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他也并沒有要在靈台山多待的意思,也就沒有去往深了打聽,帶着萬小雲直接離開靈台山,尋思着以後解決了自身修行的問題,再回來歸還金剛劍。
下了靈台山,就有三人迎了上來,一看就是刻意在此等着李明月。
這三人,便是當初在張家捉拿那隻女鬼時碰上的三人,那個叫柳河西的家夥,還跟李明月一起吃過飯。至于那位清溪道宗的掌門弟子,則是送了李明月一件蘊含龍元之力的靈寶,隻不過李明月暫時還不知道此人的名字,但這注定他李明月将欠下清溪道宗一個天大的人情。最後一位,看起來年紀不大,但身份地位,甚至是輩分都很高,慈恩寺的方丈。
而這三人,都是宗師級強者。
柳河西是個自來熟,此刻直接走在前面,等李明月走上來之後便笑着道:“李仙師不愧是仙人弟子,竟是把天書崖都給毀了。是因爲李仙師也沒能獲得感悟?實不相瞞,也就是在下沒有那個膽量,不然也想把這狗屁的天書崖毀了,跑了這麽遠,卻什麽作用也沒有。”
李明月皺着眉頭,苦澀道:“我要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衆人愕然,面面相觑,明顯不信。
李明月苦澀一笑,但也沒有要跟三人解釋的意思。
柳河西接着道:“不管怎麽說,李仙師毀掉天書崖,還能毫發無損的離開靈台山,着實讓人佩服,在下先前還擔心靈台山會爲難李仙師,原來是在下多慮了。”
李明月便道:“是靈台山寬宏大量,不跟在下一般見識。”
他岔開話題問道:“三位在此等着在下,是有什麽事?”
柳河西笑着道:“我肯定沒啥事,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活着走下靈台山而已,他們兩位有沒有事,在下就不知道了。”
李明月便看向另外兩人。
被李明月這一看,兩人頓時顯得有些拘謹,清溪道宗那位弟子先開口道:“貧道倒是也沒什麽事,隻是想邀請李仙師去清溪道宗做做客。”
這話一出,另外兩人都有些愕然的看着這位清溪道宗掌門弟子,以爲是自己聽錯了。現如今誰不是對這位仙人弟子避而遠之?都擔心自己被這位仙人弟子盯上,落得跟靈台山一般下場。這清溪道宗倒好,反而主動邀請,是覺得清溪道宗太清淨了?
李明月也有些愕然,然後點頭道:“正好在下接下來也沒什麽事,而且道長之前送了在下一份大禮,在下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便随道長去清溪道宗走一走吧。”
說完看向慈恩寺那位方丈,笑着問道:“大師該不會也是邀請在下去慈恩寺做客吧?”
慈恩寺年輕方丈尴尬道:“這倒不是,貧僧隻是聽聞靈台山那位聖人将畢生研究的天書崖劄記送給了李仙師,所以想同李仙師借來看看。”
李明月皺起眉頭,實在想不通這位慈恩寺方丈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畢竟當時除了他跟那位靈台山聖人,并沒有第三人在場,就算是整個靈台山,知道這件事的人怕是也不多。
李明月搖頭道:“天書劄記确實在我身上,但我自己都還沒看,方丈覺得我可能借出去嗎?”
這位慈恩寺年輕方丈一愣,然後說道:“貧僧可以等。”
李明月淡然道:“那大師怕是有得等了。”
說完當先向前走去,清溪道宗那位掌門弟子急忙跟着,柳河西看了那位慈恩寺方丈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移步跟上。
看到柳河西跟上來,清溪道宗那位掌門弟子笑着道:“柳先生這是也要去我清溪道宗?”
柳河西反問道:“怎麽,清溪道宗難道不歡迎?還是你這位掌門弟子不樂意?”
清溪道宗掌門弟子笑着道:“柳先生能去清溪道宗,是清溪道宗的榮幸,哪有不歡迎之禮,隻是柳先生不是更應該去北方?”
柳河西搖頭道:“現如今既然妖族已經出兵,我一個小宗師去不去,也沒多大影響,反而去清溪道宗瞻仰一番,不失爲一次機會。”
清溪道宗掌門弟子笑着道:“我清溪道宗可沒天書崖這等寶物供柳先生館仰。”
柳河西道:“但清溪道宗有無上大道。”
清溪道宗掌門弟子一愣,然後笑着道:“上善若水罷了。”
李明月聽着,對這清溪道宗不免有些好奇。
說完他對着後面那位慈恩寺方丈喊道:“方丈要不要也去清溪道宗坐坐?”
後方那位慈恩寺方丈一愣,然後搖頭道:“阿彌陀佛,佛道有别,小僧就不去了。”
清溪道宗掌門弟子點了點頭,然後低聲道:“佛道本一家,又何來佛道有别一說。”
說完他搖了搖頭,接着道:“他就算從李仙師這裏借走天書劄記,怕是也看不懂啊。”
柳河西笑着道:“咱們這位方丈隻是還沒開悟,除了刻闆一些,人其實還是不錯的。”
清溪道宗掌門弟子點了點頭,看着柳河西道:“你這位儒家弟子倒是一點不見外。”
柳河西擺手道:“我算什麽儒家弟子,不過勉強算是個讀書人罷了,孟先生那樣的,才算是真正的儒家弟子,正統的思崖書院先生,還帶領天下讀書人一馬當先,舍生而取義,在下可做不到,至少目前做不到。”
李明月看着這兩人,倒真沒想到這柳河西是儒家弟子,這家夥甚至都不像是一個讀書人。
柳河西這時候說道:“真要說,還是咱們這位李仙師厲害,三教同修,放眼整個天下,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清溪道宗掌門弟子也看着李明月,點頭道:“我清溪道宗雖然一直都秉承三教同源的理念,但一人要想同時兼具三教修爲确實很難,李仙師确實很了不起。”
李明月疑惑道:“有那麽誇張?”
其實他并不覺得三教同修有什麽困難,隻不過是将三種修行法門拆分開來各自修行,然後保證能夠齊頭并進,保證不會出現厚此薄彼的情況,這似乎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雖說修行過程中會遇上一些問題,也會承受一些痛苦,但李明月一直覺得那隻是正常的情況,他雖然不知道其他的修行是怎樣的,但知道要想獲得實力,提升境界,痛苦肯定在所難免。
可現在這兩人這麽一說,就好像三教同修是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清溪道宗那位掌門弟子笑着道:“别的不說,光是放下偏見這一點,就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哪怕是那些聖人,也無法真的做到一視同仁,所以才說聖人不仁,以百姓爲刍狗,所以哪怕是聖人,也隻能做到對百姓一視同仁罷了。”
李明月這時候說道:“真要這麽解釋,在下還是無法理解,要說偏見,我對道家其實偏見挺大的。”
此話一出,兩人皆是一愣,然後清溪道宗那位掌門弟子笑着道:“李仙師的所謂偏見,無非是個人恩怨罷了,而非修行上的,學術上的,自然就更不存在信仰上的。”
李明月苦笑道:“要這樣說,我似乎并沒什麽信仰。”
兩人同時看向李明月,皆是一臉匪夷所思,柳河西直接問道:“李仙師爲何修行?”
李明月搖頭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一開始的時候,隻是想學一些本事,可以保護師父和師姐,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後來就是想要活下去,再後來就是想報仇,現如今除了報仇,就是想知道我師父的一些事情,希望不負一些人的期望。”
柳河西皺起眉頭,清溪道宗那位掌門弟子卻開口道:“無量天尊!或許這才是大道本源,我等修士,終究還是狹隘了,修來修去,說到底還是爲了一己之私,無外乎證道長生,逃脫生死輪回,無外乎功名利祿……”
他看着李明月,接着道:“陳老神仙果然了不起,李仙師更了不起,生來即得道,有求皆是無,上善若水,上善若水呐……”
似乎是突然意識到什麽,他臉色一變,急忙道:“貧道胡言亂語,李仙師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可因爲貧道這些言語,而有什麽想法。”
李明月一愣,然後笑着道:“道長嚴重了,其實道長說的,在下并不是很懂。我雖然是三教同修,但對道家沒什麽接觸,佛門接觸的也不多,就算是儒家,也隻得了一口浩然氣而已。”
一旁的了柳河西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一口浩然氣……而已?
你可知這一口浩然氣,難倒了多少至聖先師?可知這一口浩然氣,讓多少天才望而卻步?那可真不是一口氣而已啊,那是儒道傳承,是每一個讀書人畢生追求的信仰。
當世最了不起的讀書人,那位孟先生便是憑着這一口浩然氣,成就了準聖,成爲了天下讀書人的信仰,到了你這裏,怎麽就變得這麽輕描淡寫,不值一提了?
他錘了錘胸口,哀歎道:“真是人比人,氣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