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所有人此刻心中的想法。
那個少年,确實是太過狂妄了一些,這可是觀雲城,可是白勳山的地盤,面對白勳山這麽多神仙人物,竟然還敢如此口出狂言,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天際之上,那名白勳山強者卻臉色難看。
李明月這句話,不僅僅将整個白勳山的聲譽踩在了腳下,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無論他們這些白勳山的強者今日是否現身,無論他們現身之後是不是出手,李明月都要跟白勳山過不去,都要去找白勳山的麻煩。
白勳山開宗立派這麽多年,何曾受過這等屈辱,何曾受過這等威脅。
這中年男人冷哼道:“知道李仙師神通廣大,可如此恣意妄爲,真以爲全天下無人能鎮壓不成?”
李明月冷笑道:“至少目前爲止,這樣的人還沒出現,如果你們白勳山有,在下倒是想見識見識。”
這麽鬧出這麽大動靜,很快就在整個觀雲城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不少強者很快向着這邊靠近。
竟然有人敢在觀雲城撒野,而且對象還是白勳山,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碰上的,沒有人不想知道那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到底是憑着什麽,敢有如此底氣。
酒樓中,無數人噤若寒蟬,一個個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都害怕被殃及。倒不是他們不想離開,而是外面此刻已經被白勳山強者圍得水洩不通,别說他們這些活生生的人,就是一隻蒼蠅都無法出去。
酒樓二樓,李明月依舊不慌不忙的喝着酒,也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冬梅和春蘭其實都有些不理解,既然這位公子不想跟白勳山過不去,爲何現如今又要将白勳山弟子斬殺,而且等白勳山強者趕到之後,也沒有要化幹戈爲玉帛的意思,反而是讓白勳山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
要知道,李明月先前那些話,已經是将白勳山逼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境地,除了對李明月出手,根本沒有别的選擇。
這位公子做出的事情,總是那麽出人預料,有時候你覺得他要往東,可他卻偏偏突然提出往西,有時候你覺得他要往西,可他偏偏就往東去了,不可捉摸,無法理解。
就樓外,随着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場面也開始變得越發混亂起來,不少人甚至已經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纭。
對于這些人的議論,那位白勳山強者臉色越發難看。
此時此刻,他可以說是騎虎難下,除了出手,似乎已經沒有第二個選擇。
他倒是想跟李明月化幹戈爲玉帛,可那也得人家願意才行,關鍵是就算李明月願意,今後整個白勳山的聲譽就等于完全毀了。當然,相較于被滅門,毀了聲譽其實還算好的,這也是他直到現在也沒有出手的原因所在。
其實對于李明月,白勳山可以說是知根知底,而且道家那邊确實也有指示,隻不過指示并不明确,并沒有說要直接截殺李明月,相反的,是讓白勳山在可以的情況下,盡量不要跟李明月發生沖突,若是實在不可避免,也不必太過擔心。
也就是說,白勳山其實是有底蘊的,至少可以說明白勳山如果真跟李明月發生沖突,道家那邊不會不管。
可說到底,白勳山畢竟隻是道家分支,就跟山下世俗的世家一般,屬于庶出而非嫡系,道家雖然給了白勳山指示,可如果白勳山真出了問題,道家那些大佬真會出面幫助白勳山?
有了君霞山的前車之鑒,白勳山很難不這麽想。
如果李明月是一般人也就罷了,可李明月不是一般人。
一,他是陳道陵的弟子,是那個千年來唯一飛升仙界的人物的弟子;二,李明月是大唐皇室後裔,是當今那位女帝陛下的親弟弟,雖說李明月最終選擇了山上,跟山下再無關系,但那位女帝陛下不見得就樂意看着自己的弟弟受欺負,事後免不了要給白勳山麻煩。
白勳山雖然是山上宗門,雖然有着不小的底蘊,那位女帝陛下或許不會直接兵臨城下,馬踏仙門,可不能保證這位女帝會不會慢慢跟白勳山消耗,到時候白勳山可真消耗不起。
山上仙門雖然看不起山下氏族,可那畢竟是一國之君,身後有着整個大唐作爲堅強後盾,真要跟一個宗門死磕,别說白勳山,就是龍虎山這樣的道教祖庭,也經不起消耗,這也是龍虎山齊雲山這些大宗門,爲何願意給給李氏皇族面子的原因所在,可不僅僅是因爲一個九州商會。
除此之外,就是李明月本身所擁有的底蘊實在太多了,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若不然就李明月這武境的實力,又怎麽可能活着走到這裏,又怎麽可能擁有如今的名聲。
雖說上泉山和龍虎山是有儒家和劍派的聖人插手,甚至于連佛門和兵家也都牽扯了出來,可在太華宗的時候,雖然也有聖人出手,但可不是幫助李明月的,相反的是要鎮壓李明月,可結果如何?
一個個選擇沉默,甚至于有人還被一個神秘的女子直接當場斬滅,要知道,那可是聖人啊,雖然隻是法身,但其實力,根本不亞于一名大宗師強者。
之後在鎬京,這李明月面對大唐皇帝,一樣是說殺就殺。以白勳山的力量,自然能夠看出當時的李明月,所施展的并非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借用了别人的力量,這力量很大可能就是陳道陵飛升之前留下的。
之後君霞山,君霞山的中流砥柱,那位小宗師境界的強者,一樣直接被李明月滅殺,就足以說明李明月那種借用的力量,根本就沒有到盡頭,如今敢這麽跟白勳山對峙,更是證明,否則就算他帶着四名歸元境中期的強者,也不敢如此膽大妄爲,畢竟李明月不可能不知道,在白勳山背後,有道家撐腰。
同理,李明月擁有這樣的力量,道家那些大佬恐怕不敢輕易出面,最終隻會讓白勳山自生自滅,就跟君霞山一樣。
也正是因爲這種種原因和思慮,之前白勳山雖然知道李明月已經來到觀雲城,卻并沒有直接出手阻攔,然後去向道家那些大佬邀功,而是選擇了沉默,就當什麽都沒看見。
可卻怎麽也沒想到,白勳山的弟子偏偏就跟李明月碰上了,而且還發生了糾紛,以至于走到現如今的地步。
“誰啊?這麽大排場,連白勳山都敢招惹。”圍觀的人群中,有人開口。
頓時就有人說道:“不清楚,不過肯定不是一般人,否則就白勳山一貫的作風,此刻怕是已經出手了。”
有些笑着道:“嘿,這白勳山這次怕是真要吃癟了,觸動了這麽多人,卻沒有直接出手,反而還想求和,關鍵是對方似乎根本不給白勳山這個面子。”
有人疑惑道:“以前也沒聽說唐國有這麽一号人物啊,而且除了清源山那位仙人弟子,似乎也沒人能有這麽大的能耐吧。”
“說不定這人就是呢?”
衆人愕然,然後所有人面面相觑。
她娘的,不會真是吧?
衆人越想越覺得可能,除了李明月,他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讓白勳山出現如此窘态。
有白勳山強者問道:“宗主,現在怎麽辦?”
那位白勳山強者臉色難看,因爲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思來想去,除了出手,根本就沒有别的選擇,因爲他們就算不在乎白勳山的名聲,就這麽回去,這李明月怕是也會直接殺上白勳山,到時候,對白勳山來說,損失隻會更大。
而且如果白勳山這時候直接離開,那些道家大佬怕是也會有所不滿,就更不可能出面幫助白勳山,倒不如現在出手,遵從那些道家大佬的指示,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先不管李明月身上到底有多少底蘊,也不管之後會牽扯出多少可怕的大人物,隻要道家有人出手,到時候就不會再有人顧忌到一個小小的白勳山,或許白勳山還能夾縫中生存,繼續苟延殘喘。
打定主意,這位白勳山強者呼出一口氣,然後擡手一揮。
得到授意,那些白勳山強者頓時向着酒樓沖去。
以此同時,酒樓中有兩道人影出現,一個身穿大紅長裙,一個身穿碧綠長裙,從酒樓出現後,一左一右,直接迎向那些白勳山強者。
兩人的速度都很快,所以肉眼看去,隻能看到兩道顔色不同的身影在空氣中遊走穿梭,與那些白勳山強者交織在一起,然後就有無數白勳山強者直接隕落,皆是被強大的力量震碎心脈而死。
戰局剛剛開始,又有兩道身影出現,也是女子,一個身穿紫衣,一個身穿青衣,與先前兩人一起,對抗無數白勳山強者。
這些白勳山強者數量雖多,實力也都不低,但多數都是武境,所以看起來氣勢洶洶,可卻根本無法靠近那家酒樓,都會在距離酒樓一丈左右隕落,而且沒有受傷的說法,幾乎都是氣絕而亡。
酒樓中,李明月獨自一人坐在原地,對于外面的戰鬥似乎根本不關心,此刻他将一杯酒舉起,卻沒有喝,而是問道:“前輩,真有道家強者會出手?”
鈴铛裏的女人回道:“八九不離十,之前就感受到了氣息,至少是一名大宗師,至于是哪個道教祖庭來的,暫時還不好說。”
李明月點了點頭,陷入思索。
他之前之所以改變主意,便是因爲鈴铛裏的女人提醒。
也就是說,在這座城中,已經有道家大佬現身,很大的目的就是沖着他來的。
這人出現到底是什麽目的,李明月不知道,所以隻能借助白勳山,逼迫這位道家強者現身。
白勳山不足爲據,但背後的道家強者卻不容小觑。
按照鈴铛裏女人的說法,骊珠可以讓她出手三次,一次斬殺一名道家大宗師應該完全沒有問題,至于那片葉子,李明月其實并不打算用,說到底,那位胡族女子到底有多強,李明月其實沒底,而且還是妖族,面對這些道家大天師,不見得真能取勝。
風景送的玉佩已經用掉,在天水觀得到的那些劍氣不可能威脅到一名道家大宗師,所以唯一的底蘊,就是那顆骊珠。
但骊珠畢竟隻能支撐三次,所以既然費用不可,那就物盡其用,能多殺一個道家大宗師,就多殺一個,這樣也能形成更大的震懾,給接下來的路省去很多麻煩,這就是李明月爲何突然改變主意,讓整個白勳山騎虎難下的原因所在。
白勳山隻是一個跳闆,隻是一個犧牲品,主要的目的,是背後那些道家大佬,最好是越多越好。
其實鈴铛裏的女人雖然沒說,但李明月對于那顆骊珠其實也有一些感受,這骊珠确确實實能夠支撐鈴铛裏的女人出手三次,但這顆骊珠的存在,絕不僅僅隻有這個作用,用一次兩次或許沒什麽, 可若是三次都用掉,恐怕會有不小的麻煩,至于是什麽麻煩,李明月暫時還想不明白罷了。
但這個麻煩不是跟他有關,就是跟他姐姐李祺有關。
這是李明月經曆了無數事情之後,進入玄武境之後的感受,而且李明月覺得這種感受不會錯。
所以骊珠雖然是保障,而且是整整三次的保障,但能夠少用,還是盡量少用,如果隻是給他帶來麻煩到還好,可若是給李祺帶來麻煩,李明月怕是這輩子都會過不去心中的坎。
李祺是因爲他,才做了那位皇帝,才會獨自一人,去面對天下人的悠悠衆口,不在乎曆史中對她的記載,而他卻不能爲李祺做什麽,哪怕隻是跟她站在一起,安慰她一句,所以決不能在給她增添麻煩。
那麽骊珠既然已經費用不可,那就得将其作用發揮到極緻,以其損耗來減少損耗,以起損耗來震懾那些想要蠢蠢欲動的存在。
如果都是道家大天師出手到還好,畢竟沒有那麽多道家大天師可以拿出來送死,可一路上那些不上不下的勢力,才是最大的麻煩,因光憑他李明月和梅蘭竹菊,無法應對,所以隻能借着鈴铛裏的女人将這些人震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