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夫人聽說了何雲旗被人提親的事情,心中非常不樂意,她覺得何雲旗太過招蜂引蝶了,雖說一家女百家求是好事,但在婆婆的眼裏,就有些不檢點了。耐不住兒子喜歡,她也隻好妥協了。誰讓這個兒子是她千求萬求求來的。
而黃家公子黃家悅對何雲旗可謂是一見鍾情。那天,他帶着随從在書齋裏閑逛,你扭臉就發現旁邊有個女子,正專注地挑選着書籍。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仙女。
等人都走了,他才想起來問,“剛才那位是誰家的女公子?”
書齋老闆說:“公子是外地來的吧,那位女公子是原來杭州同知家的千金,不過現在卻沒有什麽官職。這位女公子可不是尋常人,算得上我們杭州城裏的頭一份。”于是将何雲旗做的事情講了一遍。
黃家悅心中竊喜,他看上的女子果然不是尋常庸脂俗粉。于是,回家就讓黃夫人去上門提親。
隻是黃夫人覺得自己家是新政府的官員,而何明哲是前朝的官員,且現在身上一官半職都沒有,跟他家實在不相配。隻是兒子心中喜歡,所以隻能拖着,等腦子的熱度退下去了,想必就忘了這件事了。
誰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何明哲日日閉門不出,還能得到袁大總統的賞識,要就是要不能力不一般,要麽門路不一般,不過隻要進了袁大總統的眼,日後定然會飛黃騰達的。
後來聽說了陶氏要給何雲旗找親事的消息,這才忙不疊地托人去說和。
隻是沒想到,會節外生枝。
黃家悅是親自帶着人來的,就怕下邊的人辦事不經心,耽誤了他的好姻緣。
等到了地方,就看到周龍帶着一幫人何家大門口,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命随從上去敲門,說自家是來提親的。
周龍一聽,這瘦弱的跟小雞子一樣的男子也是來提親的,頓時眼神就變了。使了一個眼色,身後帶的弟兄們立馬一哄而上,将黃家悅還有帶來的随從打個半死。
黃家悅自小錦衣玉食、前呼後擁地長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但拳頭不如人,隻要哀嚎地份。
陶氏聽說将黃委員的公子打了,恨不得自己趕緊暈過去,這樣就不用去面對外邊混亂的場面了。
不過畢竟是在她家門口出的事情,若是将兩家都得罪了,她恐怕沒有什麽好果子吃,強忍着心中的驚慌,帶着一群丫鬟婆子往外走去。
都這種情況了,她可不敢将人引進家裏來。
剛走到二門處,見何雲旗也從後邊過來了,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讷讷地說:“我、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麽就成這個樣子了,你說這該怎麽辦啊?”
何雲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都是夫人自己惹出來的事情,還是夫人自己去解決吧。”
陶氏徹底慌了,她還以爲何雲旗出來是要解決這件事呢,這才示了弱,沒想到她竟然要甩手不管!
“大小姐,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總之是爲了跟你找一個好婆家才出的這種事情,咱家現在連個男人都沒有,若是處理不好,你的名聲可就毀了!”
一番話說的何雲旗身後的人臉色全變了,秋香立即道:“夫人說的這是什麽話,大小姐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别人都沒說大小姐如何呢,夫人作爲大小姐的母親,張口閉口都是名聲如何,難道小姐的名聲不是夫人敗壞的嗎?”
何雲旗揮手攔住她,讓她别再說了,然後對陶氏說:“我記得父親走之前特意交代過我的婚事要我自己做主,夫人也在場,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前些天夫人托人四處給我說親事,這是沒将父親的話聽進心裏啊。如今事情成了現在的樣子,難道還是我的錯了?”
周龍上門的時候,她就得到了消息,不過這事是陶氏惹出來的,所以她并不打算出面。後來兩家打了起來,她才不得不出面。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尤其是對陶氏這種記吃不記打的,不給她一次大的教訓,她是不知道悔改的。
其實,她早不對陶氏報什麽希望了,隻求她好好享福别出去惹事她就謝天謝地了。
陶氏低着頭,連辯駁的話都說不出,隻好任由何雲旗質問她。
不過,何雲旗現在也沒功夫跟她計較,門外還有一個爛攤子需要她去收拾呢。
“我在說最後一遍,夫人可記好了,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連父親都不會插手的。”
陶氏忙不疊地點頭:“我記下了記下了。”隻要能把外邊的事情解決了,讓她怎麽做都行。
于是,何雲旗帶着兩幫人馬浩浩蕩蕩地去了大門口。
命人将大門打開,衆人就看到何雲旗一身烈烈紅裝,俏生生地站在最前邊,臉色平靜無波,似乎外邊嘈雜的聲音一點兒都沒有影響到她。
周龍當時上門的時候,門房一聽是向大小姐提親的,并不敢打開門将人迎接進來,所以周龍一行人是被擋在門外的。
衆人一看正主來了,都立即住了手,其實是周龍的人住手,黃家的人住了口。
周龍不等何雲旗說話,就爽朗一笑:“何小姐,在下是來提親的。”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黃家悅頓時急了,“何小姐,在下也是來提親的。何小姐如此端莊美麗,怎麽能賈給這個粗人?”
粗人周龍一聽,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難不成何小姐就應該嫁給你這種弱雞?”
弱雞黃家悅臉色青青紫紫,被罵的都不知道還嘴了。
何雲旗微微一笑:“多謝兩位的厚愛,家父答應過我,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無論對方是達官還是顯貴,是販夫還是走卒,都得是我樂意嫁的,若是我不樂意嫁,誰也不能強怕我!”
一席話擲地有聲,雖然門口擠擠挨挨全是人,卻鴉雀無聲,都被她的話驚呆了。
雖然說,政府倡導婚姻自由,但大部分人都是保守的,這個詞不過是一句空話,尤其是豪門世族,兒女的婚姻就是一種資源,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那是強強聯合,嫁給一個門口賣馄鈍的,那就是資源浪費了。
周龍被拒絕了,也不惱,笑着說:“何小姐還不了解我,我雖然是個泥腿子,但如今當着不大不小的官,你嫁過來就是當家夫人,想要什麽想買什麽都随意,我再給你配幾個兵,專門保護你,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何雲旗道:“我并非是嫌棄周長官,隻是覺得我們不合适,相信周長官一定能找到情投意合的妻子的。”
周龍雖然打仗比較強悍,但還算講理,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提親成功了,于是一拱手道:“何小姐先不忙着拒絕,不妨再考慮幾日。”然後一揮手,呼啦啦一堆人迅速地整隊完畢,然後浩浩蕩蕩地走了。
然後何雲旗轉頭對黃家悅說:“這位公子,我都是同一個意思。”
黃家悅頓時就蔫了,垂頭喪氣地說:“我也希望何小姐再考慮考慮。”
何雲旗隻是站着不說話。
黃家悅明白,這是明晃晃地拒絕了,也隻能耷拉着腦袋帶着人走了。
見當事人都走了,何雲旗也不管外邊看熱鬧的人,隻下令讓人将大門關閉。
不過一頓飯的時候,整個杭州城都傳遍了何雲旗的話,引得人議論紛紛。
何雲旗是從來不在乎外邊的人如何說的,她現在正坐在正房裏。
陶氏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對何雲旗說:“事情都解決了,大小姐也應該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何雲旗冷着臉說:“這次的兩個人還算講理,若是遇到不講理的人,你可知道後果會如何?”
陶氏低着頭不說話。
何雲旗繼續說:“看來我是礙着夫人的眼了,心心念念要将我趕出去,與其想看兩厭,我看不是不要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
不等陶氏琢磨明白何雲旗話裏的意思,何雲旗就起身離開了。
陶氏呆愣愣地問小魚:“大小姐是什麽意思?”
小魚說:“奴婢也沒聽明白。”
不過她們馬上就明白何雲旗是個什麽意思了。
何雲旗回到警醒堂就命丫鬟們開始收拾行禮,要搬到惠繡坊去住。
秋香攔都攔不住,“大小姐這是做什麽,要走也是夫人走啊!”
何雲旗道:“隻要一想到她竟然想如此待我,我就覺得惡心,不如出去住的方便。我出去有地方去,她能去什麽地方?”
秋香心中暗歎,她家的大小姐就是跟人生氣也爲着别人着想,反觀正院的那位,真是又自私又壞,那兩家看着花團錦簇的,可周龍沒娶妻卻有不少的小妾,黃家現在發展不錯,但黃公子的父親黃印是個卑鄙小人,能做到現在的位置是靠着出賣朋友得來的,這種人家能嫁嘛!
這邊沒攔住,書墨已經帶着人将行禮都收拾好了,進來禀告:“大小姐,行禮都收拾好了,要不我們别去惠繡坊了,去夫人留下來的那座院子吧,這樣我們也都能跟着搬出去了。”她說的夫人自然是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