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間月緩緩升空,如同一尊神祇飄蕩在天地之間,居高臨下地看着陳朝,平靜道:“天地之間,有風有雲,道法萬千,誰都無法完全看透,但隻要懂其中一些,便自然會有莫大的可怕。”
陳朝仰着頭,看着這位道門天才,平靜說道:“你這樣子和當初的宋長溪,真是一模一樣。”
當初也是在湖畔,宋長溪用無數雷電構建出一方雷池,天地之間,到處都是雷電,想要将陳朝斬殺在其中,如今雲間月立于天地之間,便好似當初的宋長溪。
陳朝握緊斷刀,搖頭道:“當初要不是魏先生,他便死了,今天你運氣好,不管有沒有魏先生,你都不會死。”
雲間月沒有說話,他隻是飄到了湖面中央,此刻沒有了那些詭異的白霧壓制,眼前的雲間月真正有了苦海境的修爲,而且是苦海境巅峰的境界,哪裏是一般修士能夠比肩的?
陳朝這位苦海武夫,面對一個一隻腳都踏足彼岸境界的道門修士,能做些什麽?
好像是什麽都無法去做。
陳朝笑了笑,不在意這些事情,握緊斷刀的他體内氣機滾動,一道刀罡生于湖畔,如同一條水龍,朝着湖中的那些水龍卷而去。
雲間月伸手,一條水龍卷好似直接被他從湖中拔起,握在掌心,而後重重揮動,如同一根無比巨大的棒子,狠狠砸下!
天地之間,無數的水花四散而去,如同一場大雨。
此刻若是仔細去看,便能看到就連那片大湖,也是肉眼可見的水位下降不少。
陳朝在那根水柱做成的巨大的棒子落下之時,那一道刀罡也撞了上去。
水柱和刀罡相撞,無數水花四散而開,湧向四面八方。
這一次,人間真有一場大雨。
陳朝棄刀不用,身形瞬間緊繃,而後便是一拳砸出,那些強大而可怕的氣機從手臂處順着經脈朝着拳頭彙聚而去,隻是頃刻間,便從拳頭綻放。
迎上了那些四散而來的湖水。
那一拳砸去,拳罡硬生生壓着那些湖水朝着兩側而去,沒能落在陳朝的身上。
湖水不是湖水,是那雲間月氣機的具體體現,落到身上後果如何,陳朝很是清楚。
雲間月臉色不變,但在那道水龍卷消散在天地之間,他雙手攤開,那些湖中的水龍卷,紛紛朝着天空湧去,最後如同一道道神河,在天上掠過,朝着陳朝而來。
雲間月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即便是他,此刻也會覺得很是艱難,這同時運轉這門道法,讓這麽多水龍卷朝着陳朝而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陳朝反握斷刀,大踏步而來,在那些神河撞到他之前,他先一步跨出,來到了他們身前。
然後他沒有任何猶豫,便撞入其中。
身軀堅韌。
陳朝臉色不變,眼裏便隻有笑意。
……
……
片刻之後,一道道水花破碎,湖畔忽然多出一道裂痕,無數湖水都順着那道裂痕流了進去。
陳朝的身影出現在了湖畔,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雲間月還是飄在半空,他也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面對眼前的這位少年武夫,他也沒有想到那些水龍卷竟然沒能将陳朝徹底擊敗。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間月從半空上落了下來,來到湖畔,看着陳朝說道:“好似沒有什麽打下去的必要了。”
陳朝搖了搖頭,說道:“還沒結束。”
雲間月皺眉道:“非逼着要用生死之戰的态度來和你打?”
陳朝笑了笑,說道:“我一直在說,真要是生死之戰,你不是我的敵手。”
雲間月淡然道:“也不見得。”
他再次攤開手,那些天空裏落下的湖水,此刻又朝着天空而去,不過一次,在這位苦海境修士的全力施展下,是一整座湖水都被卷起朝着天空而去,和之前不同,之前那些湖水湧向天空之後,是變成了一條條的河水,但此刻卻是一整座湖水,在天空飄蕩。
好似半空中驟然出現一座湖水。
陳朝仰着腦袋,感慨道:“真是花裏胡哨啊!”
雲間月充耳不聞,隻是平靜說道:“你難道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陳朝聽着他這麽一說,皺了皺眉,說道:“你是在說,這湖水裏,沒有一條魚?”
這一片遺迹裏,有參天巨木,也有無數年不曾見過的山花野果,但是卻沒有任何一種生物,讓人覺得很奇怪。
陳朝想了想,想起了在那片陵園裏的那些白骨。
這片上古遺迹裏,到處都透着死亡的氣息。
雲間月搖頭道:“其實不然,樹木也是生機,那朵花自然也是?”
“什麽花?”
陳朝有些恍惚,他可沒有看到什麽花。
雲間月笑道:“那是一朵開在我心上的花。”
陳朝皺起眉頭,問道:“你在說什麽屁話?!”
雲間月沒有理會他,隻是那飄在半空的湖水,此刻驟然變化形狀,竟然在頃刻間便變成了一朵極大的花。
那是晶瑩剔透的一朵花,無比巨大的一朵花!
陳朝仰着頭看着那朵花,剛要開口。
然後那朵花便變成了一個女子的模樣。
那女子穿着道袍,看不清面容,但隻覺得很是不同,就像是一朵花。
陳朝還要說話,便皺起眉頭。
因爲就在此時此刻,眼前的雲間月,肉眼可見地不同了。
他的氣息不斷往上爬去,竟然是在頃刻間便已經越過了那道門檻,來到了更遠的地方。
他破境了。
在這麽個詭異的地方,雲間月的境界不再被壓制,誰都沒有想到,不再被壓制境界的雲間月,最後還能往前走了一步。
陳朝喃喃道:“這還怎麽打?”
光是苦海境界的雲間月便那麽難打,如今踏入彼岸境界的他,更是如此。
雲間月沒有聽到這句話。
他看着那個湖水生出的女子,滿心歡喜。
這便是他的大道。
不知道是否可證長生。
但卻能讓他無比高興。
“我何求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