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兩名風雨橋弟子的對面,站着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他身穿一身黑色錦緞,手中握着一把紙扇,輕輕拍打着手掌,在他身後,站着一個身形消瘦的老人,氣息渾厚而隐晦。
此刻,這少年緩緩轉身,同時将手中折扇打開,一邊搖晃一邊道:“都說風雨橋有位大美人,沒想到在下今日竟是有機會得見。”
他看着對面的冉欣然,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然後啧啧道:“果然是大……美人。”
冉欣然臉色陰沉,不過目光卻始終盯着那個老者。
對她而言,那少年造不成什麽威脅,可那位老人,卻給她一種很危險的感覺,那種感覺,就連風雨橋那位老祖宗都沒有。
冉欣然将目光放在那少年身上,沉聲道:“敢爲閣下何人,何故傷我風雨橋弟子?”
那少年并沒有回答,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冉欣然,接着道:“什麽境界?”
老人開口道:“武境前中期,應該在真武境之上,但不會超過元武境。”
少年點了點頭,輕聲道:“也不怎麽樣嘛,跟清源山那兩位比起來,差太遠了。”
老人淡然道:“世間隻有一個陳道陵。”
少年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同時問道:“那家夥真在這裏?”
老人點頭,沒有說話。
少年将目光重新看向冉欣然,道:“那就得有勞這位大……美人吃點苦頭了。”
話音落下,老人整個人直接消失在原地。
冉欣然臉色巨變,還沒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直接向後倒飛出去,當場嘔出一大口鮮血。
在冉欣然先前所站的位置,那名老人憑空出現,以此同時,冉欣然整個人直接摔在地上,面色瞬間蒼白如紙,同時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竟是毫無還手之力。
冉欣然此刻無比肯定,這老人的實力遠在風雲橋那位老祖宗之上。
那少年這時候開口道:“空有野心,卻沒有實力,是不行的。”
冉欣然沉聲道:“你們到底是誰?”
少年并未回答,至于那老人,更是直接将冉欣然忽視,要不是沒有辦法,像冉欣然這樣的人,他根本就懶得動手。
此刻那少年微微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這都不出現,沒理由啊。”
他接着高聲道:“聽說冉仙子跟清源山李明月有些關系,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準确,李明月應該是答應幫你坐上風雨橋家主的寶座,可你現在都快死了,他卻藏在暗中,連面都不露,這樣的人,你真相信他能幫你?”
冉欣然眉頭皺得更深,眼神不由得向着四周看了一眼。
冉欣然不傻,此刻自然已經明白,這兩人根本不是沖着風雨橋來的,而是沖着李明月來的,也就是說,李明月此刻就在晉州,就在這座小城之中。
不遠處的一家酒樓的二樓,李明月眉頭微皺,開口道:“還真是沖着我來的。”
風景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說道:“那老頭實力不低,從剛才的氣息流轉來看,應該是一名大宗師強者,所以那小子身份肯定不低,說不定是鎬京某位大人物的後輩。”
李明月問道:“你不認識?”
風景搖頭道:“鎬京那麽多人,大人物也不少,我要是誰家有幾口人都得弄清楚,哪有時間喝酒?”
李明月愕然,直接問道:“你有幾分把握?”
風景又倒了一杯酒,說道:“一壺酒,五分,兩壺,八分……”
李明月直接道:“給你三壺夠不夠?”
風景哈哈笑道:“夠了夠了。”
李明月再問道:“還有别人?”
老人搖頭道:“暫時應該沒有。”
李明月松了一口氣,也倒了一杯酒,壓壓驚。
風景問道:“你不先出去露個臉?”
李明月一愣。
風景接着道:“這麽好的機會,不去抖抖威風,多可惜。”
李明月翻了一個白眼。
風景端起酒杯,卻沒有喝,而是接着道:“你這時候出面,會讓那位風雨橋小主對你的态度有所改變,這對你們今後來往,會有更大的好處,所以有些威風,還是得耍耍的。”
李明月愕然。
風景這時候已經将酒飲下,放下酒杯後說道:“要做生意,有些事情就得去做,跟喜不喜歡沒關系。”
李明月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這個時候,街道上,那位少年歎息一聲,說道:“看來冉仙子在我們那位仙人弟子的眼中,也沒什麽分量嘛。既然如此,那冉仙子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話音落下,那老人又要出手。
這時候,街道之上有一道道流光憑空出現,顔色不一,數量很多,直接向着那少年沖擊而去。
那是一把把手指長短大小的袖珍小劍。
面對這些小劍,那少年毫無懼色。
就在這些飛劍靠近他三尺左右的時候,就像是突然遇上了什麽阻礙,再也無法前進分毫,憑空劇烈顫動着。
另一邊,那老人屈指一彈,無數飛劍直接倒飛出去,去勢更猛,射向酒樓的二樓。
舊樓之中,有一人自窗戶跳下,而那些小劍則是圍繞着他的身體盤旋,然後排列着進入他腰間的那隻銀白色葫蘆中,等所有的劍都進入銀白色葫蘆之後,這人也剛好落在街道上。
這一出場,不知讓多少人心生向往。
若世間真有劍仙,想必也不過如此了。
那老人不再關注冉欣然,直接出現在那少年身邊,面對着李明月,但重心卻不再李明月身上,而是在酒樓的二樓,在那個叫風景的男人身上。
這老人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沉重的表情。
他們這次來,确實是針對李明月來的,但他卻沒想到,李明月已經進入了武境,因爲情報中,隻提到了風景,而且也說明風景如今的境界。
他當然可以去對付風景,如此一來,自然不能抽身照顧自家小主,那麽自家小主就得獨自面對李明月。
如果李明月隻是靈體境,那麽自家小主憑着身後的底蘊,就算不能将李明月擊殺,自保至少沒有問題,可如果李明月是武境,情況就會變得複雜多變。
這老人心思急轉,然後瞬間出手,直接向着李明月沖去。
這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好的辦法。
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李明月,所以隻要李明月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皇室也罷,九州商會也好,亦或是樓上那位已經步入大宗師的風景,都不會再有任何動作。
如果李明月待在風景身邊,他要殺李明月,機會很小,但如今李明月自己出現,風景卻沒有現身,對他來說,就是機會。
一個大宗師境界的強者,要殺一個剛剛步入武境的修士,實在太過容易了。
李明月似乎也沒想到這老人會直接對自己出手,臉色微沉,直接祭出三清劍,然後是浩然劍,金剛甲,那把匕首,還有先前已經進入養劍葫的那些小劍。
李明月當然很清楚,自己跟着老人的差距有多大,所以半點不能馬虎,必須全力以赴。
哪怕隻能抵擋這位老人一時半刻,對李明月來說就已經足夠,因爲這一瞬間,對風景來說,已經足夠了。
但李明月還是低估了這老人的實力,更低估了這老人要殺他的決心。
幾乎隻是瞬間,李明月才将所有的底蘊祭出來,老人就已經來到李明月身前,然後直接一掌拍下。
所有的劍幾乎在瞬間全部飛出,沖擊向那位老人。
對于這些劍,老人毫不在乎,手掌繼續下壓。
李明月隻覺得整個天地間的空氣都被壓縮了一般,他整個身體更是直接被擠壓向地面,體内氣機阻塞,氣血卻激蕩翻湧。
這種感覺,李明月從未有過,身體就像是要被碾碎,又像是要直接炸開一般。
這時候,有一把劍從天而降,然後在街道上掉轉了一個方向,帶起一道銀白色的光線,向着那老人的面門沖去。
老人臉色越發陰沉,如果他繼續斬殺李明月,是有可能的,而且他可以肯定李明月絕不可能活下來,但他至少也會重傷,甚至可能被這把劍當場滅殺。
所以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一命換一命,要麽放棄擊殺李明月,去擋下風景那一劍,然後跟風景來一場堂堂正正的交鋒。
老人最終還是選擇繼續斬殺李明月,隻是換了一種方法,他先是祭出一件法寶,用來抵擋風景那把劍,同時手掌繼續下壓。
“這麽想死,那就成全你好了。”一個聲音響起,風景出現在街道上空,憑空而立,衣衫随風飛舞。
他那把劍也突然換了一種氣勢,瞬間就破開老人祭出的法寶,然後就這麽将老人穿心而過。
老人在最後一刻,那隻手掌依舊沒有放棄對李明月的鎮殺。
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就沒有後悔的餘地,對于他來說,個人生死是小,宗門興衰是大,所以值得賭上自己這條命,而且另一種後果他根本陳受不起,那就是自家主子的安全。
所以李明月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