡劣的,别說郝漠風這個新兵蛋子了,就算是漠北蒼狼的精英呆在如此極端環境中,存活的幾率也是非常渺茫的。
現在就隻能等待奇迹的發生了,可奇迹這個東西太難說太難說。
“老子那會讓你把他帶走,你爲啥不帶?殺氣太重?這是理由嗎?”老丁情緒激動的怒罵:“老子什麽時候向你推薦過人?老子是那種走後門的嗎?要是小瘋子出了什麽事……你自個跟連長解釋去吧!!!”
面對怒罵,鐵戰也隻能聽着,他是真的後悔了,當初在老丁推薦的時候就應該把這個孩子帶走。
可他哪能想到這個殺氣很重的列兵是雪狼王的兒子呢?當時就是覺得殺氣太重了,才拒絕的,但他也考慮了,既然是老丁推薦的,肯定錯不了,但還需要在基層部隊磨練磨練。
事實上郝漠風已經作爲鐵戰的重點關注對象,他深知老丁的爲人。
這裏急躁卻又必須忍耐,高亮那些兵都快翻天了,他們好幾次都想沖出去找營救郝漠風,卻被漠北蒼狼的人給阻擋住。
“都别攔着我們,我們要出去找瘋子!那是我們的戰友,是我們的兄弟,沒你們的事!”蘭特怒吼。
“誰攔着我們,就别管我跟跟他過不去了,不管你是漠北蒼狼還是什麽,都不行!”孫小虎惱道:“本來指望你們能去救呢,可你們壓根就不管不問。既然你們不行,那就别攔着我們!”
“……”
本來他們是等待上級來人去搜救,可都快一天一夜了,這些人還是呆着這裏等待。
在這種情況下,哨所的兵們坐不住了,既然沒有依靠别人,那他們就去找。
郝漠風是他們的兄弟,是他們的戰友,是跟着他們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大半年,朝夕相處,互相用臭腳丫子熏着對方,然後又在一個鍋裏撈飯吃的好兄弟。
是的,他們就是好兄弟,也許從前不覺得,可并肩一起戰鬥過之後,就懂得這份感情的珍貴。
現在郝漠風不知是死是活,上級來的人也不進行搭救,那就隻能他們自己來了。
可惜出口被漠北蒼狼部隊的人把守,他們就算想沖出去也做不到。
“戰友,不要激動,我們不是不去救援,而是外面的暴風雪太大,直升機根本無法實施救援。”一名漠北蒼狼隊員解釋道:“事實上我們隊長比你們還要着急,可如果在這種天氣出氣救援,是不符合規定的。暴風雪也許會造成非戰鬥減員,用一條命去換另一條命可以,但在這種情況下不适用……更何況我們已經派出了小隊去搜尋營救……”
“冷血!”
“無情!”
“……”
漠北蒼狼隊員挨罵,可他也是無可奈何,因爲這就是規定,這就是鐵則,而且也是環境所造成的。
這支部隊的确非常冷血,也非常無情,一切都要遵循規章制度。
還有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種氣候條件下根本不可能實施救援,如果爲了救援再搭上幾條人命,這就不值得了。
當然,漠北蒼狼部隊從來不會用值得或不值得去判定一件事,他們隻會用能做到還是做不到去衡量。
現在救援郝漠風是做不到的,這是無用功。
可即便這樣,他們也派出了一支小隊去搜救。
“你們怕死,我們不怕死,給老子滾開!”孫小虎操着鍋鏟子罵道。
“戰友,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問題,事實上我們經曆過無法營救的局面,看着我們的兄弟被一槍幹掉,卻又隻能什麽都做不了。我們派出了小隊,我們……”
“那是你們,你們都不是人,我們是人!”
“……”
隊員反複的解釋,反複的阻攔,一直保持最大的耐心。
因爲他們的确經曆過這種情況,往往在經曆這種情況的時候,人總是會失去理智。他承認自己這些人冷血,可這份冷血隻是因爲鐵的紀律。
見死不救?不,他們甯願用自己的命去換戰友的命,如果可以換,絕對毫不猶豫。
二十四個小時過去了,暴風雪依舊沒有消停,從山口往外看,到處都是狂風卷着雪花,白茫茫的一片。
而二十四個小時意味着郝漠風即便能幹掉那個敵人,他也得被活活凍死,因爲沒有食物,因爲沒法補充體内所需的熱量。
所有人都意識到一個問題,不願意去承認,不願意面對的問題。
一支搜救隊伍無功而返,風雪太大,所有的痕迹消失,根本就找不到。
三十個小時過去了,暴風雪依舊沒有停止,而到了這個時候,就已經可以判定郝漠風死亡。
……
“瘋子呀,好兄弟呀,一路走好呀,嗚嗚嗚嗚……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肘子肉,我給你炖好啦……”
“走好啊,一路走好!雖然你不抽煙,可走都走啦,就抽一口呀,我的好兄弟呀,嗚嗚嗚……”
高亮幾個家夥在山谷出口擺上了一盤盤的菜,插了三根香煙在那,跪成一排排,哭的跟淚人似的。
他們什麽都做不了,人家也不讓他們做,可我插三根香煙擺點菜緬懷一下行不行?!
“瘋子呀……瘋、瘋、瘋……我靠,瘋子的鬼魂來啦!”孫小虎突然大叫一聲。
随着他的大叫,幾個家夥擡頭看去,清晰的看到郝漠風竟然出現在暴風雪中。
“嗷!——”蘭特嗷的叫一聲:“鬼呀!瘋子,半夜把臭襪子扔你鼻子上的事不是我做的,是高亮做的,要找的話你就找高亮吧,跟我無關!”
“放屁,那是你的臭襪子!瘋子,你都做鬼了還跑來幹嘛,塵歸塵土歸土,鬼魂跟着閻羅王……”
可郝漠風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他在暴風雪中赤着膀子狂奔,胸口滿是鮮血,右手還提着一顆切下來的人頭。
一路奔騰,一臉殺氣,恍若在雪地高原奔騰不已的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