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秋塵。
這兩人,陳朝都認識,而且都算是老朋友了。
其實自從進入這座小天地開始,他便一直在等這兩個人出現,但卻一直都沒有等到。
他很清楚,越是如此,那就越要小心一些,因爲這兩人,都肯定會藏在暗處等着他,等到他最爲虛弱的時候,就會跳出來要他的命。
如今,真的是個好時機。
陳朝自嘲一笑,“我沒想到你們兩個人居然聯起手來了。”
是的,陳朝雖然想過兩個人會出現,但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聯手。
洗秋塵看着他,說道:“本來我覺得你這個人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卻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夠攪起這麽多風雨來,到了這座小天地裏,更是能夠壓過這些方外修士,成爲殺妖最多那人,看起來大梁朝的确有些能人,你能殺死言若水那些人,倒也不是意外的事情。”
聽着言若水三個字,姜樹蟬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她還是沒說什麽話。
洗秋塵說道:“那隻山鬼的确難對付,宋長溪都沒能把它殺了,你竟然有些本事,不過也就如此了,如今傷勢不淺吧。”
陳朝看着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着說道:“聽說洗道友很擅長雙修之法,如今和姜道友同路,已經有過交流?”
聽着這話,洗秋塵臉上有些笑意,姜樹蟬的臉色更是難看。
洗秋塵看了一眼姜樹蟬,微笑道:“你這樣的家夥,我們自然人人得而誅之,根本不需要什麽。”
陳朝很認真說道:“我不信。”
姜樹蟬眼見洗秋塵還要說些什麽,便冷聲道:“趕緊殺了他!”
洗秋塵微微蹙眉,倒也沒有說什麽。
陳朝取出腰間的那塊竹牌,說道:“隻怕不見得有那麽容易。”
他如今已經殺了不少妖物,即便此刻被淘汰,也有八成可能奪魁,如今身上有傷,如果真到了不得不退出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捏碎這塊竹牌,然後離開,因爲不管和什麽相比,把性命丢在這裏,都是極爲不明智的事情。
洗秋塵說道:“你如今已經是榜首,難道不再試一試?”
“和性命比起來,好像沒有什麽太值得挂懷的東西。”
陳朝看着洗秋塵,平靜道:“你們想要殺我,難道不怕暴露在那些大人物的眼底?”
洗秋塵說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比如現在,不會再有什麽大人物在看着這裏,你将山鬼引來的事情太大,他們不會接受的。”
“況且你奪魁這件事,更是不被接受。”
洗秋塵微微一笑,“現在很多人都想要你死,你知不知道?”
陳朝點頭道:“大概明白,但是我不會讓你們真的成功。”
“我記得你好像很是喜歡那個姑娘,如今那個姑娘已經奪魁,你若是沒奪魁,不會很丢臉?”
洗秋塵笑着看向陳朝,很是認真說道:“你這般年紀的少年,不在意這個?”
陳朝皺眉道:“我早已經說過,沒有什麽比性命更重要。”
奪魁當然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同奪魁比起來,保住性命才是真的需要認真去做的事情。
洗秋塵說道:“你要是真這樣想,我好像真的拿你沒有什麽辦法。”
陳朝看着他,不言不語。“不過你是走不了的。”
随着這句話說出,洗秋塵身形驟然在原地消散,再度出現的時候,他已經來到陳朝身前,他的指間生出璀璨的光芒,然後輕易抹過。
陳朝看了洗秋塵一眼,其實早在他動的時候,陳朝便先動了。
一抹漆黑的刀光出現在湖畔。
洗秋塵臉色微變,手指下意識便要去夾住那抹刀鋒,但片刻後,他便皺眉了。
他收回雙手,沒有去嘗試。
因爲就在剛剛,他便已經感受到了一種十分恐怖的氣息。
那是死亡的氣息,代表着真正的大恐怖。
他沒有想到自己能在那柄斷刀上感受。
但他同時會有些後怕,如果自己的雙手真的和那斷刀相碰,隻怕是會發生極爲恐怖的事情。
他有些恍惚失神。
陳朝卻已經撞了過來。
他那在進入神都之後便用了無數靈藥一次次打熬的身軀,此刻早已經成爲了神藏武夫裏最爲堅韌的身軀,堪比一般的法器。
此刻他身軀前掠,給人的感受是極爲震撼的。
洗秋塵沒有和武夫交過手,哪裏看過這樣的局面,微微有些失神,隻是片刻之後,他便朝着遠處退去,不願意和陳朝肉搏。
陳朝卻在頃刻間來到他的身前。
太快了!
洗秋塵怎麽都沒有想到,爲什麽陳朝這麽快!
快到了他幾乎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對方便已經到了他身前。
頃刻間,是少年的一拳砸出。
那鼓起青筋的手臂,裏面蘊含着無窮的力量,出拳的時候,周遭的空氣都有些響聲。
陳朝的拳頭來了。
洗秋塵皺眉,身前已經同時出現一把鐵扇!
那拳頭沒有砸在他的心口,卻是砸在了展開的鐵扇上!
砰——
一聲巨響,陳朝的身形晃了晃。
那般鐵扇的扇骨卻直接多出了幾道裂痕。
洗秋塵臉色十分難看,那把鐵扇的來曆他可是很清楚,扇骨是由好些大妖的精華骨血配着上好的玄鐵打造的,不說堅韌無比,但怎麽都不可能是一個才踏足神藏境界的武夫可以撼動的。
至少要苦海境的強者,才能對那鐵扇造成損傷。
但他哪裏知曉,陳朝的一拳之下,竟然便讓扇骨出現了裂痕。
這是相當讓他覺得意外的事情。
“姜仙子!”
洗秋塵在頃刻間便反應過來,自己隻怕不是這個受傷之後還這般兇悍的武夫對手。
可他這一聲高喊,對面的姜樹蟬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她隻是在遠處冷眼旁觀。
洗秋塵在這一瞬間,忽然便想到了什麽,怒罵道:“你這個賤人!”
原來姜樹蟬從最開始便沒有想過要答應自己什麽,這一切,全部都是因爲她在利用自己,如今自己已經來到這裏,她便是要看自己和陳朝兩敗俱傷。
然後不管誰輸誰赢,她都要坐收漁翁之利。
想通了這點的洗秋塵臉色變得極爲難看,他看着陳朝,伸手握住鐵扇,扇骨便瞬間紛飛而出,掠向陳朝。
陳朝赤裸上身,沒有什麽反應,隻是一拳砸開一片扇骨,再次試圖靠近洗秋塵。
洗秋塵幾次試圖和陳朝拉開距離,最後卻都沒能成功。
眼看着眼前這個受傷的少年武夫已經快要靠近自己,洗秋塵沒有猶豫,已經拿出腰間的竹牌,他随時要捏碎這塊竹牌,離開這裏。
這一次武試,他本來就沒有想過要什麽成績,隻是爲了姜樹蟬,他才會選擇留在這裏,若是沒有姜樹蟬,他隻怕也早早離去了。
如今既然發現姜樹蟬是在利用自己,洗秋塵也就沒有什麽好說多了,與其和陳朝纏鬥,他還不如馬上離去,這樣的事情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抛出手中的最後一塊扇骨,此刻這把陪伴自己多年的鐵扇在這裏分崩離析,也根本讓他容不得多想,他要離開這裏,就是現在。
與此同時,又是一道漆黑的刀光掠出。
天地之間,好似驟然出現了一道光亮。
刀光明明是黑的,但此刻卻分外的閃亮。
洗秋塵有些失神,可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是一張臉。
然後他下意識便想要捏碎竹牌,但用了用力,卻發現了有些不同。
自己的右臂,怎麽有些冰涼。
他下意識轉頭去看了看。
痛苦這才襲來。
他的整隻右臂,此刻已經被陳朝直接斬下來了。
竹牌還在手中的捏着的,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可能再被捏碎了。
陳朝沒有說話。
洗秋塵驚恐起來,臉上終于出現了對死亡的畏懼。
陳朝說道:“我是受傷了,但沒你想得那麽重。”
那隻山鬼的最後一擊,其實很難對他的身軀造成什麽太大的傷害,之所以要做出這樣,其實便是爲了引出在暗處一直追着他的這兩人,陳朝的确不知道這兩人會聯手,但是很清楚,這兩人總歸是在某個時候要出現的。
等到自己真正虛弱的時候再來看着他們出來找自己的麻煩,還不如此刻早早便将破綻賣出,解決這兩個人。
一刀将洗秋塵的腦袋砍了下來,陳朝沒有看哪怕一眼,便随手将其丢到了那片湖水裏。
這才轉頭看向姜樹蟬。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便沒有出手,一直在冷眼旁觀。
“你的心還是挺冷的。”
陳朝有些感慨。
姜樹蟬看着他,冷聲道:“他和你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死了,也就死了。”
陳朝搖頭道:“我要是你,之前便一定會出手,兩個人聯手,你少出一些力,等到我死了,你再殺他,其實最簡單。”
姜樹蟬平靜道:“我身爲修士,怎麽能在武試裏随意屠殺同道?”
是的,他想要洗秋塵去死,但是卻不能親自出手。
因爲隻要她一出手,就會有人知曉,到時候很麻煩。
隻有陳朝出手,去殺了洗秋塵,這件事才會和她毫無關系。
陳朝問道:“如果你不出手,現在你還要出手嗎?”
姜樹蟬說道:“自然還是要殺你的。”
陳朝皺了皺眉,說道:“你比他強很多?”
“論起修爲,我不見得能勝過他,但是我卻有辦法殺了你。”
随着這句話說出,陳朝皺起了眉頭,因爲他感受到了周圍氣息的變化,比起來之前,這裏的氣息變得更爲肅殺。
他好像是陷入了某種陣法裏。
而且絕對是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