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可算是回來了,這是想把我餓死不成。”杜三看到我們回來,立即抱怨道。
“不要意思,有事耽誤了。三哥,看看這是我們排隊給你買的鹵味,這大腸香不香。”這是我讓老闆特意給我大包帶回來的。
杜三的口水一下就流了出來,“趕緊的,我這兩天嘴裏都快淡出味了。要是再來點酒就更好了。”杜三眼神裏帶着哀求說道。
“行了吧,酒就先不要喝了,等過兩天再喝。”我直接拒絕了。
杜三嘟嘟嘟嘟囔囔的幾句,也沒有再說什麽。
把杜三喂飽了,我看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就讓葉樵在這陪着杜三,我則是上了四樓。
剛剛進入道四樓,我立馬感覺到一股陰氣撲面而來。
醫院這種地方,夜晚是最不平靜的,一個城市裏陰氣最重的兩個地方,一個是火葬場,那裏是送死人離開的地方。另一個就是醫院了,醫院是人死的地方,所有一到晚上,陰氣就會幾何倍數的增長起來。
剛剛在下邊之所以沒有感覺到陰氣,應該是杜三身上的煞氣,讓那些陰魂不敢靠近。這也是人們常說的惡鬼怕惡人了。
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原本明亮的燈光此刻變得忽明忽暗起來,空無一人的走廊此刻顯得更加的空洞,護士站值班的護士此刻正趴在辦公桌上打着瞌睡。
“都滾遠點。”我小聲的喝道。
我說完這句話後,走廊的燈一下就亮了起來,周圍也不在陰冷了。我看了一下病房的房間号,推開了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
這是一間很小的單人病房,在病房的床上躺着一個面容慘白的中年女人,他身上插着幾根管子,眼睛緊緊的閉着。一旁的機器上顯示他的心髒跳動頻率有些緩慢。
飯館的老闆此刻正握着女人的手抽泣着,“女兒呀,爸爸對不起你,要不是我做的孽,你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我蒙騙了不少人,讓很多家庭妻離子散甚至家破人亡,我做的惡事太多了,才會都落到你身上,讓你替我遭了報應……”
“老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好在你後半輩子還能幡然醒悟,這些年你也積累了不少的功德,也算給自己還債了。”我輕聲說道。
飯館老闆看我進來了,趕緊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兒,我願意到下邊進入地獄受到懲罰。隻希望我女兒能醒過來,我要是死了,他一個人躺在這裏,實在是太可憐了。”
我讓他放心,我說過讓他們父女最後說說話,我就一定會辦到的。
“你抓住你女兒的一隻手,然後嘴裏念她的名字。”我對飯館老闆說道。
飯館老闆趕緊照做。
把那張符紙拿出來,直接貼在病床上老闆女兒的印堂處,頓時一道道金光從符紙裏進入道女人的身體裏,而那張符紙變得虛幻起來,也就是一分鍾的功夫,符紙忽然碎裂,随後變成了粉末,消失不見了。
同時病床上原本臉色蒼白,心髒跳動緩慢的女人身體突然哆嗦了一下,機器上的心髒跳動次數和比較低的血壓數值一下升了上去,變得正常了起來。
女人的身體也哆嗦了一下,随即她的眼皮先是跳動了一下,然後被飯館老闆握着的手也動了一下。
握住自己女兒手的飯館老闆,一下身體變得僵直了起來,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兒,眼神裏露出的都是不可置信。
“我女兒醒了,我女兒醒了,”他幹裂的嘴唇不斷的喃喃的聲音嘶啞的說道。
飯館老
闆的臉上此刻的表情有驚訝,驚詫,驚愕還有驚喜,幾乎把所有帶驚的詞都體現在他的臉上,一連串的變化過後,他的身體晃了一下。
我趕緊過去扶了他一把,他原本快要死了,魂魄已經有些不穩了,要是太激動的話,可能等不到明天就會直接過去了。
“不要激動,你跟你女兒好好的說說話,有什麽要交代的都跟你女兒說一下。”我淡淡的說道。
“大師,真的是太感謝了,我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沒有辦法報答你的恩情……我……”飯館老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我趕緊擺手說道,“行了,不要說了,你的心情我都理解。”
說話間,病床上的女人輕輕的呻吟了一聲,然後眼睛慢慢的睜開了,她看着四周,有些迷茫。
“這個你放在兜裏,它可以穩定你的心神。”我把一張符紙遞到飯館老闆的手裏,然後走了出去。來到外邊的走廊上,找了一把椅子做了下來。
像老闆女兒這種躺在床上幾十年昏迷不醒的人在醫學上被稱爲植物人,但是在道門中,這就是人的魂魄離體了,所以才導緻人的神志和身體機能喪失了。我剛剛用飯館老闆積累的功德把他兒子的魂魄招了回來。
飯館老闆行善多年,終歸是償還了他上半輩子造的孽,也換回來他兒子的蘇醒。我能碰上他們,恐怕也是我的機緣。
病房裏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哭聲,我點上一根煙,抽了起來。
我之所以沒有走,是因爲病房裏的那父女兩個,一個是剛剛醒過來的,一個是将要死去的,都是最容易招鬼魂的體質。
我既然幫了他們,自然就是幫人幫到底的。
天快亮的時候,我才從這裏離開到了杜三的病房。
葉樵躺在椅子上正在呼呼的大睡,杜三聽到動靜,突拉一下把眼睛睜開了,看到我他才長出了一口氣。
“三哥,你這警惕性也太強了。”我給杜三倒了一杯水說道。
“沒辦法這麽多年習慣了。”杜三喝了一口我遞過來的水,然後說道,“事情都辦完了。”
“嗯,算是辦玩了吧。”我點頭。
杜三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我知道他要說什麽,他肯定是想說我自己的事情都還有一堆呢,還去多管閑事。
“三哥,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麽,人行大道,号爲道士。我要對得起我道士的稱号。”我眼睛看着窗外說道。
杜三不在說什麽,好一會他才說道,“休息一下吧,你眼前都快趕上國寶的眼圈了。”
說完,他身體往裏蹭了蹭,示意我躺在他旁邊。
我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就您這塊頭,好意我領了,我還是去走廊的椅子上眯一會吧。”
“好人當成驢肝肺,老子長這身肉也沒有吃你家的大米,也沒有喝你家的酒……”我直接把杜三的話關在屋子兒裏。
當天晚上,飯館的老闆去世了。在飯館外邊不時傳來哭聲,很多人的手裏都拿着白花,神情有些傷感,地上還撒着不少的紙錢。
“人還真的死了啊!”葉樵歎了一口氣說道。
“李老闆好人啊,好人怎麽就不長命,不過他女兒醒過來了,這也算是上天開了眼了。”店裏祭奠的人感慨着。
飯館前,随着時間過了午夜,一下前來吊唁的人都開始陸續的離開了,地上燃燒的不少蠟燭也快要燃盡了,一束束的花更是放滿了地面。一直都人都走沒了,我才從暗處走了出來。站在飯店的門口。
“哥們,你說人活一輩子是爲了什麽?”葉樵問道。
“你這問題太高深了,也太難回答了,你問一百個人可能有一百個答案。”
葉樵看來一眼飯館裏邊說道,“像飯館老闆這樣,能被很多人記住,他應該心裏也高興了。或許在以後的三年甚至是五年,十年之後,人們在茶餘飯後還會提到這裏的老闆。”
“會的,人們會記住的,而且我相信這個飯館還會繼續開下去的。”我非常堅定的說道。
“你又算出來了?”葉樵看着我說道。
“不是我算出來的,是飯館老闆的女兒會繼承他父親的遺願的。”我看着飯館裏走出的一道飄忽忽的人影說道。
那道人影正是死去的飯館老闆的,他從飯店裏飄了出來,佝偻着身體看了看上邊那塊閃爍着招牌,久久沒有出聲,然後他看向了我和葉樵。
“我去你去地府,我跟白無常認識,他會照顧你的。”我看着飯館老闆說道。
飯館老闆深深的給我鞠了一躬,“先生,謝謝您了,我已經跟我女兒說了,她會繼續下去的,而且她還會讓她的孩子繼續下去……”
我朝着他擺了擺手,“人在做,天在看,隻要積德行善,就一定會有好報的。”
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直接在額頭上一劃,頓時一道印出現在額頭之上,然後拿出尋龍劍,直接在地上一劃,頓時一道裂縫出現。
我招呼了飯館老闆一聲,“走吧,先去報道,等頭七的時候你還能跟你女兒見上一面。”
我帶着飯館老闆直接進入到了裂縫裏,地府裏陰風陣陣,天上霧氣昭昭,地下一片的蕭瑟。
我帶着他來到白無常的底盤,白無常看到我來了,慘白的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不過那笑比哭還要難看。
“老弟,你怎麽有時間過來?”白無常說道。
“我來送一道魂魄,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我指了身後飯館老闆的魂魄說道。
“明白,放心吧。”白無常揮手喊過來一個鬼差,讓他把人帶走。
“老弟,哥哥跟你說兩句話。”白無常拉住我。
“是有什麽事嗎?”我不知道白無常要跟我說什麽,眼睛看向了他。
“你是陰司,陰司每年一次的聚會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白無常道。
我沒想到他會提這件事,之前張超給我提過我并沒有當回事。
“知道,隻是我沒有時間去參加,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我直言道。
白無常嘿嘿一笑,“問題,能有什麽問題,不過就是一個民間的聚會而已,隻不多那領頭的陰司跑到地府來告狀了,說你目中無人,沒有法紀。”
“不過,你放心都被擋回去了,我告訴你這件事就是要提醒你一句,要提防一下那些人。”白無常很是陳懇的看着我說道。
我對着白無常抱了抱拳,“謝謝大哥了。”
白無常拍了拍我的肩膀,“咱們之間還客氣什麽,我前兩天回家一趟,我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好了,這都多虧了你。”
重新回到地上,我又給飯館重新布置了一下,這才和葉樵回了醫院。
在醫院呆了兩天後,杜三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轉,他再也在病床上躺不住了,非要出院。最後沒有辦法,隻能是給他辦了出院手續。
“哥,你這跟個木乃伊一樣,你怎麽開車。”在杜三說要租一輛車的時候,我直接問道。
“你别看我這樣,都能把腳踩進油箱裏,放心吧。咱們得趕緊找小和尚,都耽誤三四天了,不能在耽誤的。”杜三吸了一口煙說道。
其實我心裏也聽着急的,不過杜三的身體沒有恢複,我沒有敢露出來。
三個人租了一輛車,朝着他們出事的地方而去。
車子在行駛了一天後,到了他們出事的地方,這裏周圍都是茫茫的的大草原,一個人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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