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旗歪着頭笑,“你怎麽來了,不忙了?”
歐陽厚儀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的石頭上,“我來看看我的夫人是不是插上翅膀要飛走了。”
何雲旗撇嘴,“你這裏跟個鳥籠子似的,我翅膀太短,飛不出去。”
歐陽厚儀摸摸她的臉,“不是不讓你出去,是現在你的胎還不穩,等滿三個月了,你願意去哪裏我陪着你去。”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真的沒什麽,而且我又不再上課了,就算轉轉,醫生不是說了嘛,多運動運動對身體有好處。”
“不行,等過了三個月之後。”歐陽厚儀寸步不讓。
何雲旗又好聲好氣地求了一會兒,見歐陽厚儀一點兒松動的迹象都沒有,她頓時就惱了,“歐陽厚儀,我是嫁給你了,可不是賣給你了,就算是賣身爲奴,也不能把我關在這裏吧?你這都督府我可住不起,這就回家去!”說完,怒氣沖沖地就要往外走。
歐陽厚儀一伸手就将人抓住了,“你的脾氣怎麽這麽暴躁,不過是讓你在家修養一段時間,外邊人多眼雜的,再沖撞了你怎麽辦?”
何雲旗掙紮着要脫離他的桎梏,歐陽厚儀用力将人抱住,“别亂動,小心傷到孩子。”
何雲旗一聽,就停下了掙紮,她再生歐陽厚儀的氣,也不敢拿孩子開玩笑,隻是心中的氣撒不出去,“你松開我!”
歐陽厚儀道:“你别鬧,我就松開。”
“好,我不鬧。”
歐陽厚儀一松手,何雲旗立即就往回走。他歎口氣,對書墨說:“你快跟上你家小姐。”
書墨哎了一聲,提着裙子就跑,邊跑邊喊:“小姐,你等等我!”
等歐陽厚儀回到房間的時候,就見房間裏靜悄悄地,書墨輕手輕腳上來禀告:“小姐她睡着了。”
“嗯,好生伺候着。”
等到吃午飯的時候,歐陽厚儀問:“夫人呢?”
“回都督,夫人還在睡覺。”
歐陽厚儀皺皺眉,就算是跟他賭氣,也不能餓着肚子。将人晃醒,“起來吃飯了。”
何雲旗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翻個身又要睡。
歐陽厚儀扳着她的肩膀,“聽話,先吃飯,吃完飯了再跟我生氣。”
“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點兒,乖,快起來。”歐陽厚儀不容她再躺下,硬是将人抱了起來然後直接放在桌子前,低頭一看腳上什麽都沒穿,再折回去将她的繡鞋拿過來,單膝跪地爲她穿上。
一看他這個樣子,何雲旗就什麽氣都生不起來了,“快起來,堂堂一省都督,跪在地上給女人穿鞋子成什麽樣子。”
歐陽厚儀站起來,親了她一下,“就是爲你死,我也心甘情願。”
“什麽死不死的,别以爲你這樣我就原諒你了。”
“好,你願意什麽時候原諒就什麽時候原諒。”洗了一條帕子給她将手擦幹淨,“幸好我将你娶進門了,若是以往,你肯定就跑的沒影兒了。”
“你讓你管頭管腳的,你看看誰家的孕婦一懷孕就不動彈的?那些貧苦人家的女子懷着孕還要跟男人一樣出去讨生活呢,怎麽到了我這裏就金貴的動都不能動了?”何雲旗決定開誠布公:“我一向身體就好,連醫生說都沒有問題,若一有什麽問題,你就把我關在這個金絲籠裏,可想過我開不開心?”
其實,剛剛歐陽厚儀已經好好想過了,這事兒的确是他做的過火了,這事兒可以更委婉些,卻讓他弄成現在這幅局面,是他的錯,“快别生氣了,對孩子不好。你要願意,就過兩天再去,你懷着身孕不能出門,咱們就在家裏就當度蜜月了。”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何雲旗也知道他的脾氣,知道他這已經算是讓步了,這事兒得慢慢來,急不得,“這可是你說的,等孩子滿兩個月了我就去學校。”
“行,到時候我派人跟去伺候你,一定不能讓你有事兒。”
何雲旗嗔笑一下,“你見過哪個當老師的去學校還帶着随從的,也不怕人笑話。”
“别人隻有羨慕的份兒,誰還敢笑話你。”歐陽厚儀夾了一塊兒排骨放在何雲旗的碗裏,“多吃點兒,你太瘦了,以後你就是兩個人吃了,得好好補補。”
如今的何雲旗還沒有一點兒孕吐反應,吃什麽都香,不自主地吃掉了兩碗米飯吃完飯何雲旗捧着肚子哀嚎,“要是以後一直這個飯量,我還不得胖成豬啊。”
歐陽厚儀捏捏她的小臉蛋,“離豬還有好大一點兒距離,好好養養,等九個月厚就能宰了。”
何雲旗拍掉他不老實的手,“我要是胖了,肯定也把你拉下水,當時候你大腹便便的,看哪個姑娘還能看上你?”
“沒人看上正好,我就一輩子賴上你了。”
将歐陽厚儀從身上撕下來,推着他往外走,“你快去幹正經事吧,别老一天天跟我在一起,看的心煩。”
歐陽厚儀歎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真不想走,我會盡快處理完了回來陪你的。”
何雲旗點點頭,“快去吧。”
果然,正如歐陽厚儀說的,他很快地處理好重要的軍務,不重要的就扔給手下人去處理。
歐陽厚儀如今更不願意出門了,夫妻兩個沒有别的事情,就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這種日子是歐陽厚儀前三十年從來沒有過的,不由地就陷進去了。
“雲旗,再等我五年,五年裏我會培養一個接班人,然後将軍隊交給他,我們兩個帶着孩子,找一個人煙稀少地地方定居下來,好好的過我們的小日子。”
何雲旗想了想,搖搖頭,“不好,這樣的日子肯定會很無趣,我更願意讓人生活得精彩一些。再者說,我也知道,你走到現在的位置,一定得罪了不少的人,若你手裏沒有了兵,不說我們,連你自己也保護不了吧。更何況,我知道你更願意在軍中,過你想要的人生。而且,我相信你,軍隊在你手裏一定能護衛一方平安,若是給了别人,就有可能成了别人争權奪利的籌碼。”
歐陽厚儀額頭抵着何雲旗的額頭,“難道你就不害怕?”自古一來,軍人的妻子并不好當。
“這是你的人生,我尊重你的選擇,也相信你的能力。”她願意給他最大的信任。
“好,有你這句話,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如此,才能保護好你們娘兒倆。”
夜深了,兩個人躺在床上睡不着。何雲旗将手交疊放在腹部,“其實,你說的那種生活我也向往過,可我看得明白,如今的中國像一個懷抱金磚的胖娃娃,誰都想上來咬一口,隻有到了真正和平的時候,我們才有可能過上男耕女織的生活。”
“還是你看的明白,放心吧,總有真正和平的那一天,若是哪一天這裏真的戰火連綿,而我又無能爲力,不如到時候帶上父親、舅兄他們,我們遠走國外吧。”或許是他軟弱無能,娶了妻子之後,以前的雄心壯志都消散一半了,唯有身邊的愛人平安快樂,他的人生才算圓滿。
“中國曆史上遭受過多少次被外族侵略的事情,可華夏民族最後不都打退了侵略者重建家園了嗎?我對中國人有信心。”
“嗯,我也相信。”盡我最大的努力,不辜負你的信心。
“雲旗。”
“嗯。”
“我愛你。”
黑暗中,何雲旗慢慢地笑開了:“我也愛你。”
“那你要答應我,以後說什麽也不能離開我。”
“那可以不定。”
蹭得一下,歐陽厚儀坐了起來,用控訴地聲音說:“你這丫頭也太鐵石心腸了,你不再我身邊,還想去哪裏?”
何雲旗側過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想去的地方很多啊,我想去廣東嘗嘗腸粉,想去雲南嘗嘗有毒的菌子,想去蜀地看看都江堰,想去陝西領略一下六朝古都的風采。”
歐陽厚儀拿她沒有辦法,“等有機會了,我帶你将中國走個遍。”
何雲旗也坐了起來,嚴肅地對他說:“歐陽厚儀,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我是個獨立的個人,我不是誰的附屬,就算是嫁給你我也沒有失去獨立的人格,若是我對你不滿意了,我可以随時走人,而不是在你這個偌大的院子了枯萎。而你也一樣,若是你愛上了别人,你可以随時告訴我,我們好聚好散。”
就是在黑暗裏,何雲旗也能感受到男人的臉陰沉地可怕,不過她也不怕,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還有最後一句,我也愛你。”
就一幾句話,歐陽厚儀滿腹的怒氣都消散了,他無奈地将人抱在懷裏,“你就是個磨人的小妖精,真是拿你沒有辦法。我一定要好好表現,讓你越來越愛我,越來越離不開我,然後給我生一大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