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叔樂呵呵地說:“老爺放心吧,我一準給你打聽清楚。”剛要走,又被何明哲攔住了,“你給我看好了,别讓他們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孟叔說:“老爺你想多了,大小姐是那種不知道分寸地人嘛。”
“我知道她是有分寸的,這不是暫時信不過姓謝的小子嘛。”
“行行行,我一定看好了他們。”
隻是,回去後,孟叔卻發現,自家大小姐再也沒有露出那天的神情了,難道兩人之前出了什麽事情?
不僅孟叔在猜測,連謝研閏都在猜測,自己是哪裏得罪了何雲旗,不僅不給笑臉,見了面都是拉着臉,跟他欠了她錢一樣。
好容易趁着沒人的時候将何雲旗堵在了辦公室裏。
何雲旗冷着臉問:“謝老師是有什麽事嗎?”
謝研閏問:“何校長,是我做錯了什麽事情嗎?爲何從那天之後,就不太理我?”那天她的神色,并沒有直接拒絕啊,爲何對他卻如此冷淡?所以才猜測是自己哪裏做錯了。
何雲旗冷冷地說:“既然謝老師問了,我今天就将事情說明白,我覺得我們不合适,所以謝老師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等她說完,謝研閏就呆住了,“何校長都沒有去思考,怎麽就覺得我們不合适了?”
“我覺得不合适自然就是不合适,若是謝老師沒有别的事情,就請出去吧。”
謝研閏張張嘴,垂頭喪氣地出去了。
長這麽大,第一次追求女孩子,還铩羽而歸,說沒被打擊到那是在說謊,回去之後的謝研閏消沉了好幾天,唬得方朵以爲他得了什麽病呢,又是送藥又是送飯的,引得辦公室的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看他們兩個。
方朵害羞歸害羞,噓寒問暖起來絕不含糊。謝研閏拒絕了幾次,愣是拒絕不了,隻好又振作起來。
放學回家後,謝研閏剛進家門就被尹氏叫去了。
“研閏,你終于回來了,快過來認認人,這是你舅母,這個是你表妹嬌嬌。”
謝研閏上前行禮:“見過舅母,見過表妹。”然後就低着頭盯着腳尖。
尹舅母上下打量着謝研閏,然後滿意地點點頭:“研閏都這麽大了,之前見他們的時候,他和他哥哥還是小不點兒呢,現在都成大小夥子了。”
尹氏笑道:“可不是,光長個頭不長腦子,這都二十多歲了,連個媳婦都讨不上,我這頭發都愁白了。”說完,還看了看尹舅母身邊的尹嬌嬌。
尹舅母也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兒,笑道:“這做夫妻也是靠緣分的,月老是不會忘記任何一個人的,若是緣分到了,再遠也能湊成一對。”
這次她來謝家的任務,就是将自己最小的女兒塞進謝家。原本他們是想将大女兒尹露露塞進來的,但是當初謝研閏兄長說親事的時候,謝道說什麽也不許尹氏的親家再進謝家,謝老夫人和尹氏無法,隻好給謝老大聘了另一家。尹露露也隻好委委屈屈在當地找了一戶人家嫁了。
之前謝家大奶奶以後是要做宗婦的,不娶尹氏女也情有可原,但老二的媳婦就沒有那麽講究了,想來老爺子也不會多加阻攔的。
于是,尹氏才給自家大哥大嫂寫了一封信,讓他們帶着小女兒尹嬌嬌過來談談。
聽到尹舅母說緣分的事情,謝研閏心中思忖着,難道是他跟何雲旗的緣分沒有到?可他們相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啊,怎麽就是沒緣分呢?
尹嬌嬌看着謝研閏斯文秀氣的臉,羞澀地問:“表哥,聽說你在做教書先生,好玩嗎?”
謝研閏正色道:“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是非常神聖嚴肅的事情,怎麽能是好玩的事情呢?”
尹嬌嬌聽不懂他說的“傳道首頁解惑”是什麽意思,但聽他的語氣是在訓斥她,頓時就不高興了。雖然尹家已經敗落,但因爲她自小就生的好看,尹家覺得奇貨可居,所以對她百般寵愛,養成了她驕縱的性子,誰的氣也不肯受,她指着謝研閏哭道:“姑母,你看表哥他欺負我。”
尹氏訓斥道:“研閏,你怎麽能這麽跟你表妹說話,快給你表妹道歉。”
謝研閏就驚呆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得罪了人,怎麽還要道歉了?不過,他也不願意多生事端,就開口道歉:“表妹對不住。”
然而,尹嬌嬌卻不肯罷休:“你這道歉道的都不走心。”
謝研閏隻好彎腰稽首:“表妹,對不起。”
尹嬌嬌這才破涕爲笑。
謝研閏的心中隻有一個感受:真累!
讓謝研閏将人送回客院,尹氏又将小兒子叫了過來,“你覺得你表妹怎麽樣?”
謝研閏性子耿直,開口就說:“刁蠻任性,不可理喻。”
說的尹氏的臉黑如鍋底,“怎麽說你表妹呢!”
謝研閏無辜地說:“不是母親你問的嘛!”
尹氏心說,我是等着你誇她不是讓你貶她!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無視兒子的話,“我準備将你表妹配給你,來個親上加親,你意下如何?”
謝研閏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如何,這樣的人我消受不起。”
尹氏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說話的份!你走吧,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我這就跟你祖父說,趕緊下了聘,過兩個月就将人娶回來!”
這下子換成謝研閏臉黑了,“母親,你這是包辦婚姻,我是不會同意的,而且我已經有了意中人,是不會娶表妹的!”
尹氏指着謝研閏罵道:“孽障,你還有膽子自己找意中人了,怕不是看上我們家的家世了吧?這種眼裏隻有權勢的女人,如何能娶進門來?”
謝研閏沮喪地說:“人家的家世比我們還要好上許多,而且人家要比我優秀很多,還看不上我呢。”
尹氏一聽,又喜又怒,喜的是那個姑娘沒有答應,怒的是那姑娘竟然敢看不上她的兒子,“那女人就哪一家的?”
謝研閏說:“母親也認識,就是何家的大小姐。”
此言一出,尹氏呆住了,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兒子喜歡的人算得上是他們謝家的仇人,當然了,謝家也就謝老夫人、尹氏、謝子浚将何家當做仇人。
“不行!誰家姑娘都可以,就何家不行!你難道不知道你祖父和二叔有多恨何家嗎?娶她進門,是想家宅不甯嗎?”
更何況,當年的事情她也在場,她可是親眼看見何家大小姐是如何伶牙俐齒的,這般厲害的兒媳婦,她可不敢要。
“我隻想娶她!”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死了這條心吧!”
母子兩個大吵了一家不歡而散。
而這邊,孟叔查到的事情讓何明哲的臉色非常的難看,“怎麽是他家?”
孟叔說:“謝研閏應聘的時候并沒有說明自己的家庭情況,進了學校後也非常的低調,從來都不曾說過自己的家事,所以我們都不知道。”
何明哲歎道:“原以爲是個好的,誰知道卻是出身在那樣的家庭,當初妹妹從那個家出來,算得上是破門而出,我又怎麽舍得讓自己的女兒再進那樣污糟的家去?”
孟叔說:“老爺也不用太過擔心,這幾天我觀察了一下,大小姐對謝研閏一般,倒是大小姐身邊的助理方朵對謝研閏殷勤的很,這件事恐怕成不了。”
何明哲不知道有這種事,頓時就怒了:“不說是個老實的人嘛,怎麽男女關系上這麽不檢點,你都知道的事情,雲旗自然也能看到,能答應才怪。行了,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吧,你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快回去吧。”
謝研閏做夢都想不到,就因爲他沒有果斷拒絕了方朵,不僅被心上人出局了,連未來嶽丈都瞧不上他,娶妻之路難且艱。
謝研閏這些天焦頭爛額,心上人不理他,在學校裏有個方朵糾纏着,無論她說什麽,這姑娘就跟聽不懂一樣,回到家後還得應付刁蠻的尹嬌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就得罪了人,每天不知道道多少次歉。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學校的人都以爲他要和方朵結婚了,家裏的人都認爲他跟尹嬌嬌的婚事闆上釘釘了。
沒有一個人關心他究竟喜歡誰,究竟想娶誰。
再次被謝研閏攔住的時候,何雲旗決定開誠布公:“謝老師,我不知道你當初爲什麽會喜歡我,你的喜歡對我來說簡直莫名其妙。實話說,當初你跟我在馬車上說這件事的時候,我的确是有一點心動,但我看見了方朵和你說話,我就冷靜了下來。我能如此快地冷靜下來,說明我對你并沒有什麽感情。你看看方朵看你的眼神,那才是愛慕一個人的眼神。所以,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多看看你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