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燦生!”
“到!”
“雪狼連!”
“是!”
……
“付東升!”
“到!”
“雪狼連!”
“是!”
……
“孫三秒!”
“到!”
“偵察連!”
“是!”
“……”
新兵一個個都有了歸屬,許燦生與付東升也順利的進去雪狼連。他們激動的同時又非常難受,因爲郝漠風沒有跟他們分到一起。
郝漠風是他們之中最好的,甚至是整個新兵連最好的。
“瘋子,努力啊!”已經上車的付東升沖郝漠風叫道:“别人玩不轉的你肯定能玩轉,哥們在雪狼連等着你!”
郝漠風笑了,沖付東升揮揮手。
“郝漠風,你可以沒有詩,但是你是有遠方的人。”許燦生叫道:“等你來到雪狼連,我會爲你寫一首詩。我們就在雪狼連等着你,不見不散!”
郝漠風又笑了,再次伸手揮了揮。
所有的兵都分到了該去的連隊,所有的運兵車都準備開動,而場地上還剩下孤零零的郝漠風。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個連隊,更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郝漠風。”班長蕭卓走過來,沖郝漠風露出一個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
“班長……”
郝漠風的鼻子一算,眼睛紅了。他想哭,真的很想大哭一場,因爲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抛棄的人。
“呵呵,不要哭,向前看。”蕭卓伸手理了理郝漠風的衣服,笑着說道:“我努力了,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我就能決定的,對嗎?向前看,向前走,我發現自己突然喜歡許燦生了。他說的對,我們可以沒有是詩,但是我們都有遠方。好好幹吧,我們得走了。”
越說到最後,蕭卓的聲音越低。
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他在這段時間裏跟連長通了最少十幾個電話,就是要把郝漠風帶到雪狼連,甚至都吵起來了。蕭卓喜歡郝漠風,雖然他都看不透這個兵,可他就是喜歡這個兵。
原因很簡單,就是一句話:打人不打臉。
這是上次長跑的時候郝漠風故意輸給蕭卓的時候說的話,如果換作一般人的,肯定會氣炸。可蕭卓沒有,他從郝漠風的這句話裏聽到了他想要的味道。
要的就是這種兵,不經意間透出來的桀骜征服了他。雪狼連爲什麽叫雪狼連?因爲雪狼連的每一個兵都是桀骜不馴的狼,因爲雪狼連的每一個兵都有披靡天下的豪情。
隻是那些兵是被環境熏陶的,而郝漠風則是天生的。
“班長。”郝漠風用力咬了下嘴唇,狠狠抽了一下鼻子道:“你放心,我肯定會向前看。在野豬溝的時候我就向前看,等到了當兵的機會。現在我更要向前看,因爲……”
蕭卓用力拍拍郝漠風的肩膀,他掏出一個酒壺塞給他笑道:“裏面裝的不是好酒,可喝了之後總能讓血在燃燒。你要去的地方很冷,冷的時候喝點酒,這樣心就不會冷。”
說完之後,蕭卓轉身離去,登車離開。
一輛又一輛運兵的車開走了,整個訓練場空空如也,就剩下郝漠風一個人。
雪花開始飄大了,一朵跟着一朵。
郝漠風覺得有點冷,所以他擰開酒壺狠狠的把裏面的白酒全部灌進肚子裏。
“啊!——”
白酒入肚,辣的他揚天發出叫聲。他感覺到了,喝點酒的确能讓血在燃燒,能讓他的心不再寒冷。
“喂,你這個兵怎麽還在這裏喝酒了?”一名打着背包的幹事走過來,對郝漠風說道:“你要去的地方是康納哨所,下午有吉普車從那裏過,你跟我一起。”
“是!”郝漠風裝起酒壺,滿臉通紅。
“呵呵,不會喝酒吧?我姓張,叫我張幹事就好。”幹事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笑道:“小夥子,日子還長呢,這才新兵下連算什麽?熬着吧,等到了康納哨所你就會豁然開朗啦,呵呵呵……”
郝漠風不知道康納哨所是什麽地方,可光聽名字就知道很遠很遠。對了,他聽說過,所有的老連隊最可悲的就是康納哨所,因爲這是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許多兵到了康納哨所之後,唯一的一次外出就是退伍回家的時候。
這是兵的墳墓,真正的墳墓。
下去的時候,郝漠風跟着張幹事上了一輛吉普車,開始一路向西駛去。
“看,這裏就是嘉峪關了,被稱爲天下第一雄關。”張幹事指着路邊的巍峨城牆道:“等以後你有機會啊,可以到這裏來轉轉,挺好的,呵呵。”
“還有多遠?”郝漠風問道。
“别問有多遠,隻要去了你就得在那裏呆很久很久。小夥子,你應該享受路邊的美景。對了,我們前面還要經過玉門關,還要經過陽光,還要經過風都瓜州,還得經過敦煌。敦煌知道嗎?過了敦煌就不遠啦,再走個一千來公裏就到了,呵呵。”張幹事笑笑自語道:“哎,這還真是一趟苦差事呀,太遠了,實在是太遠了……”
誰都不願意去康納哨所,因爲這裏真的是墳墓。隻要你走進去了,就别想再出來。這個墳墓的意義在于它會葬送一個兵的全部,等到退伍的時候離開了,才會發現自己這個兵是在死亡之中渡過。
“我什麽時候還能見到我們班長?”郝漠風問道。
“你們班長是誰啊?”張幹事笑笑。
“蕭卓。”郝漠風認真的對張幹事說道:“雖然蕭卓成天冷着臉,可我還挺喜歡他的。他跟我一樣都是那種不喜歡說,但是喜歡做的人。”
“哦,蕭卓啊,估計你是見不着了。”張幹事搖搖頭道:“蕭卓可是正兒八經的紅色子弟,今年估計就得參加漠北蒼狼的選拔,應該沒問題。”
“哦。”
郝漠風應了一聲,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連綿戈壁,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張幹事倒是來了興趣,拿着相機抓拍了好幾張:哎,記錄一下吧,一個熱血的兵如何被墳墓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