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簡單分出勝負。
雲間月笑着說道:“如果真要分出生死,今天也絕對會是你要死去,因爲我還得活着回去見師姐,告訴她這件事。”
在陳朝這裏得到了他一直都不太清楚的答案,但卻沒有做那件事,雲間月自然不會想這麽死去,修士們有時候說牽挂是很可怕的情緒,但在很多時候,又說牽挂是很有用的東西。
陳朝說道:“其實我也喜歡一個女子。”
“是那位書院的劍修?”
書院的劍修不多,但如今名聲最大的,一定是那個少女。
雲間月說道:“她讀了很多書,想來是個很溫和的人,但她開始練劍,我覺得她又不是一個溫和的人,我雖然沒有見過她,但我知道她是不如我師姐的。”
陳朝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完全和一個傻子一樣。”
雲間月沒有反駁,在自己心裏,最喜歡的女子最好,這有什麽問題?
陳朝說道:“我不想和你再說廢話了。”
雲間月說道:“打過之後,輸的人就此離去?”
陳朝皺了皺眉,但還是點頭道:“離去便離去。”
雲間月點點頭,表示贊同這個說法。
陳朝吞下最後一顆丹藥,之前受傷,此刻已經調息得差不多了,開始調動體内的那些氣機,白霧在他的身體裏緩緩流淌,那些不多的氣機像是難得的雨水此刻開始複蘇幹涸的田地。
那是特别的感覺,有些舒服。
主要是久違了。
陳朝其實覺得自己會落在不敗的境地下,如果雲間月會選擇殺他的話,那一頁紙會在關鍵的時候救下他的性命。
但看起來雲間月不會生出那個想法。
他要平靜些。
……
……
在經曆了苦苦的煎熬和等待之後,那片白霧裏,終于有修士走了出來。
那是個年輕修士,滿臉都是血污,看着無比虛弱,但即便再虛弱,他還是從那個地方走出來了,他拖着疲倦的身子,艱難地從裏面走了出來,一走出來,他便看到了一群修士在遠處看着他。
有人很快問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很快便有人附和,焦急問道:“裏面是不是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那年輕修士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在場的修士,想着那些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他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忽然眼前一黑,就此昏死過去。
在白霧裏,他将身體裏的力量都消耗幹淨了,能夠走出來,也是因爲強大無比的意志力,如今終于走了出來,自然也就無法堅持了。
随着他倒下去,馬上便有修士走了出來,拉起他,手掌落到他的心口,一道道氣機湧入了那個年輕修士的身體裏。
但片刻之後,他卻搖了搖頭,皺眉道:“他的傷勢太重,一時半會醒不了。”
他們雖然是修行有成的大人物,但很多東西也沒有辦法。
遠遊客在遠處看着,沒有說話。
甯歸真人和莫應真人對視一眼,甯歸真人說道:“他的眼裏有些懼意,想來是遇到了什麽無法理解和接受的事情,這片上古遺迹不像是我們想得那麽簡單。”
莫應真人點頭說道:“的确如此,不過真相不會藏太久,他不過個是個天資尋常的小家夥。”
這句話裏有很多意思,甯歸真人聽得清楚。
能夠活着離開白霧裏的修士不止一個,這隻是第一個而已。
果不其然,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年輕修士從那白霧裏走了出來,雖然大部分人在走出來的一瞬間,便和那個修士一樣就此倒下,但是也有很多修士虛弱地睜着眼睛。
于是在人們的詢問下,他們開始講故事。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講故事,也不是所有人的故事都講得很好,但隻要那個故事是真實的,即便是枯燥和無趣,也會有人聽下去。
掘墳的事情他們也說了,但緣由很多,有的人是因爲宗門的期待,所以便不得不掘墳,有的人則是因爲爲了探索上古的秘密,所以不得不掘墳。
還有的人是因爲各種理由,但最後的理由,都是不得不。
沒有人是主動去掘墳的。
沒有人是爲了私欲去掘墳的。
沒有。
他們都是好人。
修士們很沉默,沒有人去質問什麽。
有些事情自然不用說。
保持沉默不是什麽難事。
“當時那些白骨全部都活了過來,在瘋狂地殺人,我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不知道因爲什麽原因,有些事情他們沒有提,比如之前他們想要殺死宋長溪的事情,也比如之後他們聯手對付陳朝的事情。
都沒有人說。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保持了默契。
“既然那些石碑那麽堅固,最後又是怎麽倒塌的?”
有修士抓住故事裏的漏洞,看着那些年輕人問道。
那個故事裏真實的答案應該是陳朝懷裏的那一頁紙相關,但當時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那個時候他們隻是發現陵園裏有無比恐怖的氣息在生出,在那個空間裏肆掠,沒有人去關注過陳朝,更沒有人知曉那恐怖的氣息來源于陳朝。
他們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不會有這樣的答案出現。
所以故事講到這裏,并不完全,但大概已經清楚。
“遠遊道兄,既然裏面有這樣的事情,難道還不讓我們進去?”
那些修士看着遠遊客,再度開始施壓。
裏面的修士已經死了很多,活着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再死去。
遠遊客沒有回答他們,隻是看向那兩位道人,說道:“兩位道友怎麽看?”
他到了此刻,已經徹底對于這些修士死心,既然那些東西丢來丢去,他不如就丢到這兩個人身上。
甯歸道人和莫應道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甯歸道人沉默了很久,搖頭道:“既然這樣的事情事先便說好了,何來反悔的說法,規矩已經定下,便要遵守才是。”
他的聲音很淡,但讓人聽着卻不是那麽淡,他有自己的态度,而在某些時候,他的态度便代表着癡心觀的态度。
莫應道人皺了皺眉,想要說些什麽,卻沒說。
……
……
在更遠處,大梁朝的官員們站在樹蔭下,聽着那邊的聲音,其中有個清瘦的官員譏諷道:“癡心觀的道士,居然也是這般道貌岸然的家夥。”
在那些人争吵和談論的時候,都沒有人問過朝廷這邊的意見,他們也沒有去摻和這件事。
“我不太明白他們怎麽想,但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爲鎮守使那邊的消息很明确,那便是一切都相信那個少年。”
負責這件事的官員微笑道:“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但在萬柳會之前,就有人相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