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匹夫定然不可能告訴他真相,那麽卷入這件事裏,一切都隻能靠自己。
坐在地面,将剩下的卷宗看完,還有好幾處蹊跷的地方,陳朝翻來覆去的将那些蹊跷之處看了數遍,這才緩慢站起身來,将卷宗放回書架。
返回縣衙大堂,沒看見糜科,隻有張主簿一人在這邊暗自神傷。
看起來糜知縣要升任離開的事情,讓他很難接受。
陳朝很快便走出縣衙大堂,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縣衙小吏,陳朝點了點頭,詢問道:“糜大人升任郡守,新任知縣什麽時候上任?”
過去這幾年,他和糜科的關系很不錯,如今眼瞅着便要換個人和他打交道了,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小吏撓了撓頭,試探道:“應當怎麽都是開春之後的事情了?大人委任狀都還沒到,再說了,依着大梁律,也得那位新任知縣來了,大人才能離開。”
說到這裏,小吏歎了口氣,感慨道:“像是大人那般的好官,可遇不可求,也不知道新任知縣老爺是否能及得上。”
像是他們這種小吏,都是本地人氏,幾乎一輩子都沒有升遷的可能,所以誰來做知縣,都注定是他們得罪不起的,若是碰到個好知縣,諸如糜科這樣的,他們便過得舒坦一些,要是新來的知縣是個麻煩的,他們的日子,就不見得那麽好過了。
陳朝沒接話,對糜科他倒是沒什麽不滿的地方,就是這老家夥這些年在縣衙待久了,這縣衙的風氣,好似有些不正……
“那位新任知縣到任了,麻煩你知會我一聲,我也好前來拜會。”
陳朝打好招呼之後,便離開縣衙,徑直出城。
仔細算算,從上次帶謝南渡返回天青縣之後,自己已經有一月有餘沒有出城了,也不知道那些妖物,是否很想念自己。
陳朝挑了挑眉,這次出城,卻沒有之前的那般期待,而是變得小心許多,心境更像是當初第一次離開縣城打獵,小心到了極點,那一次出城其實險象環生,不過是初境的他,在山中遇到了兩隻妖物,好不容易都将其斬殺,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更要命的是受傷之後,又馬上碰到了第三隻妖物。
那個時候,陳朝自己,幾乎都覺得自己會死在山中了。
好在最後拼着一口氣還是将那妖物殺了,帶着三顆妖珠和一身傷勢回到縣城之後,整整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
在那之後,陳朝才算是真正邁出第一步,一點點成爲了這方圓數十裏地妖物都忌憚不已的存在。
出城之後,方向還是之前遇見謝南渡的那座山神廟,那座礦場還要翻過兩個山頭,往東北方走。
其實光是這麽一條路,沒陳朝之前,一般百姓,就沒幾個能安穩往返的。
天青縣的太平世道,并不能反映整座大梁朝的現狀。
……
……
黃昏時刻,陳朝來到了那座破敗的山神廟外面。
如今山中的積雪已經化去大半,這座山神廟算是也露出真容。
輕輕一躍,陳朝來到庭院裏的那香爐上,環顧四周,除去庭院裏開始冒出野草新芽,這座山神廟到底和一月之前,也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妖氣未見,想來也是沒有妖物出沒。
看了眼天色,陳朝正在猶豫是否要在山神廟裏過夜,便忽然聽到外面起了些腳步聲。
還有些交談聲,由遠及近。
陳朝皺了皺眉,腳尖一點,從香爐飛到了大殿橫梁之上。
這座山神廟雖然是前朝修建,但如今還算是結實,并不用擔心垮塌的事情。
在橫梁上找了個地面絕對看不到他,而他可以看到地面的視線盲區,陳朝屏氣凝神,收斂氣息,就連心跳聲,此刻也變得極其微弱。
不多時,大殿便有四人走了進來。
兩男兩女,都面容姣好,穿着素雅。
各自身上都有些仙氣。
其中一個身材最爲高大的男子走進大殿之後,環顧四周一圈,見沒有什麽異樣,這才微笑道:“兩位同道,天色已晚,今夜便在此地休息片刻?”
“此地甚好,雖說這山神廟是前朝所修,已曆數百年,香火流失,卻還有些剩餘,正好可借此修行一番。”
另外一個面容更加年輕的男子急不可耐的坐下,不多時,陳朝便看到那座早就已經化作泥胎的山神塑像上竟然開始一縷縷的土黃色氣息緩慢溢出,變成一條細線,和那年輕男子連接起來。
看着這一幕,其餘三人臉上都閃過一抹不快,最開始說話的年輕男子感慨道:“這山神在前朝不知道吃了多少香火,可惜不曾早些遇見,如今經曆數百年光景,已經十不存一了,不過也聊勝于無,言道友,師妹,正好可借此修行一番。”
聽着男子開口,那位言道友輕聲道:“道兄也一同吧。”
三人很快都盤坐下來,開始各自催動師門道法,很快,那泥胎之上,又各自生出三條土黃色絲線,将這在場的三人,都連接起來。
藏在橫梁之上的陳朝其實早在聽着他們互稱道友的時候,便已經開始推測他們是那些方外修士了,等到看到他們這般修行,更是已經判定,這四位,肯定便是傳言中的煉氣士一脈。
這讓他不得不想起了之前死在自己手裏的那位年輕煉氣士。
這幾人雖然和那位年輕煉氣士注定不是一脈,但卻是同宗,這點毫無疑問。
可問題是,這幾位在修士中也不常見的煉氣士,如今出現在這裏做什麽?
從他們的交談中,陳朝暫且得不到太多訊息,但他隐約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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