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朝的妖物種類很多,但大多都境界不夠,他們和北邊的那些異種差太多,有很多甚至到了神藏境界之後,也不會說話,更無法化作人形,但它們卻不蠢,嗜血的本能也不會變。”
陳朝很認真說道:“它等了很久,今夜是個很好的時機。”
韓虎憂心忡忡說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若是以往,作爲一個不知道護衛過多少商隊,見識過不知道多少妖物的老武夫來說,自然有自己的判斷,但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他竟然是分外相信眼前的這個少年,在不知不覺間,就想要跟着少年的想法行事。
陳朝看着他,說道:“我其實殺過好些年的妖物,這些妖物,其實不論種類,一定會有一個共同的習性。”
韓虎試探道:“是狠辣?”
他雖然是北邊的邊軍老卒,但實際上在那條長城上沒待多久,更多時候也隻是聽着上頭的指令,揮動手裏的刀劍殺敵罷了,真要說起殺妖這件事,那他和陳朝比起來還差得很遠,陳朝在山中殺妖,不知道經曆多少生死,怎麽都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較的。
“是識時務。”
陳朝說道:“在大梁朝,看起來是作威作福,但實際上它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它們最明白欺軟怕硬的道理,能夠欺負的,肯定會狠狠欺負,那不敢欺負的,便自然什麽都不敢做。”
韓虎說道:“所以它等了那麽多天是在等什麽?”
之前雖說是要找一個時機,但這會兒他已經不覺得是時機的問題了。
陳朝眯起眼說道:“我猜它肯定是受了傷,沒有把握,但又放不下這麽多血食,所以才會等這麽久。”
韓虎猶豫片刻,又問道:“也就是說,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它是不會出手的?”
陳朝點頭道:“但看起來它想要冒險的心超過了本能,所以它今夜才會讓我們感知到它。”
韓虎有些疑惑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陳朝感慨道:“它故意露出氣息,讓我們都能感知到它,其實也是在看我們的反應,如果我們無動于衷,那麽它一定會在今晚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把我們吃下去。”
“雖然這樣的事情不見得能成,但它如果下定決心要出手,那麽肯定會有人死。”
陳朝揉了揉臉頰,看着被風吹動的火苗,說道:“又是個必須要選擇的選擇。”
說着話,他便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韓虎,笑道:“那老哥,今夜就告個别。”
韓虎皺起眉頭,很快便明白了什麽,搖頭肅穆道:“這可不行,怎麽也沒有讓你去送死的道理。”
陳朝說道:“如果是真的必定會死,我肯定馬上就跑。”
韓虎還是搖頭道:“不管怎麽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
他提起身側的刀,一臉堅定,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陳朝正要說話。
感覺那暗中的氣息又弱了些,于是便更不着急了。
他看着火光,輕聲說道:“或許會有什麽意外。”
……
……
一駕馬車,出了神都之後,一路南下,走走停停,半個月之後,才到了一條不寬不窄的渡口前停下,若是他們選擇要改乘渡船,那麽就要舍棄馬車,不過南下的路也會快上不少,隻是駕車的書生沒有想法,坐車的那個少女,也沒有這個想法。
馬車停在渡口前,隻是因爲兩人都想停一停。
這兩人便是從神都離開的謝南渡和魏序。
魏序看着那條河,微笑道:“此河便叫靈江,一直到下流,有一條支流名爲這符河,會彙入渭水。”
兩人這一次要去劍氣山,其實最佳的路線是沿着渭水而下,一路到盡頭,再轉而走陸路,便能見到那座劍修們最爲在意的劍氣山。
謝南渡說道:“當年陛下渡江一戰,定鼎天下,其實便要改名的,隻是後來折子被駁回,陛下沒有同意。”天地更換,一切都會有所不同,其實這是曆朝曆代約定俗成的一樁事情,隻是到了當今陛下這裏,一切都好似不太一樣。
魏序想起那位皇帝陛下,說道:“陛下是一個念舊的人。”
謝南渡贊同的點頭道:“陛下的确很念舊。”
當初跟着大梁皇帝起兵的那些功臣,到了如今沒有一個枉死的,所謂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沒有發生在大梁朝。
“當初那位廢帝若是還在,如今的天下不會這樣,但還是有很多人不願意陛下還是陛下,一座大梁朝,上下那麽多人,同心的事情很少。”
魏序看着謝南渡問道:“他呢?他的身份好像不太是個秘密,從渭水來到神都,若隻是個廢物也就算了,可他明顯不是,陛下不會殺他?其餘人不會多想?”
這個問題藏在魏序心裏很久了,但他一直沒有問出來,是因爲神都耳朵太多,有些事情,很容易被人聽去。
謝南渡看着魏序,這才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眼前的師兄魏序,不僅隻是她的師兄,還是魏氏的嫡子,而這裏,也不是書院。
出了書院,出了神都,他們就不是簡單的師兄妹那麽簡單的關系了。
謝南渡說道:“陛下的肚量好像并不是師兄想的那樣,一點都不小。”
魏序看着謝南渡說道:“師妹很聰明,有些事情卻沒有去認真想過,有些時候想殺誰,會殺他,哪裏是陛下說什麽便是什麽的?”
天下大勢,全然不能依着個人喜好來做。
大梁皇帝是個雄主,自然而然的也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如果陛下對他很放心,這個時候爲什麽要讓他離開神都?”
魏序看着眼前的見面,很是平靜。
謝南渡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
但想了想之後,她搖了搖頭。
魏序轉過頭,看向謝南渡。
謝南渡也看着魏序。
魏序沒來由笑道:“師妹其實生得不是那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