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都這麽忙?”
“也不是,這不是到年底了嗎,他得把積壓的軍務處理掉,士兵們也要發軍饷過年。不用管他,我們吃我們的。”
吃完了飯,韓春江就扶着何雲旗去花園裏轉轉,順帶消消食。
“這些年,你有沒有回過你舅舅家?”
韓春江道:“剛回來的時候回去看了一眼,見他們過的下去,就沒有去打擾。”也隻是能過的下去罷了,笑了笑繼續說:“說 這些做什麽,當初既然都已經說了斷絕關系,我就不會再回頭。”
“我不是想讓你回頭,隻是覺得你老是這樣一個人不是事。看看我們四個,就你歲數最大,可就剩下你沒有結婚了,以前我并 沒有覺得結婚有什麽好,可自從結婚之後,我發現,一輩子一個人太孤單了,有一個你愛的、愛你的人陪伴着,其實也是一件 挺不錯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若真的遇到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段感情的。”當年曾經有過這個一個姑娘,可他畏首畏尾,覺得自己 配不上她,他想着先讓自己強大了,有能力了,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她身邊。可他怎麽就沒有想到,她是這麽的優秀,又怎麽會 沒有人愛慕呢。
有的人,已錯過就是一輩子。
剛将韓春江送走,歐陽厚儀就回來了,“人走了?”
“走了,你都忙完了嗎?”
“哪裏有忙完的時候,先将重要的事情處理了,不重要的等過了年再說。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年,一定要好好過。”
“說到這個,過年時要宴請的名單我都準備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歐陽厚儀将人一抱,“你還懷着身孕呢,讓倩倩去做。”
“倩倩姐都幫了你多少年了,這次柳副官可是在我這裏磨了好久,說要是今年還讓倩倩姐管,他就去跳河。”
“那就讓他跳去,三天不打嗎,上房揭瓦,他還敢在你跟前瞎說了。”
“本來就是我的工作,之前是我沒嫁過來,沒辦法的事情,就讓他們今年松快松快吧。”
歐陽厚儀摸摸她快六甲的肚子,“那你悠着點兒,覺得累了就讓别人去幹。”
何雲旗拿着一張宴客單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我這還沒有下帖子呢,就有好幾家說一定回來,你猜猜都是哪幾家?”
見她促狹的樣子,歐陽厚儀笑道:“無非是家裏有女兒的,想進來跟你分擔分擔的”
“那你是有目标了?是哪家小姐啊,長得如何,品行如何?跟我說說呗。”
歐陽厚儀捏捏她的小鼻子,“臭丫頭這是想釣魚呢,我當初答應你了,就一定會做到。”
何雲旗嘟着嘴将單子扔在桌子上,“沒意思。”
“都要當娘的人了,還這麽調皮。”
轉眼就是新年,大年初一頭一天,是都督府慣例邀請賓客的日子,全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而且别往年到場的人都要多。之前幾年,由于都督府沒有女主人,而歐陽厚儀又明顯不願意跟女人有所牽扯,所以有眼色的人要麽自己來,要麽隻帶着夫人來。可今年有了女主人,有些人家就蠢蠢欲動了。有的人是想通過夫人外交給自己家争取來更多的政治資源,有一部分人則還是打着嫁進都督府的念頭?
什麽?你說都督已經有正妻了嗎?
哪有什麽關系,男人誰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況都督夫人還懷着孕呢,總不能懷着孕還霸着男人吧?
什麽?你說都督結婚之前将妾室們都遣散了?
那還不是給正室的臉面,更何況,那些姨娘們都人老珠黃了,哪裏能跟我家女兒/w我家妹妹年輕貌美?就連都督夫人過了年都二十二了呢,再生了孩子,哪裏還有姑娘們水靈?
見勸不聽,他們也不再勸了,他們願意碰壁就去碰壁吧,光碰一鼻子灰都是好的,說不等碰的連臉面都沒有了呢。
于是,何雲旗正跟衆夫人們應酬的時候,就有一個不長眼的開口了。
“夫人這肚子看着有六七個月了吧,看着真大。”
對外何雲旗都是宣稱是五個月,“五個月多一些,就是孩子個頭有些大,所以顯得肚子大了些罷了。”
“那夫人剛成親就懷孕了,兩口子還真是挺恩愛呢。”楚太太忍不住酸了起來,她其實也才二十三歲,可自從嫁給現在的丈夫五年了都生不出來孩子來,眼看着前頭生的孩子都十七八了,都能跟着丈夫去外邊談生意了,她如何能不着急,看到何雲旗這個樣子,嫉妒的眼睛都發綠了。
何雲旗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眼帶疑惑,還是旁邊的趙夫人解惑,“這是鹽商楚家的當家太太楚太太。”
“原來是楚太太,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呢。”何雲旗客套了一句。
楚太太見何雲旗客氣,急忙上前一步,“正是呢,我還是第一次來都督府呢,真是又大又氣派。我聽說後花園,就是走上一天都走不完呢。”
何雲旗笑道:“哪裏有這麽誇張,不過是比其他地方稍微大了一些,寬敞了一些,其他的也沒有什麽特别的,若是楚太太想看看,我這就讓丫鬟們帶你過去,隻是現在是冬天,除了梅花也沒什麽看頭。”
楚太太的目的才不是爲了看什麽花兒草兒的,見何雲旗和藹和親的,急忙将身後的一個小姑娘推上前來,“這是我家的三姑娘,她在家的時候,就經常誇贊夫人是巾帼不讓須眉呢,早就想跟夫人結交,就是一直沒有機會,今天可好,終于見到真人了。”說完還推了一下那個小姑娘,“快跟夫人見禮啊。”
楚三姑娘單名一個萱字,生母是楚傑的四姨娘,如今年老色衰又隻有一個女兒,所以隻能依附着楚太太生活,連帶着讓女兒也天天去恭維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嫡母。
楚萱隻是低着頭盯着腳尖。
“快給夫人行禮啊。”楚太太用力推了楚萱一把,力氣大的差點将人推到。
蚊子嗡嗡似的叫了一聲:“夫人。”然後又低着頭不吭聲了。
楚夫人有些尴尬,急忙上前打圓場,“這孩子,平日滿口的誇贊夫人呢,怎麽見到真人就害羞了。”
趙太太笑道:“楚三姑娘真是文靜呢,不像我家的那個,調皮的我都想打她。”
何雲旗道:“活潑些好,小姑娘家正該活活潑潑的。不過文靜的孩子也很惹人憐愛。”
一席話說的楚萱低着的頭往上擡了擡。
在場的誰不是人精,看楚太太一直推銷自己的庶女,就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了。趙太太人好又誠心跟何雲旗結交,于是叫來自己的女兒,“楚三姑娘第一次來,你帶過去跟小姐妹們認識認識,别總是跟我們這些人混在一起。”
趙甜甜拉着楚萱的手說,“楚姐姐,快跟我來,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剛要走,就被楚太太攔住了,“趙姑娘盡管自己去玩兒,我們萱兒還有事情呢。”然後轉頭跟何雲旗說:“夫人覺得我家萱兒如何?”
“很好的一個姑娘。”
楚太太大喜,“若是夫人也覺得好,不如就讓她留下來伺候都督和夫人?放心,我家萱兒乖着呢,肯定不會生事的。”潛台詞就是,不會争寵的。
衆太太面面相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棒槌,真是活久見。
而何雲旗的臉已經陰沉了下來,“我家的丫鬟們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進府裏幹活都是被生活所迫,楚家應該家境還好吧,怎麽能讓楚三姑娘給我們做下人呢。”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做丫鬟,是專門伺候都督和夫人的。”
何雲旗心說,是專門伺候都督的吧,這臉皮真夠厚的。
“我家不缺伺候的人。”
楚太太有些不滿地說:“自己懷孕了,就應該給丈夫準備幾個姨娘妾室,也顯得賢良淑德不是?我家萱兒看着就老實,肯定不會跟夫人争寵的,反正總是要給都督準備妾室的,不如自己挑個老實的,自己也安心不是?”
“不是。有了妾室我才不會安心,楚太太大約是喝醉了,快扶楚太太去歇息一會兒。”
書墨早就聽得心頭火燒的老高,聞言立即伸手架住楚太太,“快跟我去客房休息一會兒吧。”連聲太太都不叫了。
楚太太掙脫開書墨的手,“我說的這些話都是實心實意的,夫人可要考慮清楚了。”
回答她的是何雲旗“嘩”的吐了,唬得書墨急忙将楚太太扔下,上前扶住何雲旗,“夫人,你怎麽樣了?”
何雲旗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我沒事,就是覺得一陣惡心。”楚太太的話真是将她惡心到了。
丫鬟已經送上來一杯溫水,其他的丫鬟都利索地将底下的污物清理幹淨。
何雲旗漱了口,歉意地對大家說:“真是對不住了,是我失禮了,這裏味道有些大,我們還是去其他的地方吧。”
趙太太拂着她的後背笑道:“懷了孕的人都這樣,我懷甜甜的時候,從兩個月一直吐到六個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