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個又聊了一會兒,孫佳佳就進來了,“雲旌,我吃完了,你也快點兒去吃吧,順便看着點兒粥。”
何雲旌點點頭,“那你好好陪着雲旗,别讓她胡思亂想。”
喝完了粥,孫佳佳遞過來一顆藥丸,“保胎的,快吃了吧。”
何雲旗接過藥丸也不去問那碗據說是保胎藥的藥湯,接過來直接吃了。
倒是孫佳佳歉意地說:“之前那碗并不是保胎藥,是我看你太過焦慮,怕你再傷到孩子,就自作主張給你熬了一碗安神藥。”
何雲旗笑笑:“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右手摸了摸肚子,“這個孩子是厚儀盼了好多年的孩子,若是傷到了,不知道他該多傷心。”
兩個又聊了一會兒孩子,何雲旗就困了,孫佳佳扶着她躺好,給她蓋上薄被子,自己就躺在房間裏搭起的簡易的床上胡亂地睡了。何雲旗現在的狀态并不适合挪動,所以她們隻能暫且住在這裏,而何雲旌就去柳副官的房間裏住着。
一大早,何雲旗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厚儀醒了沒?”
孫佳佳邊整理床鋪邊說:“醒了一回,聽說你在這裏,又安心地睡了過去。”
“那我現在能過去了嗎?”
“不行,現在是你不能随意挪動,要卧床保胎,反正現在人都醒過來了,你且等着就是,等他再醒過來,我一定來通知你。”而事實卻是,歐陽厚儀醒來之後就問了何雲旗知不知道他受傷的事情,得知何雲旗不僅知道了,還動了胎氣差點流産,氣得他在病床上就要摸槍斃了柳副官,要不是他現在不能動,手邊也沒有槍,要不然這會兒的柳副官不死也得殘了。這件事大家都默契地瞞了下來,若是讓何雲旗知道歐陽厚儀剛醒來就發了一場脾氣,她現在肯定躺不下去了。
柳副官心裏苦啊,這次的事情他兩邊不讨好,說了被都督斃了,不說被夫人斃了,總之是沒有他的好。從歐陽厚儀那裏受了氣,柳副官将氣都撒在了董明月頭上:這個女人也太能折騰了,連離開了都能蠱惑都督的心腹槍殺自己的主子。
隻是,等派去的士兵回來禀告:“喬中家裏已經沒人了,我們搜遍整個喬家,都沒有找到董明月的身影,可能是跑了,屬下已經派人去捉拿了。”
“務必要将人捉拿回來,不然你我都沒有好。”
士兵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拍着胸脯保證:“柳副官放心,屬下一定将她捉拿回來。”
如今主帥受傷,夫人也動了胎氣,軍中起了不小的騷動,柳副官忙完這邊忙那邊,恨不得一個人分三個人使。抓了幾個帶頭鬧事的,直接拉到校場上槍斃,這才壓制住了下邊的騷亂。
就是辦着大事,柳副官也沒忘記将功折罪,命人去尋了一輛輪椅過來。何雲旗坐在輪椅上,由着孫佳佳将她推到歐陽厚儀的病房裏。
歐陽厚儀還在睡着,由于缺水嘴唇都幹裂起皮了,何雲旗要來棉棒,沾了些溫水在他嘴唇上抹了抹。
睡夢中,歐陽厚儀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地氣息,他費力地睜開眼睛,一見是何雲旗,,艱難地擡起手抓住她的手,“雲旗。”
何雲旗驚喜地叫道:“你醒了?”然後眼淚就下來了,“你終于醒了。”
歐陽厚儀爲她擦擦眼淚,笑着說:“這點傷算什麽,看你哭得跟花貓一樣。”
何雲旗抹抹眼淚,“我也不想哭,可眼淚就是控制不住。”
看着甜蜜的小兩口,孫佳佳笑着退了出去,将空間留給了他們。
“我聽柳副官說,你動了胎氣,現在怎麽樣了?”
“有我嫂子家祖傳的保胎藥,你放心吧。”
歐陽厚儀摸摸她憔悴的小臉,“以後再有這種情況,你一定要顧好自己,萬一我有個三場兩短,以後也有孩子陪着你。”
何雲旗的眼淚像開了閘一樣,“你要是真有事了,前腳将你送走,我後腳就找個男人嫁了!”
歐陽厚儀的手裏全是眼淚,聽她這麽說,笑了:“那我可得好好活着,一定不能讓你嫁給别人,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我的女人。”
趴在病床邊,何雲旗将歐陽厚儀的手枕在臉下邊,“你以後再也不能再出這種事情了,不然我和孩子都承受不住。”
他又何嘗能承受的住?
兩個人難舍難分的,柳副官索性在病房裏又加了一張病床,讓兩口子住在一起,省得再折騰他們這些人。
“人在哪裏?”
柳副官道:“人就在外邊,都督現在要審問?”
歐陽厚儀看了何雲旗一眼,說:“帶進來吧。”等柳副官出去了,他對何雲旗說:“待會兒人帶來了,就交給你處理吧。”
何雲旗看了他一眼,說:“她是你的人,還是你自己處理吧,該我處理的我已經處理完了。”她說的是審訊喬中的事情。
“那好,一切交給我,要是你對我的處置不滿意,你盡管說。”
董明月是在逃跑的路上被人抓住的。自從她從那所宅子裏出來後,左拐右拐甩掉跟蹤的人之後,就徑直去找喬中了。她早就知道喬中愛慕她,也因此得意過。從宅子裏出來之後,她的恨意就越來越深,從恨何雲旗到恨歐陽厚儀,她恨這個男人薄情寡義,恨他從來不将自己放在眼裏。
女人的情感沒有邊緣地帶,不是愛,就是恨。而董明月從來就不會讓别人辜負她,既然他不愛她,那就殺了他,誰也别想得到。
于是,她哭訴,她哀求,終于求得喬中心軟答應了。
事發當天,本該下值回家的喬中過了時間還沒有回來,她敏感地察覺到似乎發生了什麽,于是背上早就準備好的包袱,化妝成普通的農婦,悄悄地出城去了。等柳副官派人來的時候,自然就撲了個空。
歐陽厚儀手下的情報官也不是吃醋的,任她如何躲藏,還是被找了出來。
進了房間,她從從容容地坐在椅子上,仰着頭對歐陽厚儀說:“想問什麽就問什麽吧。”
歐陽厚儀見她奔波躲藏了幾天,而身子并不顯疲憊,問:“你的身體沒事。”
這句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董明月撩了撩頭發,笑道:“我演的像吧?其實也不算全是在演,當初受傷是真的,隻是後來其實好的差不多了,我怕你把我送出去,所以就一直謊稱并沒有病愈,連醫生都被我買通了,若是你發怒了生氣了,我就自己跑到院子裏凍一晚上,發病的症狀跟肺病一樣,醫生檢查不出什麽,又怕你說他醫術不精,所以就幫着我将事情瞞了下來。”
“你明知道我不愛你,你這又是何必?”
董明月憤恨地說:“要不是這個女人出現,我肯定能讓你愛上我的。我除了家世我那一點兒比不上她?你怎麽隻看得到她,而我守在你身邊這麽多年,你就不舍得回頭看我一眼?”
“就憑你做的這些事情,你連雲旗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她心地善良,不會做出害人的事情。而你,得不到就要毀掉,真是蛇蠍心腸!”
“我蛇蠍心腸?”董明月笑得眼淚都下來了,“當初我也是個善良的女人,是你,是你将我逼到現在這個地步的,這一切都怨你!”
突然間,歐陽厚儀沒有了再審問下去的興緻,揮揮手讓柳副官将人帶下去,“交給警察廳,讓他們按照法律來。”
柳副官一伸手,“董女士,請吧。”
董明月淡定地站了起來,“聽說何雲旗都懷孕了,這婚前苟合真是個好女人啊。”
“你放肆!”歐陽厚儀訓斥道。
“怎麽?難道是我說錯了?還是這孩子不是都督你的?”
歐陽厚儀不願意再聽她廢話,直接讓柳副官帶人下去。
董明月攔住了柳副官的手,從脖子裏摸出一條項鏈在嘴裏含了含,對歐陽厚儀說:“這個項鏈是當初你升任将軍的時候給我和蘭若買的,這些年你送了我好多首飾,可隻有這一件是你親手買了送給我的,今天我就用它将這一切做個了斷。”剛出完,就從嘴角裏冒出一股鮮血。
柳副官大驚,急忙要将人脫下去。
剛才何雲旗一直沒開口,見突然間發生這等變故,急忙對柳副官說:“快去搶救!”
然而,董明月的項鏈浸了烈性的毒藥,醫生搶救了半天也沒有搶救過來。
何雲旗歎道:“她這又是何必!”
“她知道自己怎麽樣也是死路一條,所以甯可選擇自己死,而不是讓别人槍斃。隻是可惜了喬中,原先我覺得這孩子老實可靠,可現在看來,卻是老實過頭了,别别人蠱惑兩句,邊起了殺主的心,這人也留不得。”
正說着,柳副官進來禀告:“喬中聽說董明月服毒死了,自己也在牢裏觸壁而死。”
何雲旗歎息不已,一個因愛生恨要殺人,一個因愛被蒙蔽了雙眼,做出了追悔莫及的事情,若是董明月能一早正視自己的感情,或許就能避免這場悲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