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生沒有說話,國師大人也沒說話,就這麽在皇城外對峙着。所以城樓上的李祺開口道:“孟先生,還請看在天下百姓的面上,給國師大人一條生路。”
孟子生對着李祺行了一禮,說道:“陛下放心。”
聽到這個回答,李祺松了一口氣。
那位國師應該也是聽到了這句話,知道自己沒有性命之憂,所以笑着道:“早聽聞孟先生風采卓然,如今得見,果真是榮幸之至。”
孟子生并沒有理會他。
老國師也不尴尬,接着道:“孟先生是書院門生,聖人坐下,而我呢,也是讀書人,所以有什麽事,咱們能不能用讀書人的方式解決?”
孟子生直接道:“不能。而且你也配稱讀書人?”
老國師臉色越發難看,但還是笑着道:“孟先生說的是。隻是老朽隻一心做學問,而且一把老骨頭了,若是拳腳相向,對老朽豈非不公平?這要是傳出去,老朽倒沒什麽,就怕影響書院的名聲。”
孟子生“呵呵”一笑,說道:“這是小師叔的命令,要怪就怪你惹了我家小師叔。而且在天打你一頓,救回你那位弟子,怎麽看都是你賺了,也是大唐賺了。”
老國師面容苦澀,試探着問道:“要不換個地方?”
話音剛落,孟子生已經消失
,這位老國師臉色陡然一變,然後整個身體就這麽高高飛起,摔在城樓之上,接着如同一攤爛泥滑落在城樓底下,生死不知。
看到這般情況,李祺心中一驚,但臉上依舊平淡。
孟子生将老國師扔出去之後,對着李祺行了一禮,然後直接拔地而起,乘龍向北。
李祺回禮道:“孟先生走好。”
等這位準聖人走遠之後,她沉聲道:“還不快救咱們國師大人。”
頓時有一隊甲士從城中湧出,顯然是早就潛伏在皇城之内。
這些甲士将國師大人從城樓下撿起來,接着就有醫師急急忙忙的趕過來,爲這位國師大人把過脈之後,對着樓上的李祺道:“回禀陛下,并無大礙,隻是氣血淤阻,暫時昏迷,疏通之後就能醒來。”
李祺松了一口氣,問道:“可有什麽隐患?”
老禦醫一愣,道:“這個小人無法診斷,畢竟是聖人出手,有沒有留下什麽,小人查驗不出,自不敢斷言。”
李祺點了點頭,然後揮了揮手,這位老禦醫便讓人将那位國師大人擡入皇城之中。
李祺站在城樓之上,看着遠方,沒有人知道這位女帝陛下在想什麽……
——
金陽帝國,北方。
雖然已經入夏,但風中依舊帶着涼意。
此刻一個儀态狼藉的年輕人正拿着一塊幹硬的荞麥餅啃着,吞得脖子都長了半截,要不是爲了活命,沒有水,誰也不會願意吃這種東西。
好歹也算是個讀書人
的他,此刻不僅蓬頭垢面,連胡茬都長了滿臉,看起來真如一個乞丐一般。
一塊幹餅還沒吃完,樹林中便傳來了聲音:“去那邊找找,就算把整個林子翻過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小子找到。”
聽到這個聲音,年輕人臉色一變,急忙将剩下的半塊幹餅揣進兜裏,然後借着密林繼續向北逃竄。
他是唐國人,本應該向南逃的,可如今南邊已經被完全堵死,甚至東西兩方都有重病把守,要不想被這些金陽士兵抓住,他唯一的活路隻有北方,這也就是說,他隻會離唐國越來越遠,可現在他毫無辦法。
他隻是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别說金陽大軍中還有不少強者,光是那些普通士卒,都能輕松将他拿下。
隻是再這麽下去,就算不被這些金陽士兵抓住,怕是也要餓死在逃亡的路上,實在是因爲越往北方,能夠吃進肚子裏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而且有時候還會遇上殘餘的魔獸,一個不慎,就會淪爲魔獸的腹中餐。
武子期很清楚,越往北方,遇上的魔獸會越來越多,而等待他的,最終隻有死路一條,不是死在魔獸口中,就是餓死途中,要麽就是死在那些金陽士兵的刀兵之下。
不同之處要麽是便宜魔獸,要麽是便宜山中野獸,要麽就是便宜金陽那些士兵。
這般向北逃竄了一會,武子期突然停下腳步,仰頭看着天際。
天際之上,有兩
頭金色巨龍盤旋,發出聲聲龍吟,響徹整個天地。
接着他看到一個白衣男人飄然落下,宛若天上仙人一般。
他沒有見過這位儒家準聖人,自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他能夠感受到那方鎮尺的異動,隻不過那不是對危險的異動,而是一種親切的異動,就像是老朋友相見時候的感覺一樣。
所以他雖然不認識對方,但知道對方沒有惡意,而且應該跟他一樣,還是個讀書人。
就在他停下這麽一會,無數金陽甲士瞬間就圍了上來,隻不過此刻都跟他一樣,全都仰頭看着那位從天而降的白衣人,被其那種仙人一般的氣質深深震撼和折服。
這人落在地上,那兩頭金色巨龍便跟着落下,隻不過在落到地面之前,身形驟然縮小,變成了兩尾金色鯉魚,分别鑽進這白衣人的兩隻衣袖。
白衣人笑着道:“武子期?”
武子期一愣,然後急忙行禮道:“武子期見過前輩。”
孟子生笑着道:“我叫孟子生,思崖書院弟子,小師叔讓我帶你回去,所以你不用在逃了。”
武子期一愣,問道:“黃姑娘?”
孟子生點了點頭。
武子期道:“怪不得。”
他接着道:“多謝前輩。”
孟子生微微一笑,剛好這個時候,天際之上憑空出現了幾道人影,清一色的道家強者。
一位老道人開口道:“孟先生好不容易回到唐國,不好好在書院待着,如今又闖入北方,真是浪費了
公主殿下當初的心意。”
孟子生笑着道:“諸位笑了,這天下能夠攔住我孟子生的,沒幾個,正巧諸位天師不在此列。”
老道人笑着道:“孟先生說的沒錯,可孟先生還要帶着他,可就不一樣了,再者,這天下沒有,天上呢?”
孟子生微微皺起眉頭,不由自主的仰頭看了天空一眼,語氣也變得多了一份沉重:“雖說道家自有傳承,可諸位畢竟是人間修士,打開天門,隻會損耗人間氣運,諸位這又是何必?常言道,人不忘本,這人間界再如何,終究算是根基,如今諸位卻要将其他人帶到自己的家中,真就不怕引狼入室?還是說諸位就從沒把這人間界當成自己的家?”
這些道家老天師沒有說話,隻是俯視着下方兩人。
孟子生歎息道:“也對,這本身就是你們這些道家天師的修行。”
先前說話的老天師接着道:“我等也不像跟孟先生爲敵,但這人決不能離開。”
孟子生笑着道:“我孟子生可以死,但他必須活着。”
那位老天師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隻能得罪了。”
說完衆人相互對視,然後分别站開,同時雙手結印。
随着這些人印結變動,這片天地開始風起雲湧,然後一個個道家符文不斷憑空顯現,相互勾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籠罩着這片天地。
對此,孟子生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一擡手,兩袖金龍沖出,
然後相互盤旋,直接向着那大陣沖去。
伴随着一聲驚天巨響,本就風起雲湧的天地間氣浪翻滾,茂密的林木瞬間被夷爲平地,那些金陽甲士都沒來得及退出,就直接在這些氣浪中化爲齑粉!
那位道家大天師沉聲道:“鎮!”
話音落下,衆人印結變動,一柄柄利劍憑空浮現,然後簌簌落下,似要将那兩頭蛟龍滅殺。
孟子生身上的衣服開始劇烈鼓動,然後在他身上籠罩着一層清輝,在此刻混亂的天地之間,宛若一座巍然不動的山峰,天地間正氣浩然。
孟子生手中無劍,但他卻捏了一個劍訣,開口道:“第一劍,問天!”
話音落下,他劍訣一引,一劍向天。
劍氣磅礴,長虹貫日。
所有的劍,這一瞬間盡數被摧毀,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瞬間淹沒一般。
那些道家符文開始出現裂痕,然後快速蔓延,最後整個炸開。
所有道家大天師臉色巨變,有些人身體甚至一個踉跄,幾乎從天際上落下。
孟子生收回右手的劍訣,然後再次出劍,同時開口道:“第二劍,問地!”
有劍氣自大地中升起,數以萬計!
這些劍就跟先前那些道家大天師用陣法驅動的劍一般,隻不過一個是往下,一個是往上。
所有道家大天師臉色變得更加陰沉,然後一位道家大天師雙手快速結印,同時咬破舌頭,吐出一口鮮血。
他将鮮血吐出之後,這些鮮血便變成了一個
道家符文,隻不過這道家符文剛剛完成,便整個炸開。
這位道家大天師沉聲道:“請法旨!”
随着他話音落下,天地瞬間寂靜,那些從大地中升起的長劍竟是一柄柄蹦碎,越來越快。
在這位道家大天師上空,出現了一個卷軸,卷軸緩緩展開,從那卷軸之中,出現了一柄神兵,直指下方孟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