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就是何雲旗兄妹的繼母,陶氏。
何雲旗的生母翟氏于三年前病逝,父親何明哲在發妻死後的第二年續了弦,就是陶氏。陶氏的兄長隻是個縣令,在娘家的時候就不受重視,若不是長了一副好相貌,父母兄長想着奇貨可居,才沒将她随意許配了。當初能被何明哲看上,靠的就是這幅好相貌。雖然何明哲不過是個五品同知,但卻有一個做過江浙巡撫的父親,這等家世若不是續弦,也輪不到她家這種小門小戶。
進了何家的門之後,兄長就仗着大舅子的身份要官,這讓陶氏無地自容,對于公爹丈夫,就有些無地自容。而對于前頭生的兩個孩子,也直不起腰來。
何雲旗是家中的寶貝,祖父疼愛,父兄呵護,這種被捧在手心的感覺,是陶氏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所以她有些嫉妒這個剛過了六歲生日的小姑娘。
嫉妒歸嫉妒,她卻從來沒有想過使壞,各人有各命,她還沒小心眼到要對付一個孩子。
“父親,夫君剛派人回來說,他有些事情要辦,今晚就不回來吃了,請父親入座吧。”陶氏恭敬地請公爹入座。
何雲旗兄妹恭敬地行了一禮,口中說着:“母親安好。”
陶氏拉着何雲旗坐下,笑着說:“這兩個孩子真是知禮,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麽客氣。”
“要的,你是他們的母親,該有的禮數必須有。”何老爺子說。
見公爹如此說了,陶氏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坐回自己的位置吃飯。如今男女分兩桌,何老爺子帶着何允旌坐一桌,陶氏帶着何雲旗坐一桌。何老太太早就仙去,所以她并不用立規矩。
何家習慣“食不言,寝不語”,這都是幾輩子人奉行不爽的規矩,一時間前廳裏隻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
一時吃完晚飯,何老太爺問:“今天家裏可有什麽事?”當了一輩子的官,又是從正二品浙江巡撫的位子上退下來的,何老太爺如今沒什麽事,日常就關心關心家裏的瑣事,也算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陶氏看了看何雲旗,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家裏一切正常,并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何老太爺點點頭,這個兒媳婦雖然有時候小裏小氣的,但辦事還算牢靠,也就不再過問了。
“祖父,我們下棋完吧。”何雲旗提議道,她剛學會下棋,就滿世界找人陪她下棋。
何老太爺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你個小無賴,每次走一步悔三步,誰樂意跟你下棋!”
何雲旗晃着祖父的胳膊,“玩吧玩吧,要不祖父跟哥哥下,我在一邊觀戰。”
何老太爺見晚上也無事,就命人擺了棋盤,爺孫兩個專心地對弈。
隻是身邊有個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想安靜一刻都做不到。
最後,何雲旌忍無可忍:“觀棋不語真君子,妹妹你就别瞎出主意了。”
“可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呀!”何雲旗一臉的坦誠。
何雲旌無語,她這個妹妹嘴皮子太利索了,他争論不過。
見孫子孫女鬥嘴,何老太爺硬朗的神情軟化了。他心中老懷安慰,有如此優秀的孫輩,何愁家族不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