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明月從走上龍虎山,到離開龍虎山,其實除了在龍虎山挑選幾樣珍貴的法寶之外,什麽也沒做,一切都是龍虎山那幾位僅存的老天師代勞。
可憐這幾位老天師在那個家夥走後,破口大罵的同時,不免抱頭痛哭。原本以爲得以苟活,是爲了可以光大龍虎山,讓龍虎山能夠得到延續,不曾想活下來,竟是爲了親手毀掉祖宗基業,欺師滅祖。
可他們又不得不強制說服自己,這是爲了韬光養晦,是爲了讓龍虎山不至于徹底走向滅亡,各種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但這些理由裏面,絕沒有是因爲自己貪生怕死。
離開龍虎山之後,感受着養劍葫中又多了幾把不錯的仙劍,李明月心情好了不少,同時不免擔心會不會有人來找自己讨劍,畢竟之前那一戰,毀掉的不隻是他自己的劍,還有從無數人手中借來的劍,那些劍,可都是那些劍修們的命·根子,要是知道自己還活着,不找自己讨回才怪。
看來今後還是要想法隐去行蹤才行,走到哪裏都得低調一點,最好是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确實已經死了,不然這麽大一筆債,就算是把自己賣了,怕是也還不起。
……
青州王府,那
位王爺這兩天心裏可謂是七上八下,先是傳來李明月已經死掉的消息,現在又傳出李明月出現在了龍虎山,于是哪怕他手底下掌握着強大的情報機構,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但不管怎麽說,如果這李明月真到了龍虎山,那麽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來到青州王府,那個時候,青州王府會不會變成下一個龍虎山?
要知道,當初在太華宗的時候,青州王府可沒少出力對付那位皇叔,如今這位皇叔明顯是要把所有的賬都算清楚,這其中怕是不會忘了他這個青州王爺。
要說這位皇叔會顧及什麽情分,那就是瞎扯,連上一任皇帝都是說殺就殺,就更别說他這個不知隔了幾代人的侄子了。最讓這位王爺頭疼的是,要是這位皇叔真來了,他是迎接還是不迎接?
可左等右等,就是沒等到那位皇叔,甚至連關于那位皇叔的任何消息都沒有,他自從離開龍虎山之後,就像之前在兩州邊境一樣,憑空消失,根本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這位王爺不知道的是,李明月早就已經繞過青州王府,去了鎬京,所以直到李明月在鎬京那邊的消息穿過來,這位王爺才徹底放心下來,同時不免心中苦澀,感情是那位皇叔壓根就沒把他這位侄子放在眼裏,全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可憐他好幾個月都擔驚受怕,吃不香也睡不着,愣是瘦了一大圈。
……
鎬京。天香茶館。
天香茶館在鎬京很有名,因爲這裏平時候都是一些達官貴族們來的地方,文武百官退朝之後,大多都會拉上兩三個好友,來這裏講述一些朝堂大事,所以在這裏,往往能得到很多消息。
此刻一個身穿甲胄的年輕人走入茶館,身後還跟着幾個魁梧的甲士,氣勢不俗,一看就是武道高手,倒是那個年輕人,腳步虛浮,一看就是平日裏不節制,損耗過度。
這年輕人進入酒樓之後,左右看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靠窗位置的一個年輕人身上。
那張桌子是整個一樓最好的位置,平日裏基本上都不留空位,但今天卻被兩個人占着,空出了兩個。
其實天香茶館還有二樓,倒不是說上不去,就是太貴,爲了喝一杯茶,完全沒那個必要,有那個錢,拿去做什麽不行。
身披甲胄的年輕人直接向着靠窗的位置走去,然後擡腳踩在一張空着的凳子上,問道:“小子,外地來的?”
穿着一身普通黑色長衫,背着一把木劍的年輕人點了點頭,“算是吧。”
身披甲胄的年輕人一聽,心中頓時有了底氣。隻要是外鄉人,那麽他怎麽欺負都不會有問題,就算這家夥在鎬京這邊真有什麽關系,自家父親也能輕易擺平,更何況如今自家父親剛從金陽戰場回來,給唐國立下了赫赫戰功,還帶了一身傷,哪怕真惹到了一些卧虎藏龍的大人物,隻要自
家父親出面,那位女帝陛下肯定會有所偏袒,不會真對他這個功臣之子如何。
再說了,這年輕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大人物,穿着普通,還背着一把木劍,帶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一看就是那種到處坑蒙拐騙的方士,會點别人都不知道真假的本事,這樣的人,别說欺負,就算是殺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畢竟朝廷如今尊儒滅道,欺負讀書人或許還會有點麻煩,可要是欺負這些個修道之人,根本不會有什麽問題。
身披甲胄的年輕人問道:“知道小爺是誰嗎?”
那年輕人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說完,自顧自的喝了一碗茶,然後拿起一塊糕點,遞給她肩頭那隻小小的金毛猴子。
這年輕人傲然道:“告訴你,小爺可是京城四少之一,鎮國大将軍的公子,看你也是個修行之人,可知道咱們那位皇叔,清源山陳老神仙的弟子?不怕告訴你,他跟我可有着不小的交情,我跟他那是從小穿着一條褲衩長大的。”
這話一出,把李明月都給吓了一跳,這家夥借助自己的名聲狐假虎威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用自己的名聲來吓唬自己,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自己就是他口中那個跟他從小一起穿着一條褲衩長大的人,會是什麽表情。
李明月皺眉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對啊,你是京城四少,那肯定從小就在京城長大,可李明月
那家夥從小就在清源山,而且我聽說清源山一直都隻有三個人,沒聽說過有别人啊。”
此話一出,這年輕人頓時有些尴尬,周圍那些客人則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樣一來,這年輕人臉上挂不住,冷聲道:“你一個普通修士知道什麽,我跟他的事情豈是你這種人能夠知道的。識相的趕緊把位置讓開,否則……”
李明月毫不在乎,問道:“否則如何?這裏是我出錢買下的,也是我先來的,憑什麽讓你,就因爲你是什麽京城四少,就因爲你爹是什麽鎮國将軍,就因爲你跟那位皇叔從小穿着一條褲衩長大?”
李明月放下茶杯,說道:“你爹的功績,是他用命換來的,不是你作威作福的籌碼,别人的名聲,那是别人辛辛苦苦掙來的,更不是你用來欺負别人的資本,别因爲你自己,辱沒了你爹用命換來的功績。”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教訓本公子。”這年輕人頓時有些惱羞成怒,一拳直接向着李明月的腦袋砸去。
李明月還沒出手,這家夥就被那隻小鬼一腳踹飛出去,摔在地上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
看到這一幕,那些甲士頓時沖了上去,然後無一例外的,全部倒飛回來,而從始至終,那個年輕人都坐在原地不動,隻有那個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的孩子站在桌子前轉了轉拳頭。
那年輕人從地上爬起來,咬牙切齒的道:“小子,你敢打我,
有種你給我等着,我爹可是鎮國将軍,我可是将軍府唯一的繼承人。”
李明月淡然道:“我等着,你最好把你爹叫來,不然這事怕是還真不好解決。”
這年輕人冷哼一聲,氣沖沖的向着外面走去。
李明月重新端起茶杯,卻沒有喝,而是微微皺着眉頭。
先前那家夥那一拳雖然不可能傷到他,但要是換做普通人,還真不一定,主要是這家夥确實動了殺心,至于能不能殺人,隻是因爲他自身能力不足,而不是因爲他不想殺人;而且那些護衛出手也都沒有任何留手,顯然這種事情以前沒少做,死在這些人手中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也正是因爲如此,李明月才讓這家夥去搬救兵,他一定要給這家夥一個深刻的教訓,讓類似的事情不再發生。
原本這種人,要是以前,李明月會直接殺了了事,但這家夥身份明顯有些特殊,這麽殺了,當然也不會有什麽麻煩,但李祺那邊,肯定不好處理。
自己既然是修士,不會插手朝廷的事情,自然也不能給李祺帶來麻煩。
等到那位年輕人離開之後,茶館中那些人看着這個外鄉人并沒有離開的意思,都皺起眉頭,不乏有好心人開口勸道:“這位小師傅,你還是趕緊走吧,那家夥是高将軍的獨子,可不好惹。”
李明月笑着道:“多謝這位先生好意,不過我這桌可是花了不少錢,要是就這麽走了,可就虧了
。”
那人有些哭笑不得,“錢跟命比起來,算什麽。”
李明月皺眉道:“難道他們還真敢在這裏殺人?”
那人歎息道:“那有什麽不敢?前幾天就殺了一個,也是個外鄉人,也一樣是爲了這張桌子,隻不過殺人的不是他,是另一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