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厚儀抓住她的手,不舍:“再陪我坐一會兒吧。”
何雲旗掙脫不了,無奈地說:“我是有門禁的,太晚回來,我父兄就要打上門來了。”
歐陽厚儀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笑了一下:“我倒是想讓你父親兄長上門呢,這樣我的名分就定了。”
“瞎說什麽呢,我真的要走了。”
歐陽厚儀突然站起來說:“那我送你。”
“你還傷着呢,我自己能走。”
歐陽厚儀站起來單手系扣子,系了半天都沒系上,不由地蹙起了眉。
“我幫你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何雲旗的臉已經紅成了一塊紅布了。
“那就麻煩你了。”然後歐陽厚儀放下手,微微擡起脖子等着她上前。
歐陽厚儀因爲在房間裏,所以襯衣的上兩個扣子都沒有系,露着性感的鎖骨。
何雲旗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伸出手給他系上第二顆扣子。
剛要系第一個扣子,歐陽厚儀突然說:“我想起來了,這件襯衣我穿了兩天了,我想換一件,你幫我吧。”
氣得何雲旗在他胸口拍了一下,“你耍我!”
歐陽厚儀伸出完好的右手,抓住她打人的手,稍微一用力,就将人拉到了自己胸前,“我沒耍你,不信你聞聞。”
從他的身上飄出一種男人獨特的味道,是何雲旗從來沒有問過的,似乎就是傳說中的男人味?
“你聞聞我身上是不是臭了,我換一件襯衣不爲過吧?”
“那你自己換。”
“我一個手不方便。”
“那你之前都是怎麽穿脫衣服的,要不我讓丫鬟進來伺候你?”
“我從來不用丫鬟伺候。”
“信你才有鬼,不用丫鬟伺候,怎麽·
歐陽厚儀秒懂,“我說的是貼身伺候,這裏的丫鬟跟外邊的士兵,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
“扯那麽遠做什麽,你要換衣服我就去幫你叫柳副官,我自己走!”
“好了好了,我自己換。”歐陽厚儀安撫道,放開手自己一顆一顆的解着扣子。
何雲旗轉過身不去看他。
歐陽厚儀輕笑一聲,手下的動作放得更慢了。
不知過了多久,何雲旗感覺得有半天那麽長,才聽到歐陽厚儀在身後說:“好了,我換好了。”
何雲旗轉過身,猝不及防地撞進一個人的懷裏。
“雲旗,讓我抱一會兒。”耳邊響起溫柔磁性的聲音。
剛要掙紮的人不知爲何,聽了他的話瞬間安靜下來了,任由他單手抱着。
将臉埋進寬厚的肩膀,何雲旗突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或許,這個人就是生命中對的那個人吧。
時間似乎靜止了,男人身上的汗味無孔不入地進入她的鼻子裏,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良久,歐陽厚儀放開她,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雲旗,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不要考慮太久,我會受不了的。”
“噗嗤!”何雲旗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又沒讓你等,您是大都督,想娶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
“我樂意,不管你是棵小樹,還是個歪脖子樹,我都認準了你。”
“你才是歪脖子樹!”
歐陽厚儀悶笑一聲,将人又攬進懷裏抱了抱,“我是歪脖子樹行了吧。”然後右手牽住她的左手,“我的行蹤還沒有公開,隻能送你到院子門口。”
何雲旗這才想起這件事來,急忙說:“那你别送了。”
“沒關系,在我自己的院子裏,我是有信心的。”
兩人牽着手走了出來,柳副官一看兩個人的樣子,就知道大事定了。
将人送到院子門口,歐陽厚儀道:“過幾天我還會出去,這次出去的時間可能會長一些。”他還是第一次跟人交代行蹤。
何雲旗有些擔憂:“去很長時間嗎?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歐陽厚儀想了想:“最早可能會在年前回來,晚的話就不确定了。我會給你寫信的。”
“那你要注意安全。”
“嗯,我會的。”有了牽挂,他不會再想以前那樣拼命的。
突然有些依依不舍,何雲旗盯着他的臉,想多看幾眼。
“柳副官。”
“到!”
“轉過身去。”
柳副官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聽話的轉過身去。
何雲旗也不明所以,剛要問他,就被他扣住了後腦勺。
“唔。”她口中的驚呼全被他用嘴唇堵住了。
“轟!”何雲旗覺得自己的腦子炸了,伸手将推開他。
“嗯。”歐陽厚儀呻·吟了一聲。
何雲旗聽到他的呻·吟,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碰到他的傷口了,吓得不敢再動。
她有顧忌,可歐陽厚儀卻沒有,她這個樣子正好方便他行事。
不知什麽時候,何雲旗整個人挂在歐陽厚儀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歐陽厚儀在她耳邊磨了磨,“真不舍得讓你走,要不今天留下吧。”
何雲旗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雙手抵着他的胸口:“不行,我要回家!”
歐陽厚儀失望之極,不過也知道他們名不正言不順的,她是不可能留下的,于是遺憾地叫柳副官:“柳副官,将何小姐安全送回家。”
柳副官剛才一聽聲音,就知道兩個人在敢什麽,想離開吧,又怕壞了都督的好事,留在這裏吧,怪尴尬的,又不敢偷看,隻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擡得他的脖子都酸了。
“是!”
何雲旗見柳副官一臉的戲谑,更加不好意思了。
将何雲旗送回家,看着她進了何家家門,柳副官才回來複命。
“送回家了?”
“是,安全送回去了。都督,你們?”
歐陽厚儀看着手裏的茶杯,微微點了一下頭,“嗯。”
柳副官差點感動地流淚,他們都督都快三十的人了,終于有成親的這一天了。
“我走的這段時間,你派人保護好她,别讓人發現了我們的關系。”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危險重重,又不能時刻在她身邊,隻能派人在她周圍保護着。
“是,都督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誰也不知道歐陽厚儀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更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隻有他走了幾天之後,送了一封信給何雲旗,何雲旗才知道他早就離開了。
何雲旗歎了一口氣,軍人的家屬并不是那麽好當的,她現在還沒有當上,就已經開始擔憂了。
不過日子還是要繼續過,隻是沒有他時不時地“騷擾”她一下,怪不習慣的。
而此刻的歐陽厚儀正坐在去廣西、貴州的火車上。
他這一路可謂是颠沛流離,爲了躲避别人的眼線,他們有時候坐汽車,有時候做火車,一旦發現危險,立即變裝躲避起來。
“先生,爲什麽我們不北上先說服段總長和馮都督,他們一個是陸軍總長,一個是江蘇都督,都是手握重兵的軍閥,若是赢得他們的支持,必定事倍功半。”柳副官說的一個是段祺瑞,一個是馮國璋。
歐陽厚儀搖搖頭:“雖然他們現在對袁世凱有所不滿,說到底這些矛盾都是内部的矛盾,不見得他們會被我說服,若是不能說服他們,那我們的境地就危險了。現在我們的力量薄弱,不能輕舉妄動。所以,處在西南的軍閥,更容易成事。”
柳副官想想也有道理,北洋系自成一派,他們再如何有矛盾,那樣也是大哥跟小弟之間的矛盾,别人想上來咬一口肉,恐怕會引得他們反撲,到那個時候,浙江就會被直系、皖系等包成餃子,隻有被人吃掉的份。
“隻是這一路也太辛苦了,您的傷口到現在還沒愈合呢。”
歐陽厚儀摸摸左臂上的傷口,傷口快長好的時候,他們一行人突然遭到突擊,在逃跑的過程中,從火車上跳下來,正好壓到傷口上,當時血流不止,幸好他的衛隊中有一個人粗懂藥理,從野地裏摘了一些止血的草藥敷在傷口,這才堅持到了城裏。
“這點兒傷算什麽,過兩天就好了。”
他們一行人先到了廣西,停留了五天,就去了雲貴高原,在高原上又待了十天左右,又輾轉入了滇地。
剛進入昆明城,就傳出了袁大總統稱帝的消息。
在接到這個消息的當晚,歐陽厚儀帶着柳副官悄悄地進了位于昆明城内五華山的雲南都督府。
誰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在天亮之前,兩人又悄悄地出了雲南都督府,連下榻的賓館都沒有回,一行人喬裝趁着人少的時候出了城。
回去用的時間要比出來的時間短,在他們風塵仆仆回到杭州城沒幾天,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蔡锷将軍在名妓小鳳仙的掩護下,悄悄回了雲南。
在1915年12月25日,蔡锷将軍與時任雲南都督的唐繼堯等人宣布雲南獨立,并組織讨袁軍,曆史上稱爲護國軍。
之後,貴州、廣西等地相繼響應,共同讨伐袁世凱。
之後幾個月,南方諸省陷入混戰之中,各省軍閥與袁世凱的軍隊打做一團。
作爲袁世凱的嫡系,歐陽厚儀的軍隊也吃了好幾次敗仗,不過其他的軍隊也處處受挫,所以他倒不明顯了。但敗歸敗,地盤卻沒有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