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可以妥善解決的事件因爲他,而變得異常棘手。不僅如此,還造成了部隊跟人民之間的隔閡。想要消除,不知道得付出多少。
宿舍裏,郝漠風端端正正的坐在小闆凳上,看着蕭卓站在窗口抽煙。
他知道蕭卓不抽煙,可他能看到蕭卓會抽煙。不管是夾煙的姿勢還是吞吐煙霧的動作,都是那麽的習慣與自然。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蕭卓眼中的無奈。
“你把自己毀了。”蕭卓東淡淡的說道:“你不該動手的。”
“氣不過。”郝漠風說道。
“别人把你的頭打爛沒事,就砸了我一下你就氣不過?”蕭卓苦笑着搖搖頭。
一直以來蕭卓所呈現出的一面都是自信,想讓他苦笑基本上不可能。然而現在,蕭卓是真的苦笑,撿起早就不抽的香煙站在窗口苦笑。
“我媽跟我說如果到了戰場,能夠保護你的隻有身邊的戰友。”郝漠風說道。
“你媽跟你說?呵呵呵……可這不是戰場呀!”蕭卓轉過身,無奈的對郝漠風說道:“就算是在戰場,你也得服從命令。”
郝漠風不說話了,因爲他不想繼續再說了。他的母親臨終前交代了他許許多多部隊的事,可從現在來看,似乎根本沒有一樣能夠行得通。
“學會服從,懂得紀律。”蕭卓掐滅煙頭轉身走出去。
坐在那裏的郝漠風怔了好一會,這才慢慢的把小闆凳給收起來。他覺得蕭卓說的有道理,可他更認爲自己的母親說的有道理。隻有很奇怪,母親說的許多東西到了部隊根本就行不通……
“喂,土包子,怎麽樣啊?把蕭大魔王哄開心了沒?”付東升竄進來。
“什麽叫哄開心?低俗。”許燦生依舊是一臉的傲氣。
“沒,他讓我學會服從,懂得紀律。”郝漠風說道。
“我靠,這是原諒你了?不不不,你完蛋啦,土包子,你真的完蛋啦!”付東升大驚失色道:“這不是原諒,這是你真的完蛋啦。這可咋辦,要是你分到了别的連隊可咋辦?我跟你說啊,現在都已經開始定下連名單啦。不行不行,必須得想個辦法。”
付東升慌忙脫下鞋子,拿起兩個鞋墊,從裏面翻出帶着臭味的兩千塊錢。
“送禮,趕緊送禮。俗話說得好,有禮走遍天下都不怕,部隊裏吃這一套。”付東升把錢塞給郝漠風說道:“這可是我最後一點家底了,雖然有點臭,可錢不怕臭。抓緊辦,這事急啊。”
攥着一股腳臭味的錢,郝漠風心裏暖暖的,咧嘴露出個憨厚的笑。
“别笑,趕緊辦,我這裏還有一點。”許燦生從内衣兜裏掏出一千多塊錢遞給郝漠風說道:“這種事情的确得送禮。”
“哎呦,太陽怎麽打西面出來了?咱們的大明星也俗氣了?”付東升陰陽怪氣。
許燦生瞟了他一眼:“關系到郝漠風下連分配到哪裏,就算俗一次又能怎樣?”
這才是真正的朋友,雖然平時幹仗幹的一塌糊塗,可到關鍵的時候馬上就挺身而出。
“我還不起,所以我不要。”郝漠風笑笑,把兩人的錢還給他們道:“能分到哪裏就去哪裏吧,班長說革命軍人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你傻呀,那是騙人的。”許燦生皺着眉頭道:“讓你去送禮就去。”
“不去,分到哪裏是哪裏,這麽多錢我真還不起。嘿嘿。”郝漠風撓撓頭笑道:“付東升,我以後不欺負你了。”
“啥啥啥?你欺負我?土包子,你還能把我欺負了?”付東升收起錢叫道:“出息了啊,土包子,跟我都玩洋了啦,厲害啊。得嘞,省錢啦。許燦生,走,請你小賣店吃辣條去。”
付東升沖許燦生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快步朝小賣店跑去。
郝漠風笑笑,坐在自己床頭開始專心的捏被子。他不是因爲還不起錢,而是因爲他壓根就不想這樣做。因爲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所以不用去送禮。
再說了,分到哪裏都無所謂,隻要他努力,一定會回來的。
……
大隊長辦公室。
付東升與許燦生站在那裏跟大隊長賠着笑臉,禮物擺了滿滿一桌子。
“大隊長啊,郝漠風其實是個好小夥,看到班長被拍了,馬上挺身而上,仗義啊!”付東升嘴皮子極溜的說道:“訓練好,咱們都知道對不對?每個星期都是标兵!内務好,咱也都知道,每個星期都是好的個人對吧?不容易啊,你說一個從偏遠農村出來的淳樸小夥子因爲這點事毀了前途,那實在是……”
“這是什麽意思?”大隊長盯着桌上的禮物皺起眉頭。
“這個是一點心意。”許燦生也罕見的賠着笑臉。
“送禮嗎?”大隊長瞅着兩個家夥。
“這個……對對對,就算是送禮,呵呵呵。”付東升笑的特别好看。
兩個家夥送禮非常會找人,直接找到大隊長。因爲整個新兵連大隊長最大,他要是說話了,郝漠風的事也就解決了。
“你們這叫送禮?”大隊長指着擺滿桌子的禮物道:“鄉巴佬雞蛋、泡椒鳳爪、方便面、酒鬼花生、沙琪瑪、辣條,還有豬耳朵跟鍋巴?我說你們這叫送禮?”
兩個家夥買了三千塊錢的小零食,全都堆到大隊長的辦公桌上,都快堆起小山了。
“可小賣店隻有這些呀,我倒是想買點好酒來着,可沒有哇。”付東升眨巴眨巴眼睛道:“要不先湊活一下?等我下連喽,我讓我爸郵一箱68年的茅台。”
“出去出去!”大隊長不耐煩的指着門。
“别介呀,大隊長,咱們還沒……”
“拿着你們的禮給我出去,如果還在這裏的話,郝漠風會被分到後勤基地養豬。”大隊長冷着臉。
兩個家夥一聽這話,趕緊抱着成堆的小零食跑出去,狼狽不堪。
送禮失敗,他們彼此看了一眼,全都充滿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