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上到底藏了什麽樣的秘密，以至于讓那麽多人陸續去死，先是自己的母親，然後是自己的師父，甚至連儒家那位聖人，都要選擇爲了他這個不相幹的人去死。
李明月又問道：“那爲了天下蒼生又是什麽意思？”
這一點，他确實覺得疑惑，陳道陵當初爲了他，可是讓整個蘭州陷入水深火熱，這樣的一個人，真的是爲了天下蒼生？
這本身就說不過去。
鈴铛裏的女人說道：“天道。”
李明月不解道：“何謂天道？”
鈴铛裏的女人說道：“一種看不見卻存在的東西，一種人力無法撼動的存在。”
似乎覺得這樣李明月無法理解，便說道：“這些你暫時不用去想，等你修行到了小宗師境界，自會明白何爲天道。”
李明月點了點頭，卻不能真的不去想。
鈴铛裏的女人接着道：“你隻需要知道，道家跟所謂的天道有着很大的關系，也正是因爲所謂的天道，所以道家能夠獨占鳌頭三千年，陳道陵飛升之後，用自己的命暫時掐斷了這所謂的天道，所以才會有‘儒道當興’的說法。”
李明月疑惑道：“這就是儒家願意幫我的原因，或者說是原因之一？”
鈴铛裏的女人道：“嗯，算是陳道陵跟儒家做了一個交易，讓唐國的氣運跟儒家的氣運綁在了一起，再換人間三百年的太平。”
李明月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陳道陵應該不止跟儒家做了交易，跟兵家，跟佛門，跟劍派想必也做了交易，甚至跟道家也是，至少這位道家第一人，就是一個。”
鈴铛裏的女人道：“你隻需要知道這位道家第一人不會對你不利就行，其他的最好現在不要去探尋，等到了小宗師境界，一切自然就會明了，至少對于所謂的天道，你會完全明白，若是沒有到達小宗師境界，就想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先不說能不能做到，就算真弄清楚了，對你恐怕也沒什麽好處，這或許也是陳道陵爲何瞞着本尊的原因，就是害怕本尊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李明月點頭道：“我知道，這就跟修行是一樣的道理，有些東西若是提前擁有，反倒不是好事。”
鈴铛裏的女人不再說話，算是默認了李明月的這個說法。
李明月吐出一口氣，将鈴铛裏女人說的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心中不由得有些苦澀，鈴铛裏女人這一番話，好像什麽都說話，又好像什麽都沒說，而他好像什麽都知道了，又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半晌後，李明月抛開所有的雜念，看了深坑裏的貓妖王屍體一樣，對着江湖問道：“沒事吧？”
江湖笑着搖了搖頭，說道：“真沒想到那家夥就是傳聞中的楊希。”
李明月點頭道：“我也沒想到。”
他接着道：“可惜白忙活一場，啥好處也沒撈着。”
老馬夫笑着道：“至少知道整個道家，也不全是公子的敵人。”
李明月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江湖這時候說道：“不過按照他的說法，你接下來要面對的情況好像不輕松，特别是九嶷山。”
李明月問道：“你怕了？”
江湖撇嘴道：“我會怕？”
他接着笑道：“不怕是假的，不過風前輩讓我跟你一起去天劍山，怎麽也不能讓風前輩失望不是，我要是因此就退縮了，那就算真到了天劍山，怕是也很難有所進步。”
李明月看着王素，問道：“你呢？”
王素冷聲道：“他們要殺的是你，又不是我。”
她又補充道：“而且九嶷山是我的仇人。”
李明月笑着道：“有道理。”
王素便順着話頭問道：“陳道陵給你的底蘊能讓你達到什麽境界？”
李明月一愣，然後笑着道：“你之前不是看到了？地元境啊。”
王素搖頭道：“我不信。”
李明月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而是走入了馬車。
王素陷入思索，最後看了那老馬夫一眼，不知道想着什麽。
而這個時候，馬車裏的李明月卻說道：“你這個人，就是太在意得失了，什麽事情都要求沒有損失，這樣對修行真沒什麽好處，你看江湖，就比你簡單得多，一心指向成就劍道，除了劍道，什麽事情都不關心。”
王素撇了撇嘴，說道：“跟我相比，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李明月一愣，然後竟是點頭道：“有道理。看來我也得好好反省反省了。”
王素皺着眉頭。
李明月說道：“走吧，不管怎麽說，越早到達天劍山，對我們越有好處。”
這倒是實話，見過了楊希之後，李明月終于明白風景和王泉爲何都一緻提醒他先去天劍山了，看來就是因爲那所謂的天道，可能是到了天劍山，能夠躲避這所謂的天道。
李明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問道：“前輩，既然那隻秋水蟬隻是一隻靈獸，那位道家第一人爲何要親自跑這一趟，這似乎說不過去。”
鈴铛裏的女人道：“不清楚，興許這隻秋水蟬上有着連本尊也看不到的東西，可能是跟道家有關的東西，也可能是他純粹是想見你一面，畢竟是是陳道陵的弟子，是陳道陵用命也要保護的秘密。”
李明月點了點頭，問道：“那我身上的秘密，他是不是也知道？”
鈴铛裏的女人道：“不清楚。”
李明月點了點頭，不再糾結這件事情，他就是覺得這楊希有些奇怪，明明是道家第一人，可看起來卻像是道家最大的叛徒。
雖然李明月不明白這其中的細節，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随着隊伍繼續前行，很快就讓李明月有些苦澀，九嶷山倒是沒有出面，反倒是遇上了不少妖魔鬼怪，而且短短幾天時間，所遇上的妖物就已經超出了他從小到大所遇上的總和，關鍵是什麽樣的妖物都有，有跟那貓妖王一樣已經修煉成人的大妖，也有一些剛剛具備靈智的小妖，除此之外，一些歌山精鬼魅，也都來湊熱鬧。
按照鈴铛裏女人的說法，是因爲萬獸譜的緣故，畢竟這東西對這類存在有着很大的吸引力，還有就是因爲李明月身上沒有了那片葉子的緣故。
山野之中，山精鬼魅本就不少，李明月之前沒有遇上，是因爲身上沒有能夠吸引這些妖物的存在，如今有了萬獸譜，對于這些邪祟妖物來說，無異于點了一盞明燈，自然能夠不斷吸引這些妖邪之物，再加上沒有那片葉子的震懾，這些妖物自然也就不畏懼李明月。
這個說法說得通，一點毛病也沒有，但李明月卻有些頭疼，因爲每天都得應對那麽多妖魔鬼怪，根本就沒時間好好修行，以至于骊珠之前的損耗，直到現在都沒有得到彌補。
李明月有時候甚至會想，這難道就是九嶷山真正的目的，就是爲了讓這些妖魔鬼怪來對付自己？
李明月越發覺得很有這個可能，畢竟那位狐族女子跟九嶷山本就有着過節，那麽九嶷山自然也就清楚李明月身上那片葉子的底細，這才會将萬獸譜拿出來。
按照那名狐族女子的說法，那片葉子是需要他自己驅使才能發揮作用，可事實上并不是，當初萬獸譜出現，他根本就沒想過動用那片葉子，反而是那片葉子自行發動，強行拉着他奪下萬獸譜，做了這所謂的交換。
直到現在，李明月都沒見過九嶷山任何一個人，但對這個九嶷山，是真的咬牙切齒。
要是露面還好，真刀真槍的打一場，大家各憑本事，偏偏躲起來耍這種手段，讓他想打都沒地方發力，難不成真要跑到九嶷山去？
先不說此去天劍山根本不會經過九嶷山，就算真要經過。就自己現在這種情況，若是強行登上九嶷山，很大可能會将骊珠上的力量完全消耗，到時候自己沒了保障不說，唐國的氣運也會受到影響。
之前的天泉山，是因爲有兵家聖人出手，有風景出手，還有儒家聖人震懾，之後的龍虎山，有佛家淨空，有劍派王泉，可現在自己除了一個老馬夫，除了那顆骊珠，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李明月覺得這樣下去真不是辦法，看來還是得想辦法找一些具有龍元的東西放在身上，至少以後再遇上什麽不能解決的情況，也不用像現在這樣隻能指望一顆骊珠。
這要是一般的寶物也就罷了，關鍵是這顆骊珠跟整個大唐的氣運完全綁在一起，跟整個儒家的氣運完全綁在一起，骊珠的損耗可以彌補，可大唐的氣運和儒家的氣運，沒了就沒了。
心中有了這個想法，李明月就越發覺得這件事迫在眉睫。
所以此行雖然不用經過金陽帝國的都城，但李明月還是決定改道去一趟金陽帝國的都城，就是像在金陽帝國這座最繁華的都城中，找到一些能夠取代骊珠的東西，還有就是将自己身上的東西典當一下，要不然下次再遇上什麽強者，戰利品都沒地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