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半夜三更,堂堂尹相,被自家唯一的嫡女從十三姨娘溫暖的被窩裏扒拉出來,帶着一群下人,押着兩個夫人,浩浩蕩蕩地往他這輩子唯一的正室,那個被他封存了許久的名字——衾懿,的院子裏而去。
懿園位于整個相府最爲偏遠僻靜的位置,本來按理說,丞相夫人所住的地方應該是整個相府最好的位置才是,可是衾懿生性喜靜,尹清正拗不過她,便隻能随她的意思去,由她住在了這偏遠的地方。
原主身前,偷偷摸摸來過這裏幾次,但是她進不去,因爲隻有尹清正有鑰匙。而且她第一次來這附近轉悠的時候,就撞見了二夫人和四夫人來這裏偷東西,所以她就算跟着二夫人和四夫人進去過一次,也幾乎沒有将注意力放在過懿園的構造之上,而是看着二夫人和四夫人的背影,恨得泣血!
尹清正打開門的時候手抖了抖,因爲這裏的鑰匙隻有他有,如果二夫人和四夫人真的來這裏偷了東西的話,那麽……
深夜的風有些寒涼,尹清正的身體不由開始發冷。
進了門,尹雲曦四處打量了一番。
整個懿園的構造很簡單,中央一個碩大的水池,不過此時已經幹涸了,但沒有想之蘭苑那樣由着裏面淤泥殘荷,而是清理得幹幹淨淨。
引起尹雲曦注意的,是懿園之内假山的構造。
她注意到,這些假山分散在懿園的四周,看似擺放随意,但每一座的主要部位之間的距離都是一樣的,仔細看去,這些假山似乎還是按照乾坤八卦的位置擺放的。
尹雲曦的眸子深了深。
這個地方尹清正已經許久沒有踏足,不過他依舊熟門熟路。
快步走到主屋前,尹清正一眼掃在那明顯比别處幹淨的門把上,臉色頓時又黑了一片。
快速打開門,十幾個火把将整間屋子照得透亮,根本不用細看,尹清正轉回身,反手兩巴掌甩在二夫人和四夫人臉上。
尹清正一般不會用手打人,他都是踢的,如果用手,隻能說明他真的憤怒到了極點。
二夫人和四夫人的牙齒都被打飛了,深更半夜,兩人也未施粉黛,此刻披頭散發,像是醜陋的羅刹一樣,牙齒與朱钗齊飛,涕泗共鮮血一色!
“你們兩個……賤人!”
尹清正這一句話罵得有些費力,此時,尹雲曦注意到,尹清正的神色不僅僅像是氣的,似乎還有一點——
恐懼?
不等尹雲曦看清楚,尹清正已經偏轉了頭,拳頭握得死緊,牙齒咯咯作響:“将兩位夫人,關進祠堂!”
之所以不用細看,是因爲那些東西,都是他親手擺放的!
這十多年來,他将衾懿的東西都封存在這裏,不準任何動,如今卻突然之間少了這麽多!
什麽?
祠堂?
聞言,二夫人和四夫人的瞳孔同時一縮。
因爲這兩個字眼,她們實在是太刻骨了!
不止她們,應該說,對于所有嫁入豪門的非正室來說,祠堂都是兩個恐怖的字眼。
逢年過節,祭祀先人的時候她們是沒有資格進祠堂的,而唯一有可能進祠堂的時候,那就是他們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