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出了成績,他差一點就通過了,原想着找老師改改成績,擡手放過他,誰知學院倒是派了一個教習來跟他談話,勸他退學。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馮瑞如遭雷劈。
教習是這麽說的:“我們求是學院雖然儀教書育人爲宗旨,可總歸是可教之類,你對自己姐姐的時候,我們都打聽清楚了,所以,你還是退學吧。”這就是指着他的鼻子說他朽木不可雕也,說他心腸毒辣。
于是,在過年之前,馮瑞帶着自己的鋪蓋卷回家了。
原本身上也有了傷,可家裏并沒有錢給他治病,又加了一層打擊,他就徹底病倒了。
馮家公母急的嘴上都起了燎泡,可兒子這病大半是心病,就是吃藥也吃不好的,但藥也不能停。爲了照顧兒子,倆公母都沒有出去擺攤,所以這些天也沒有進項,家裏的錢就快花完了。老公母無計可施,又想起女兒來。
那天事情解決了之後,秋香夫妻兩個謝了又謝,于是衆人又回到席上去吃席,大家也不嫌菜涼了,複又熱鬧起來。
都一切都收拾妥當,秋香和十五就要告辭離去,何雲旗挽留不住,隻好讓人将他們送了回去。
新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兩個人将衣物放進去就能住了。夫妻兩個過了一個安安靜靜的洞房花燭夜。後來在秋香的提一下,他們在之前定的成親的日子請了十五的老闆和小夥伴們,桌數比之前的少些而已。
十五知道這是秋香幫她做人情呢,心中一激動,就将自己所有的家當都交給了秋香保管,讓她看着安排。
其實也不用秋香安排,十五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到了那天十五的朋友們熱熱鬧鬧地來吃酒,紛紛誇贊十五好豔福。
十五笑的嘴都裂到了耳朵後邊,他也覺得自己命真好,前半生他都是孑然一身,之後他也是有親人的人了,以後他們還會生一堆的孩子,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隻是宴請了兩次賓客,又加上租房、購置家具,采買生活用品等等,十五這些年攢的錢都花的差不多了,他們兩個過年都是花的秋香的錢。
十五有些不好意思,秋香道:“你我是夫妻,你的錢是我的錢,我的錢自然也是你的錢,你安心用就是了。”
十五握着秋香的手,真誠地說:“我的命真好,能娶到你。”
說的秋香又羞澀起來。
因爲到了年下,各家都開始囤積蔬菜,十五已經将所有的客戶要的蔬菜都送完了,他也放了年假,所以夫妻兩個在屋裏邊烤着毛栗子邊聊着天。
正聊的開心,就聽到有人敲門。
十五按下要起身的秋香,說:“你坐着,我去看看是誰來了。”這個時候,大家要麽是在外邊采買年貨,要麽就是在家裏蒸糕點準備年下需要的菜肴,會是誰這個時候來串門?
一打開門看到來人,十五的臉色變了變,“怎麽是你?你來做什麽?”
來人正是馮母,她淌着淚說:“秋兒呢,我找她有事。”
十五之前還打算将馮家二老當做親生父母來奉養的,可他們做的這些事讓他不齒,于是擋在門口不讓她進去,“秋香不在家,你有什麽事跟我說。”
馮母心中爲兒子擔憂,口氣也不太好,“我來找我女兒,你算個什麽東西,敢攔着我!”
十五冷笑一聲:“是不是東西,但也比禽獸不如的人強!”
馮母的臉色變了變,沒想到看似老實巴交的女婿看這麽跟她這個丈母娘說話,當下就要發作。
“十五,誰啊?”
而秋香在屋裏聽到外邊的聲音有些熟悉,又沒見十五将人帶進來,心中疑惑,就出來看看情況,沒想到來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娘。
馮母一件女兒出來了,一把将十五推開,抓住秋香的手問:“秋兒,你有沒有錢,快給我一些,你弟弟生病了,要花錢買藥,家裏的錢都花完了,快給我五兩,不,十兩。”
秋香冷着臉推開馮母的手,“我的錢都花完了,沒多餘的錢給你。”
馮母道:“怎麽會沒有,你上次拿回去的不是有二十兩,你這幾天幹什麽了,将二十兩都花完了,還是不願意給我?你怎麽這麽狠心啊,那是你弟弟啊!”
秋香抱着胳膊,冷冷地說:“我狠心,你說錯了吧,你嘴裏我的親弟弟,想着再賣我一回呢,這其中你們二老也有不小的功勞吧?現在沒錢了想起我來了,當我是錢袋子嗎?!”
馮母知道現在不是跟女兒打嘴仗的時候,哭着說:“那可是我的獨苗苗啊,你可不能不管啊,你手上不是有個金镯子嗎,快拿去當了給你弟弟買藥!”
她說的金镯子是十五送給她的聘禮,也算兩人的定情信物,雖然不夠重,但好在造型精巧,她非常的喜愛。如今聽說馮母要讓她當了首飾,真是她的親娘!
“這些年我陸陸續續送給你們的錢财已經不少了,你的獨苗苗能去求是大學堂上學,全靠我供養着,可你們心裏何曾将我當做你們的女兒、姐姐?等你們需要錢的時候,就要将我賣了還錢,現在還想壓榨我?休想!”
秋香心中難受,明明她也是父母的孩子,可在他們眼裏,隻有馮瑞是他們的孩子,是他們的獨苗苗,是他們的命根子!
于是互相折磨,不如從此恩斷義絕!
“你!你個不孝女,看我怎麽教訓你!”馮母氣得兩眼發紅,掄起胳膊就要掌掴秋香。
卻被十五抓住了胳膊,“她現在是我家的人,你動她一下試試?”
馮母敢打女兒,卻不敢跟别人動手,一屁股坐在院子裏哭訴,哭訴完命苦,就開始咒罵女兒女婿不孝,要動手打她。
然而,他們家的事情在周圍已經傳遍了,那天秋香穿着喜服來的,雖然當事人沒說什麽,但好事者早就打聽清楚了。
在秋香左邊那家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嫂,聽到馮母的哭訴,笑着說:“我看你是哪裏來的騙子吧,若不是騙子,誰家的親娘會大過年的跑到女婿家哭喪?”
這話一處,引得周圍的人都紛紛指責,誰家不願意過年有個好兆頭,就算有什麽難事,也要過了年再說,這等哭喪,不是大仇誰能辦的出來?
馮母今天來的目的就是從女兒手裏摳出錢來,才不會管别人說什麽,繼續哭嚎不已,就盼着女兒女婿心軟了或者不耐煩了給她錢。
可秋香的心早就被家人傷的千瘡百孔,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被吸血了,于是說:“你們的養育之恩我已經還清,你還是走吧,不然我去叫巡捕房的人來!”
一聽說女兒要叫巡捕房的人來,馮母先矮了一截,平頭百姓平時最怕的就是衙門中人,見女兒并不像是在吓唬她,趕緊爬起來跑了。
邊跑邊說:“你個不孝的東西,我讓你爹來教訓你!”
馮母回家後添油加醋一番,馮父氣得頭發都燃了,從角落裏摸到一個洗衣杵就出門了。
可有十五在,他又有什麽機會出手呢?
畢竟是秋香的親生父親,十五隻是奪了他手中的洗衣杵,又将人扛出院子放在門口,然後轉身将門從裏面鎖上了,任由馮父如何叫罵,他就是不開門。
秋香這些年不過是逢年過節回去幾次,每次回去爹娘弟弟都是一副笑臉,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親生爹娘撒潑耍賴的樣子,還被十五看在了眼裏,她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十五自小就會察言觀色,自然看出了秋香的窘迫,他握着秋香的手,道:“你不用覺得丢臉,就當是父母緣淺吧,以後就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就算生了女兒,也要将她當做兒子一樣疼愛。”
秋香熱淚盈眶:“有你這句話,就算以後的日子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夫妻兩個相擁,壓根不在乎門口的謾罵。
馮父罵的口幹舌燥的,也不見院子裏的女兒女婿開門,這才第一次意識到,女兒再也不是他們的女兒了,再也不會任由他們随意買賣壓榨了!
然而,除了秋香,他們并沒有其他可以借錢的地方,這裏是唯一的一條出路了。
于是乎,馮父馮母輪番上門,一個哭求,一個謾罵,指望着向來心軟的女兒拉他們一把。
這次秋香腦子是清楚了,這種吸血鬼就不能慣着,因爲他們喝了第一口就要喝第二口,沒個滿足的。以前她一個人就罷了,現在還有十五呢,難道讓十五也養活着這幫吸血鬼?
原本秋香想繞過外邊的人去買菜買肉的,可那兩個人堵着門根本出不去,于是年貨的事情都落在了十五的身上。每天十五出門都将門從外邊鎖上,秋香就留在家裏打掃房屋,做做針線什麽的,隻要不去看外邊鬧騰的兩個人,日子還是很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