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她以爲是家裏的忠叔,也沒有太在意。在她上學沒幾天後,就發現了忠叔。家裏派人護着她上學,也是擔心她的安危,所以也沒有拒絕。
忠叔總是不遠不近的跟着,沉穩的腳步聲讓她莫名的心安!
不對!
身後的腳步聲急促又沒有規律,身後的人根本就不是忠叔!
何雲旗心亂了一下,随即又鎮定下來,萬一不過是路人呢。但她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于是估計讓書包掉在地上,借着蹲下身撿書的機會,偷偷觀察身後的人。
剛看到一個破爛的衣角,何雲旗眼前一黑,就被麻袋罩住了頭,而後後頸被砍了一下,當即失去了意識。
在昏迷前一刻,何雲旗期盼着地上的書能引起忠叔的注意。
趙辛不過是靠着一腔激憤,才做出綁票幼童的事情來,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一出手就成功了。将人裝進麻袋裏抗在肩上,趙辛腳下不停,急匆匆往城外寄身的破廟走去。
到城門的時候,守城的官差見他衣衫褴褛卻背着一個大麻袋,立即上前詢問:“你麻袋裏裝的是什麽?”
趙辛心中焦急,點頭哈腰地說:“不過是在城裏撿些破爛,想帶回去家用,還望官爺行個方便。”說着,從袖子裏摸出僅剩的一角碎銀子遞了過去。
那個官差不過是看他背着東西想敲詐一番,見他識相,也不再追求了,随即放了他出去。
出了城門,趙辛回頭看了看巍峨的城門,擦了擦額頭吓出的冷汗,也不敢耽擱,更顧不得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朝着這些天藏身的破廟走去。
回到破廟,趙辛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哼笑:“合該老子發财,如此就成事了。”
在路上他就改變主意了,與其惹怒了管家,不如偷偷摸摸的将人賣了,然後拿着銀子遠走高飛,誰能知道是他幹的?
想着馬上就要得到一大筆銀子,趙辛将何雲旗從麻袋裏拉出來,然後用拿出事前準備好的繩子将何雲旗綁的結結實實的,最後要用布條将她的嘴也封住了,然後将她塞進神桌底下,用布擋得嚴嚴實實的。
幹完這一切,趙辛又檢查了周圍一番,确定沒人看見,他顧不得喝上一口水,就急匆匆往城裏的雲約館趕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何雲旗終于醒了過來。她艱難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人綁住了手腳,嘴也被封住了,當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隻從能看到的桌腳、桌布推測是被藏在了桌子底下。也就是說,現在外邊可能沒人。
一猜到如此,何雲旗覺得老天都在幫她,可轉念一想,如今她被綁住了手腳,就算是滾出了桌底,爬也爬不遠,不等她爬出門就得被人發現了。
心沉了又沉,何雲旗的小腦袋瓜子急速地運轉着,想着逃出生天的計謀。
但她人小力薄,撐不開綁住的繩索,身邊更沒有趁手的工具可供使用。
腦子裏想着計謀,一邊聽着外邊的動靜,倒是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于是在這裏躺着等死,不如出去看看情況,或許能找到出路。
先從桌底滾出來,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用手撐着地面費勁地站了起來。何雲旗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一身狼狽,若是被趙蓉蓉看見了,定然會嘲笑她一輩子的。
如今活命要緊,何雲旗顧不得渾身的泥土,眼睛往四周尋找着,果然被她找到了。
何雲旗相中的正是趙辛讨飯的破碗,說是碗不如說是碎碗片,何雲旗她雙腿被綁着,隻好蹦着過去,到了跟前,她轉過身蹲下來,背着身子拿起碎碗片,找一個合适的角度,開磨。
不知過了多久,何雲旗已經累的滿頭大汗,然而繩子隻被割斷了一點點,要是照這個速度,就是磨到天黑也磨不開。
白嫩的小手已經被碎碗片尖銳的菱割破了,鮮血流了滿手再沾到繩子上,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但何雲旗并不打算放棄。
就在這段時間裏,她已經冷靜地思考了事情的經過,敢在官宅附近綁票,不是無知無畏就是藝高人膽大,她被藏在這裏,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恐怕綁架她的隻有一個人,既然隻有一個人,那就可能是是複仇。
可他們家從來沒跟人起過争執,父親在府衙裏是個老好人更不可能得罪人了,那到底是什麽人呢?
正想着,突然間聽到外邊有腳步聲。
正在割繩子的手一頓,然後迅速地往神桌的方向蹦去,到了桌腳蹲下來,迅速地往裏挪。神桌比較高,而她的身量嬌小,坐下來也不不會磕到頭。
聽腳步聲,來人有兩個人。腳步聲越來越近,走到神桌前就停下來了。
何雲旗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隻聽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王叔,現在府中情況如何?”
那個被稱爲王叔的人說:“自從大少爺離開之後,二少爺就動作不斷,先是送了老太爺衣服翡翠鎮紙,有送了老婦人一顆火油鑽,當真是大手筆。”
先前開問的男人,聽聲音大概才十五六的年級,雖然聲音動聽,但還沒有褪去少年人的稚嫩,隻聽他冷笑一聲說道:“他也就這點本事了,有情況你及時向我回報,若是不方便出來,就讓人送信到這裏,我自會來取。”這個破廟經常有乞丐來住,但他并不在意,他藏東西的地方,這些人是不會發現的。而這些乞丐,又成了他最佳的掩護。
話音剛落,那個男人吸了一下鼻子,神色一凜,“有人!”
而後,何雲旗面前的桌布被掀開了。
“你是誰?”王叔厲聲問道,見她嘴被布條封着,伸手扯下了布條,然後将她從桌底下拽了出來。
何雲旗張着嘴大口的呼吸着,被堵住嘴的滋味真不好受。
等她再次擡頭,就發現有兩道審視地眼光盯着她,其中一個少年人的眼光更是冷冽陰森,似乎要将人看穿。
“我是杭州人,是被一個人綁架的,還望兩位先生救命,我家必有重謝!”
早在看到她這幅狼狽樣子的時候,然身上的穿着卻不俗,兩個人就大概猜到了,定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被人盯上了。
“你家是哪一戶?”王叔繼續問。
何雲旗遲疑了一下,才說:“我家不過小富,隻要兩位爺将我送回城裏,兩位就可拿到重謝。”她沒敢說自己的真實身份,怕面前這個人知道了之後再要挾父親。
她的一言一行都被少年看在眼裏,也大概猜到了她遲疑地原因,他也不欲多說,對王叔說:“你回去的時候将她帶回去吧。”
何雲旗感激不盡,正要許諾重金,就看見一夥人闖了進來。
少年也聽見了腳步聲,轉過身來,就看到一個典型的大煙鬼模樣的人帶着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進來了。
大煙鬼趙辛也很詫異,他在這裏住了好些天都沒看到有别人進來,怎的他今天要做大買賣,就有客上門了?
雖然兩個人看起來身份不凡,尤其是那個少年人,身體挺拔,面貌俊朗,一雙劍眉更是讓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冷酷無比,跟他眼睛一對視,趙辛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然雪花銀在眼前,就是面前站着的是閻羅,他也不怕,“你們是什麽人?怎麽在我的地盤?如今我有要事要跟人商量,還望兩位速速離開。”
少年也不欲與人多言,擡腳就往外走。
而王叔則拎起來一直坐在地上的何雲旗。
“慢着,這個小子是我的,你們不能帶走。”趙辛伸手攔住了王叔。
被攔住去路的王叔當即就笑了:“你的?一個活生生的少年郎,衣着不俗,又被人綁着,傻子都看出來這是綁票,若爺沒看見倒罷了,今天撞上了你們的勾當,自然不能任由你們随意買賣人口。若是識相的,速速離去,不要再在杭州城出現,若是不識相,那後果爺也不知道。”
王叔一看就是練家子,一番軟硬兼施倒是讓趙辛大了退堂鼓。如今他不過是圖謀錢财,若是被打被殺可沒地方說理去。
見趙辛慫了,一直在打量“貨物”的雲約館老闆金媽媽不幹了,她一把推開趙辛,笑眯眯地對王叔說:“壯士此言差矣,你他捉來的自然就是他的,你們現在的行爲是搶,我身後的兄弟們可不是吃醋的。”
自從進門一來,她就一眼就相中了被綁着的何雲旗,這等好貨色幾年都難遇到一個,她怎麽可能錯過。
城裏有個老大人,有豢養男童的愛好,而她原來送去的男孩子不是歲數大了不受寵愛了,不然就是無故失蹤了。前些天她送去的貨色,老大人都不滿意,還斥責她敷衍,要治她的罪。正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她怎麽能讓救命的稻草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