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王城裏居住着最多的妖族,他們都是妖帝最爲忠實的子民,至少在妖帝強大的時候,他們是。
而那座算不上如何巍峨的妖族皇城,便在王城的最中央,整個皇城隻有一道門可以進出那代表着妖族至高無上權力所在處,隻是如今,妖族皇城的門已經關了半個月。
王城裏的風雪很大,這些天更是如此,呼嘯着如同鋒利的刀鋒。
妖族的朝會并不需要日日召開,按着慣例,幾乎也隻有一個月一次,這一次的朝會,妖族會把接下來一個月要做的事情說清楚,将上個月沒有做完的事情整理清楚,好在妖族并沒有太多政務需要處理,各位修行境界高深的大妖會在自己的領地裏安靜地臣服,所以朝會召開,在很多時候,不過是走個形式,所有人都知道,在妖族的曆史裏是沒有朝會的,如今的朝會由來自然是來自南方的人族。
其實在妖族和人族對峙的這無數年裏,兩個種族之間正在不可阻擋的相互影響,就如同現在的妖族裏也會有妖喜歡飲茶,喜歡那些人族傳過來的棋道。
那往常不被人在意的朝會,如今卻成了所有人都期待的。
下一次朝會在三天後。
也就是說,三天後,妖族的皇城大門要再次打開,然後那些忠誠的妖族臣民便要選擇是否再次忠誠。
對于妖帝,在之前他們是絕對信任的,認爲他便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存在,可惜這一次,他們很失望,人族的君王深入漠北,一度來到了斡難河,這種事情是以前沒有過的,也是不被他們所接受的,這對于妖族來說,是恥辱,作爲妖帝,應該要做的事情是抹去恥辱,将那位人族君王殺死在那裏。
可事實上那位人族的君王沒有死,反倒是一路南下,越過了漠北三萬裏。
這樣的結果很難讓人不生出什麽心思。
最大的心思便是,這位妖族的帝王到底怎麽了?
他是否還在巅峰,是否還有掌控妖族的能力?
這是整個妖族的疑問,當然這個疑問也一定要有個答案。
如果這個答案不讓他們滿意,那麽結果一定是對妖帝不利的。
整座王城裏都有着一股肅殺的氣息,這股氣息越是到了朝會之前,便越是濃郁。
在王朝最近的那家酒肆裏,有着最爲刺激的烈酒,也有着最多的妖族。
他們生活在最底層,無法得到最精确的消息,于是便隻能靠近那座皇城,想要看到些什麽。
但很顯然,他們絕對不可能看到什麽,他們也無法知道什麽。
在這樣的氛圍内,氣氛更是壓抑,整個酒肆裏,酒香飄蕩,好似聞一下便要醉過去。
“陛下這等人物,怎麽可能面對人族君王的時候會束手無策,依着我看,肯定是陛下有些舊傷,再或許便是另有打算,沒有要殺那人族君王的想法,要不然他定然無法離開斡難河!”
“也不見得,即便是陛下,想來也不應該讓那人族君王來到斡難河畔才是,我聽到的消息是那人族君王大放厥詞,以後要帶着人族大軍親臨斡難河,這是什麽意思?斡難河旁便是咱們的王城,那人族君王的野心極大!”
“這些年咱們在那條長城前的戰事是有些不如當初了,不得不說那位人族君王的确是世上數一數二的雄主,隻是單論修爲,他一介武夫,怎麽可能是咱們陛下的對手?!”
“可話雖如此說,如今事實已經擺在咱們眼前,陛下的确沒有将那位人族君王留下……”
酒肆裏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妖族喝了酒,借着酒意自然胡說,不過倒也沒有什麽人理會他們,隻是有人會跟着附和,或是反駁。
酒肆裏很是嘈雜。
在角落裏,有個妖族少女坐了很久,聽到這裏,才皺了皺眉,她生得和人族少女沒有什麽區别,隻是一雙眼睛裏看不到瞳孔,而是一片雪白,頭發也是黑白摻雜,看着倒是不奇怪,反倒是有些怪異的美。
聽着這些嘈雜的聲音,少女緩緩起身,離開酒肆。
掀開酒肆大門的簾子,風雪立馬便撲了進來。
裏面的妖族罵罵咧咧吼了幾句,少女沒有理會,則是自己獨自走進了風雪裏。
隻是沒走出幾步,她的面前便出現了一道身影。
是個略微有些妖異的年輕人,轉過身來,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女,那年輕人微笑道:“見過公主殿下。”
妖帝統禦妖族這麽多年,自然早就開枝散葉,誕下子嗣,皇子有很多,但公主便隻有一位。
少女眯眼看向那個妖異的年輕人,冷漠道:“滾。”
年輕人眯了眯眼,正要開口說話,那位公主殿下便說道:“你最好仔細想想,父皇還沒有死,幾日之後還是不是妖帝,也說不定。”
她這話有很多現實意義,但最現實的還是傳遞了一個消息。
那年輕人微微蹙眉之後,果然便收斂不少,态度變得有些恭敬起來,但依舊沒有讓開,隻是問道:“大家隻是想知道一個答案,殿下不會連這個答案都不給吧?”
聽着這話,少女挑了挑眉,“你們想知道什麽。”
年輕人代表着的不隻是他自己,當然還有他身後的那些生活在王庭各處的大人物,他們要得到的那個消息,隻怕對三日後的朝會有着很重要的影響。
“我們隻想知道,在陛下回宮之後,那座大門可曾開過,殿下可曾進去見過陛下?”
年輕人看着少女,一雙眼睛裏有着别樣的神采。
他是特别的妖族,天生便要辨别對方是否說謊的能力。
少女看着他,平靜道:“父皇回宮之後,我便不曾見過父皇。”
她沒有躲避,隻是直勾勾看着眼前的年輕人。
那雙看不到瞳孔的眸子裏,誰也不知道她的情緒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