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即便從渭州來到蒼州,也沒有多少災民最後活了下來。
陳朝隻是個例外。
一個無法被複制的故事。
所以其實在那座大殿裏,陳朝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沒有多少意義,因爲天底下不會有第二個陳朝,也不會有同樣的故事。
熟悉的故事不是同樣的故事。
很多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但這個世上很多時候都在發生熟悉和相同的故事。
想着這件事,院長南下的步伐快了些,隻是半天不到,他便進入了渭州境内,然後這位天下讀書人的領袖站在一處渡口,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麽。
百姓們從他身側走過,沒有一個人認出他。
當然世上不會真有人會去想,自己在一處尋常的渡口就能碰到天下讀書人的領袖,那位書院院長。
……
……
天青縣這大半年來其實也還算太平,雖說走了一位很不錯的鎮守使,但很快新的鎮守使便來到了這裏,那是個很尋常的武夫,境界算不上高,但還算不錯,恪盡職守,加上這周遭的确再也沒有什麽妖物的原因,所以天青縣真的還算太平。
賣布的還是繼續在賣布,賣酒的還是在賣酒,那個邋遢的漢子還是那麽邋遢。
周枸杞這大半年的話少了很多,大概是因爲住在對門的那個少年是真的離開了,一整條桃花巷子裏沒有什麽人再和他吵架,自家婆娘又是個不喜歡吵架喜歡動手的,所以他這些日子過得有些無趣。
無趣的時候,便會顯得有些頹唐,周枸杞坐在家門口的門檻上,忽然覺得有些煩躁,便随口朝着裏面喊道:“我要出一趟遠門!”
裏面很快便有了回應,是一個婦人的聲音,“不許去!”
周枸杞皺起眉頭,煩躁說道:“我還沒有說去幹什麽。”
婦人從屋子裏走出來,越過庭院,來到門後,有些蠻不講理道:“反正不能去!”
這大半年,婦人其實清瘦了很多,哪裏還有當初的粗壯身軀,竟然都已經能夠隐約看到腰了。
周枸杞沒有轉頭,隻是堅持道:“這些年什麽事情都聽你的,這一次能不能聽一次我的?!”
聽着這話,婦人馬上便哭了起來,聲音不大,好像是害怕被旁人聽去了一樣,但周枸杞離着她這麽近,哪裏聽不到。
“哭個什麽玩意兒,你要是不高興,打我一頓?”
周枸杞靠在門框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婦人站在門後,哽咽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這些年一直讓着我,就是爲了有一天要走的時候心安理得,你早就想到這一天了,是不是!”
過去這些年,街坊們所有人都說周枸杞窩囊,但隻怕沒有人比眼前的這個婦人更清楚自己的丈夫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裝出來的懦弱和軟弱,其實都是爲了不讓别人看到他真實的自己。
但朝夕相處,同床共枕,哪裏有發現不了的。
周枸杞皺眉道:“你在說什麽屁話。”
婦人滿臉淚水,很是傷心說道:“你以爲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沒你聰明,但我不傻,我知道的,我什麽都知道!”
婦人在門後喊着,聲音漸漸變得有些大。
“小聲些,這麽大的聲音,難道真想讓人聽了去?”
周枸杞揮了揮手,但很快明白這樣沒有意義,便轉過身來,看着這個相伴十幾年的婦人,這些日子他自然也知道對方心裏有些想法,要不然也不可能就這樣消瘦下去,但實際上眼前的婦人當然是不算難看的,尤其是瘦下來之後,眉目之間有好幾分清秀的味道,甚至因爲出身偏遠,她的身上更有一種自然的感覺,看着很是順眼。
周枸杞看着滿臉淚水的婦人,想要說些話,但最後到底也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微微歎氣。
婦人怔怔看着他,然後隻是輕聲問道:“你能帶上我嗎?”
“我知道你出門之後就不會回來了,我知道你一定要出門,肯定就有出門的理由,那我不攔着你,你帶着我一起出門就很好了啊。”
婦人的眼裏滿是祈求的神情,過去的那些年,眼前的男人一直讓着她,她也越發過分,其實也是爲了看看他到底能退到什麽地步,沒有女人天生脾氣便不好,也沒有男人天生便窩囊,說來說去,反正就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忍到什麽地步。
周枸杞看着她,不言不語。
“還是不行嗎?”
婦人的聲音裏有些失望,漸漸小了不少。
“當然不行,你走了誰來看家?”
周枸杞理所當然道:“誰告訴你我要出遠門的,我去那邊看看賣酒的那個老闆娘不行?老子等會兒回來吃晚飯不行?”
婦人看着他,依舊是淚流滿面。
周枸杞變得有些煩躁,想要說些什麽,可還是什麽都說不出口。
但片刻之後,他便看到眼前的婦人開始擡手去擦眼睛裏的淚水。
看到這一幕,周枸杞一怔,随即有些意外。
“有人來了。”
婦人壓低聲音,往門内藏了藏。
這是多好的女子,不管和自家男人怎麽吵架,都還是會知道護着自家男人的面子。
周枸杞嘟囔一句,“哪裏有什麽人?”
這條桃花巷,他們這一戶便已經是最裏面了,之前陳朝還在的時候,還有人會到這小巷最深處,但這會兒,是怎麽都不該有的。
結果等到周枸杞轉身,然後便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緩緩朝着小巷深處走來。
周枸杞蓦然一驚,然後整個人都呆立在原地,沉默不語。
大概是真的說不出話來,而不是什麽都不想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小巷太安靜,或者是那婦人已經擦幹了眼淚,這會兒才探出頭來,看着那個已經快要走到門口的中年男人,她覺得有些怪,明明那個中年男人看着年紀比眼前的自家男人也大不了多少,他還是會覺得眼前的中年男人應該是白發蒼蒼的老人才是。
中年男人走到門前,沒有去理會呆立在門前的周枸杞,而是看向那個婦人,笑着說道:“累了,能歇歇腳嗎?”
婦人一怔,随即看向周枸杞。
但周枸杞還是一動不動,片刻之後,他才苦笑道:“去煮飯,把那塊臘肉拿下來,再抓隻雞,炖了。我去年買的茶葉拿出來,泡壺茶。”
婦人頓了頓,哦了一聲,趕緊轉身進去做準備。
中年男人走到庭院裏,坐在婦人搬出來的一條長凳前,自言自語說道:“偏僻小城,挺安靜,也用不着讀書,更沒有先生打闆子,也沒有什麽修士?就是說,想講道理便講道理,不想講道理的時候,便誰都得認這個道理?”
中年男人的聲音有些淡,像是山間的清風吹過,總之聽着很是順耳。
但周枸杞卻不覺得。
院子裏漸漸飄起香氣,是臘肉和雞湯的味道。
中年男人抽了抽鼻子,有些滿意說道:“媳婦兒還不錯,就是胖了些。”
周枸杞沉默着不說話,心想您要是早些來,估計就不會隻說是胖了些了。
中年男人皺起眉頭,說道:“就打算這麽一輩子不見我,不說話?”
話都說到這裏了,周枸杞自然不能再次的裝聾作啞,他看向眼前的中年男人,然後便跪了下去,認真說道:“拜見老師。”
在周枸杞跪下的時候,婦人正好走了出來,看着這一幕,她震驚到了極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她還是想要過來一起跪下,隻是她還沒走過來,那中年男人便轉頭對她笑道:“去看着鍋裏,别把菜炒糊了。”
婦人這才想起還有這種事情,趕緊轉身,很快便重新回到了竈房裏。
中年男人自然就是那位院長,但想來不管是誰都想不到,眼前的周枸杞,也是院長的弟子。
院長隻有七十二個弟子,換句話說,在這個世上的讀書人裏,隻有七十二個人有幸能夠拜在院長的門下,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弟子聽說老師終于得償所願,收了小師妹,說起來小師妹當初弟子還見過……”
周枸杞剛剛開口,然後便想起了當初第一次和謝南渡見面的景象,覺得有些尴尬,便沒好往下面說去。
院長冷笑一聲,“像是你們這些家夥,非覺得天底下除去書院之外都是好地方,到處跑什麽,就不擔心我這個做先生的什麽時候死了,你們連最後一面都看不着?”
周枸杞苦笑不已,有些氣勢不足地開口說道:“老師的身體,隻怕沒那麽弱。”
看了眼前這個滿口黃牙,早已經不像是個讀書人的弟子,院長轉移話題問道:“這次跟我回神都?”
周枸杞撓撓頭,憨笑着說道:“弟子聽說神都如今也很亂,陛下在準備北伐,蒼州那邊也出了一些事情,這會兒回去,豈不是給老師添亂。”
院長無所謂道:“那些麻煩永遠也處理不完,多一樁又如何,虱子多了不怕咬。”
周枸杞看了一眼那竈房裏冒出的炊煙,沉默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院長看着他,忽然問道:“那件事呢,查得如何了?”
……
……
院長走過很多地方,沒有急着回到神都,但魏序和謝南渡,一路北上,便已經到了神都。
站在城門口,一架書院的馬車早就已經停在這裏等了很久,馬夫看到這兩人,很快便迎了上來,“魏先生,謝先生。”
雖然謝南渡還年少,但既然是院長的弟子,便是和魏序一個輩分,被稱爲先生倒也不算是太過分。
魏序微微點頭,問了問如今神都的情況,馬夫自然不是普通的馬夫,即便他是普通的馬夫,也不是尋常的馬夫,總之他很快便将如今神都發生的大小事情都給說了一遍。
如今神都沒有大事,如果發生在蒼州的那件事不算的話,如今神都最大的事情便是陛下想要親征而大臣們不同意的事情,這樁事的背後還掀起了些别的波瀾,比如說朝中隐隐有大臣在兩位皇子之間站位的事情。
隻要有選擇,那麽就一定會牽扯到那些真正的大家族,魏氏和謝氏都是其中的大家族,自然也逃不過,魏序搖搖頭,倒是也沒有真正的放在心裏,既然陛下還沒走,那麽一切都還算是沒有真正落下。
揮了揮手,那馬夫自然離去,魏序便對謝南渡說了些話。
回到神都,兩人的關系便自然隻是師兄妹,無比親密。
謝南渡想了想,走進了車廂裏。
魏序自然開始駕車,往書院而去。
天底下沒有多少人敢讓一位忘憂修士來做馬夫,換句話說,忘憂修士會做馬夫,但也要看爲誰做馬夫,就像是魏序,之前那些日子一直在爲院長駕車,那麽便沒人能說什麽。
當然,如今爲謝南渡駕車,也沒有人可以說什麽。
馬車很快到了書院的那座小院前停下,謝南渡走出車廂,魏序駕着車離去。
婢女柳葉很快便聽到了一些聲音,從院子裏走了出來,看到是謝南渡,很高興說道:“小姐,你回來了!”
謝南渡點點頭,便要走進這座小院,但很快便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她轉過身,發現來人是謝令。
從城門處到書院小院,謝南渡隻用了很短的時間,但這一點時間足以讓謝氏知曉了,他們知曉之後,自然也會做出反應,眼前的謝令來到這裏,自然也代表着謝氏的意志。
謝南渡沒說話,隻是等着他開口。
謝令原本準備了好多寒暄的話要說,但看到眼前的少女這樣,就明白了自己準備的那些言語沒有任何作用,也就開門見山說道:“蒼州的事情,想來你也知曉了。”
謝南渡點點頭,更爲直接地拒絕道:“我不會去。”
謝令一怔,有些恍惚。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雖說現在大梁朝和方外修士們還處于在商談具體條件的階段,但有些事情,他們這些人物怎麽能夠不提前知曉,并做些準備。
謝令說道:“那處上古遺迹,怎麽都不是尋常地方,你真的不去看看,況且他在那邊……”
他自然知曉這些内幕,如今這麽說,倒是不知曉是什麽意思,故意的還是别的什麽意思,都不太好說。
謝南渡說道:“取劍回來之後,我要養劍,沒有時間。”
在劍氣山帶回來那麽多的飛劍,雖說已經證明了謝南渡是實打實的劍道天才,可即便是劍道天才,養劍這種事情也是要下苦功夫,更何況謝南渡的本命飛劍,不是一柄,而是九柄。
可以這麽說,如今的謝南渡,或許不是世上殺力最爲強大的劍修,也不是天賦最高的劍修,但一定是擁有本命飛劍最多的劍修,整整九柄飛劍,整個劍修的曆史上,隻怕都找不出第二個人吧?
謝令雖然和眼前的謝南渡沒有太多交集,但是也算是知曉這位名義上的妹妹是什麽性子,既然她做了決定,那麽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
“既然如此,我便要回去複命了。”
謝令眉間有些喜色,既然謝南渡不要這個機會,那麽家族很顯然就會全力支持自己,能夠去那種地方探尋,隻怕怎麽也會是對修爲極有幫助的,所以謝令沒有理由不高興。
謝南渡沒有說什麽,轉身便朝着院中走了過去,柳葉輕輕關上了門。
謝令看了一眼院門,想着這位少女的性子,搖了搖頭,即便是再天賦過人又如何,既然是女子,又是這般不懂做些表面功夫,哪裏會是什麽好事?
隻是他一想起謝南渡如今是院長的關門弟子,便忍不住有些嫉妒,然後歎了口氣。
沿着湖畔離去,正好在不遠處又看到一道身影。
黃直。
那位之前對謝南渡表達過自己的愛意,但始終沒有結果的書院學子。
謝令滿眼都是厭惡雖然對謝南渡他也很厭惡,但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家中的女子,需要嫁給黃直這樣的家夥。
黃直認識謝令,見到這位謝氏子弟之後,很快便拱手行禮,對他極爲尊敬。
謝令面無表情地朝着遠處走去。
黃直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然後繼續朝着前面走去,來到那座小院附近,他沒有停下腳步,隻是一直往前,不過步伐很明顯便放慢了些,不遠處有幾聲譏笑傳來,也不知道是在笑什麽。
黃直很是沉默,他自然知道那些人嘲諷的就是他。
他本來該再也不出現在這邊,再也不去奢望再見謝南渡一面,但他内心深處的那些東西,卻一直在告訴他,他要來看看,多想再見她一面,哪怕就是一眼也好。
黃直歎了口氣,知道那扇門不會爲他而開,他落寞朝着遠處走去,輕聲喃喃道:“陳朝,我不會讓你娶到她的!”
他的眼神很是堅定,聲音也壓得極低,但很顯然,他心裏,此刻有無數的情緒正在那邊爆發。
……
……
朝會結束之後,鎮守使入宮,在那片湖畔見到了大梁皇帝。
這些日子據說那位大梁皇帝想要禦駕親征的想法極爲強烈,被朝臣們阻止之後,便自然悶悶不樂,這些日子沒有一個朝臣得以被這位皇帝陛下召入宮中單獨觐見,可如今鎮守使見到這位大梁皇帝之後,卻發現這位皇帝陛下,沒有任何外界傳言的郁悶之感,而是饒有興緻地在這邊賞景。
“不用兜兜轉轉,覺着朕怎麽都會不開心?”
大梁皇帝雙鬓多了好些白發,如今的他,和前些時候的自己比較起來,眉間少了一抹柔和,多了好些生硬的感覺。
鎮守使笑道:“如今神都把這樁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無數修士都看着,陛下難道不想裝一裝?”
也就隻有這些大人物才真的明白若是大梁皇帝下定決心要往北邊去,那麽不管是朝臣們,還是别的什麽,綁在一起,都無法阻攔他的。
大梁皇帝說道:“你是說咱們身側會有人看着?”
這話說出來便有些可笑,這兩位畢竟是當世最了不起的兩位武夫之一,這裏又是深宮,哪裏會有什麽外人能夠将兩人的談話都聽了去。
鎮守使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和那位院長一樣,他和大梁皇帝的交情是有的,故而不用那麽多君臣禮儀。
“那個少年做得不錯,光是做了這些事情,其實做個州府的鎮守使就也沒有什麽關系。”
大梁皇帝看向鎮守使。
鎮守使苦着臉說道:“那小子這把年紀,便要執掌一州,陛下,這樣的事情,可不能這般。”
大梁皇帝開門見山道:“前些日子戰報送來了,北方那場大戰,遠比你我要想得焦灼,不過朕花了那麽多年去打造邊軍,也是足以讓妖族明白,人族如今,不是他們的口糧了。”
鎮守使欲言又止。
大梁皇帝笑道:“随着那封戰報送來的,還有那位大将軍的信,他說要是把那少年送到北邊去,最多半個甲子,就還朕一個北境大将軍,一位忘憂武夫。”
鎮守使當即臉色便變得有些難看,他瞪大眼睛,看着大梁皇帝說道:“陛下,這萬萬不可!”
他一口回絕。
大梁皇帝說道:“朕在回信裏也是這麽說的,想要人,朕說了不算,讓他先把你說服,所以估摸着要不了多久,第二封信就該送到你府上了。”
鎮守使松了口氣,仍舊是有些心有餘悸說道:“那老匹夫活不了太久了,要是不要臉起來,臣還真不知道怎麽應付他。”
大梁皇帝默不作聲,看着湖面的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又再次開口,輕聲道:“北邊的戰事這一次應該分不出勝負,但會持續很久。”
鎮守使感慨道:“我們已經做得很好了,陛下還在擔憂什麽?”
人族和妖族的戰争,過往的那麽多年以來,人族一直落在下風,即便是大梁朝建立之後,形勢有些變化,但也沒有如今這般好過,大梁皇帝雖然還是沒能做成什麽事情,但很顯然,他在人族千年以來的帝王裏,也足以排得上号,但很顯然,即便如此,眼前的大梁皇帝,還是會不太滿意。
大梁皇帝說道:“那位大将軍堅持不了幾年了,而這場戰争,不會在幾年之後便悄然結束,再也不發生。”
到了如今,大梁朝之所以有底氣去面對北方的妖族,不止是因爲大梁朝的國力在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在處于一個蒸蒸日上的狀态,也不是因爲他們擁有一位很了不起的大梁皇帝,和一支訓練有素的邊軍,更因爲他們也有一位很了不起的統帥。
“以後的事情很麻煩,朕有朝一日會不得不出現在北方。”
大梁皇帝轉而笑道:“不過這場仗應該會打得不錯。”
“那個小家夥在崇明山,應該不會讓朕失望,你告訴他,不要害怕什麽,什麽道門雙壁,什麽方外天才,有什麽好怕的。”
大梁皇帝平靜而又堅定說道:“反正他們都覺得朕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那便讓他們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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