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清水縣的太平紙紮店,陳樹看到我的時候,滿眼都是光。
“太平,你來了,快進來,你還沒吃飯吧,我現在去給你做。”陳樹好似很激動的樣子。
“不用忙了,我吃過了,你傷怎麽樣了?”我問道。
“沒事了,已經差不多都好了。”陳樹激動的說道。
“那就好……”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尴尬,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那個……”
“那個……”
兩個人同時出聲,然後又同時停了下來。
對于陳樹,我心裏雖然對他不在恨,但是也沒有完全原諒他,讓我叫他父親,我是肯定叫不出嘴的。
陳樹尴尬的笑了一下,“你先說。”
我點了點頭,“我打算去看看爺爺奶奶他們,你要不要一起去。”
聽到這話,陳樹先是一愣,然後趕緊說道,“你真的願意帶我去見他們?”
“嗯,你畢竟是爺爺奶奶的兒子,而且這麽多年他們嘴上不說,心裏一直都在惦記你,他們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的。”我說道。
“我當然願意了……”陳樹的語調越來越有些哽咽。
就在這時,外邊闖進來一個老妪,“陳先生……”
老妪看到我後一愣,把要說出的話有咽了下去,我也打量了一下來人。這人的印堂發黑,下巴上的橫紋也很多。
下巴橫紋長,鬼怪要來訪,印堂黑氣纏,鬼怪到跟前。從這人的面相可以看的出來,這人今天晚上這是要見鬼了。
陳樹看了看來人說道,“有事嗎?”
“陳先生,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您救救我們一家人吧。”老妪也不管有外人在場,直接給陳樹跪了下來。
陳樹臉色不好看的說道,“我都跟你說過了,讓你不要咒罵你死去的兒媳婦,你偏不聽,現在我也幫不了你。”
“陳先生,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要是不出手的話,我們一家人都沒有活路了……”老妪說話的時候,嚎啕大哭了起來,還用手不住的拍打着地面。
陳樹也被他哭的有些煩了,擺手說道,“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老妪一下就停住不哭了,“這兩天我們家一到晚上就能聽到嬰兒的哭聲,有的時候我都感覺那哭聲就是在我耳朵邊。還有我總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看。”
“不僅是我,還有我兒子睡到半夜的時候,感覺有手在他的頭頂上摸了摸去,他睜開眼什麽都沒有。等天亮的時候,臉上都是血。”
“我找了村裏的神婆,神婆說是是我兒媳婦帶着孩子過來找我算賬了,他也無能爲力。”
“行,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家去,等一會天黑了,我去你家一趟。”
老妪聽到這話,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颠颠的回家了。
“這人是什麽人,怎麽回事。”我好奇的問道。
陳樹歎了一口氣,“這老婆子是清水村的人,他兒媳婦一個月前生了一個閨女,這老婆子重男輕女,對他兒媳婦擺臉子,還說一些酸話。”
“她那個兒媳婦心裏憋屈,得了抑郁症,想不開直接帶着孩子跳樓了。”
“他兒媳婦跳樓後,這老太太還不斷的咒罵,說是他兒媳婦給他們家丢人了。”
聽完陳樹的講述,我有怎麽不明白這老妪一家子定然是被她們家那個死去的兒媳婦纏上了。不過,這家人也是自作自受,這老妪若是不虐待兒媳婦,他兒媳婦也不會跳樓。還有老妪的兒子,要是站在自己媳婦這一邊,多關心自己的妻子,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的。
“這件事,你要不要去管?”我問道。
陳樹想了一下,“管是要管的,但是管之前也要讓那家人受受苦,還得讓他們找人爲那母女兩個超度一下。”
說道這裏,他看了我一眼說道,“我知道你是陰司,他們母女也挺可憐的,你能引渡他們到地府,讓他們早日去投胎,不要在陽間在受苦了。”
對于這母女兩個的遭遇,我自然是很同情的。一般情況下不是正常死亡的人,都不能直接去地府的,他們需要在陽間待在生死薄上的日期才能去地府投胎的。
不過,作爲陰司我還是有這個權利幫他們一把的。
“行,等一會咱們一起去那家一趟。”我道。
兩個人在店裏默默的坐到了晚上,陳樹去外邊的飯店買了好些的酒菜,兩個人吃喝完了,又待了一會。
估摸着那邊已經鬧上了,兩個人才動身千萬清水村。
清水村就在清水縣的邊上,也就大概半個小時的路程。
剛剛進入清水村,一道哭嚎的聲音從村口的一戶人家的院子裏傳來。此刻已經十點多了,很多人家都已經睡下裏,周圍格外的寂靜,這一聲的哭嚎傳的很遠。
“滾開,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我不要大孫子裏,你不要在我耳邊哭,别在我耳邊哭,還有美鳳,你跳樓跟我沒有關系,你該找誰找誰去。”
這聲音很大,也很聒噪。
“走吧,進去看看。”陳樹朝着我擺了擺手。
兩個人推了一下大門,大門沒有鎖,一下就推開了。
進入到裏邊,就見院子裏白天那個老妪在不停的揮着手的掃帚,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的。
當天看到我和陳樹的時候,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朝着我們這邊跑了過來,“陳大師,救命呀,救命呀。”
朝着院子裏望去,一個女人懷裏抱着一個孩子站在大槐樹的下邊,正在看着我們這邊。
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身材也不錯。
“你們不要多管閑事。”女人應該是意識到我在看她了,他猛地變臉,原本漂亮的臉蛋扭曲了起來,那種慘狀讓我不忍直視。
我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死的冤,但是人鬼殊途,死了就是死了。你這麽鬧下去,這個老太太要是被你弄死了,你将來和你的孩子到下邊也要受苦。”
女人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然後冷冷的說道,“你們這些人不問是非曲直,是不是覺得鬼就該死。”
我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也很可憐,你們母女一屍兩命,還死的很慘,都是因爲你這個老婆婆。”
“你這個婆婆是挺可惡的,但是人死了終究是死了,你這麽鬧下去,對你也不利。我看不如這樣,讓她請人超度你們母女二人,我把你們帶到地府,讓你們早日輪回。”
女人對于我的話好似并不認可,他冷笑着說道,“我要報仇。”
“你要報仇,我也不會攔着你的。”我淡淡的說道。
女人應該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麽說,他愣了一下。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要殺了他,這是他罪有應得,我自然不會攔着你,但是你殺了他後,我會抓你去地府,交給陰差處理。”我說道。
那老妪聽我這麽說,一下就愣着了,他連聲喊道,“你們不能這樣,我請你們過來是捉鬼的,你們滅了他……”
“閉嘴,聒噪。”我對着老妪瞪了一眼,那老妪立即住嘴了。
女人愣了一下,看了一下懷裏的孩子,不甘心的說道,“我死的不甘,爲什麽要這樣……”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從屋子裏沖了出來,他手裏那拿着一把菜刀,他撲通一下跪在女人的跟前,“美鳳,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對你不聞不問,我該死,我爲你償命,求你放過我娘……”
男人說完這話,猛地手裏的菜刀對着自己的脖子用力的砍了下去。這一幕實在是太快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那男人的菜刀已經把他的氣管切開了,頓時一股鮮血噴濺了出來。
鮮血噴了老妪一臉,老妪傻了一般的站在那一動不動,那個女人伸手去抓男人的菜刀,但是她的手卻是沒有抓住,從菜刀穿了過去。
男人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沒有說出來,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心裏就是一顫。我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能做出這麽過激的行爲。不過轉念一想,應該是這個男人本就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孩子和媳婦。他媳婦和孩子的死,都是他老娘做的。現在他媳婦又天天來家裏鬧,恐怕是個人都挺不住了,他就來了一個一死了之。
他死了,我沒有覺得一點難受。如果這個男人要是對媳婦但凡好點,他媳婦和孩子也不會死,一家也不會變成這樣。
此刻,院子外已經圍了不少的人過來看熱鬧,當然他們是看不到那個死去的女人的,但是很多人都看到男人抹脖子的一幕了。
老妪此刻反應了過來,嗷的一聲叫了出來,然後撲到兒子的跟前,痛哭流涕。
“兒呀,你怎麽就這麽死了,你死了留下你老娘可怎麽活……”老妪抱着屍體嗷嗷的痛哭起來。
女人抱着孩子,看着眼前的一幕,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一絲的笑容。他應該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他應該沒有想過害自己的丈夫。
此時,那個男人的魂魄也從屍體裏鑽了出來。
我搖了搖頭,來到他們一家三口的跟前,“你們一家三口也算是團聚了,我送你們入陰曹地府,你們之前的恩怨到地府裏隻會有判決的。”
女人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又看了一眼懷裏的孩子,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跟着我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這裏的事情隻有村子裏的人來辦的,就不需要我們跟着摻和了。
把一家三口帶到一處沒人的地方,我拿出黃巢劍在地上用力的劃了一道,頓時一道鬼門冒了出來。
上次,我擅自開鬼門,把孫友辰射出的萬道劍氣送入了地府的事情還沒有去地府解釋清楚,正好趁着這個事情去下邊解釋一番,所以也跟着一家三口去了地府。
進入地府後,道路兩邊荒涼無比,天空也灰蒙蒙的。
“我要去見白無常,麻煩給我報個信。”路上遇到一個鬼差,我很客氣的說道。畢竟犯了錯誤,就得低調一點。
在地府裏,我跟白無常的關系最好了,有事自然去找他了。
那鬼差看了我一眼,點頭說道,“你跟我過來吧。”
把一家三口-交給了另外的鬼差,這件事我也就不管了,他們怎麽回事,該怎麽處理,地府裏都會秉公處理的,用不着我多嘴了。
白無常看到我來了,臉上的神情就有些不好看,他揮手讓那個鬼差下去,然後小聲的說道,“你上次可是闖了大禍了,還正好五官王碰到。”
聽到上次那聲吼是五宮王發出的,我心裏不由的就是一顫,我并不是怕五官王,而是擔心我引過來的那數道劍氣會不會放走地獄的那些鬼魂。要是真的放走了鬼魂,我這罪過可就大了。
五官爲王呂,掌管大地獄,又名剝剹血池地獄,在這個地獄中另設十六小地獄, 凡世人抗糧賴租,交易欺詐者,推入此獄,另再判以小獄受苦,滿日送解第五殿察核。
十六個小獄又分别爲:一、池小地獄;二、蝥鏈竹簽小地獄;三、沸湯澆手小地獄;四、掌畔流液小地獄;五、斷筋剔骨小地獄;六、堰肩刷皮小地獄;七、鎖膚小地獄;八、蹲峰小地獄;九、鐵衣小地獄;十、木石土瓦壓小地獄;十一、劍眼小地獄;十二、飛灰塞口小地獄;十三、灌藥小地獄;十四、油滑跌小地獄;十五、刺嘴小地獄;十六、碎石埋身小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