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登船,郁希夷指尖一點湖面,一道劍氣撞出,然後便逼着那條小舟往前而去。
眼看着綠水湖面蕩起漣漪,小舟不斷往前,陳甯實在是忍不住,擔憂地看着湖面喃喃道:“真能做成嗎?”
在她看來,陳朝和郁希夷兩人,雖然境界都很高,但是畢竟也隻有兩個人,之前在海面上,能殺掉對面五個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如今,可是要面對一整座秋令山。
其實這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秋令山在南部,雖說沒辦法和南華山比肩,但實實在在是一座極大的宗門,山中修士如雲,即便先是遭遇了陳澈闖山,之後又派遣不少修士前往戰場,但不管如何,秋令山,還是南部的大宗,這山中,定然不止五個扶雲修士。
這樣的一座宗門,如今不過就是兩個人,就想着要将其傾覆,是不是有些太過膽大妄爲了。
郁希夷擡起頭來,看了一眼不遠處,看似仙氣缭繞的那座秋令山,隻問道:“當初陛下便是一己之力,差點打碎這座破山?”
陳朝點點頭,那樁事情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甚至于仙島這邊爲何這般懼怕陳澈,其實就是從秋令山開始的,若無那一戰成名,大概這邊的人,都會隻當陳澈這個大梁皇帝,不過尋常一武夫。
實際上當初這件事發生之時,那白衣少女還惱火不已,因爲大梁皇帝的這一舉動,還實實在在的将她的一些謀劃打亂了。
“陛下差點打碎這座山,咱們今天來把它打碎,那話怎麽說來着,繼承遺志?”
郁希夷仰起頭,胸中有些豪情萬丈。
陳朝隻是舉起手,給他腦袋上來了一下子,“别咒陛下,知道你郁大劍仙,從小便一心修行劍道,既然如此,少說話,拿不準的話,不說行不行?”
郁希夷被拍了一下子,也就隻是嘿嘿一笑,渾然不在意,“等會兒我先出劍啊?朝着哪座山峰使勁?”
陳朝無奈地看了一眼湖面,這才轉頭說道:“等會兒你尋個地方藏起來,不過想來也不會有人關注到你。”
陳甯苦笑,原來自己剛剛的擔心,純粹是自己再次一廂情願,這倆人,一點感覺都沒有?
“秋令山如今比起當初,應該早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其實沒什麽好怕的,隻是要擔心的,其實是山外。”
陳朝笑了笑,“南華山既然能出現在海面,說不定之後也會出現在秋令山。”
在海面上,陳朝就想過這件事,最後爲何做出決定要來秋令山,其實也是想過了,南華山也好,秋令山也好,絕對不會想到,他們會這麽快,就來到秋令山。
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他們的行程,很容易被人監測,之後就沒有這麽容易要做這些事情了。
陳甯想不到這一點很正常,但絕不是因爲她愚蠢,隻是因爲她的境界局限了自己的眼界,世上很多事情,就像是一個人爬山,到了山腰,低頭去看山腳,一切都心中有數,可當你擡頭去看山頂的時候,不曾見過那邊風景,難免猜測,難免擔憂。
而這一切,隻是因爲不曾去過山頂。
“其實還是想看看的。”
陳甯忽然鼓起勇氣開口,然後笑了起來,“相信鎮守使大人,應該有這個本事吧?”
陳朝有些無奈,但沒有拒絕。
……
……
小舟行至湖中央,不遠處山中,一道光華掠過,朝着小舟掠來,那道磅礴光華劃過天空的時候,光華流轉,恐怖異常,很顯然是一位扶雲修士出手了。
郁希夷本來就在想着等會兒第一劍遞向何處,誰知道,對方竟然還比他更早出手,那道光華還在半空中,郁希夷便腳尖一點,離開小舟,掠向半空,劍氣磅礴,宛如一柄世間最鋒利的劍!
無盡劍氣跟着而起,四周的天空裏,劍意開始不斷蔓延,最後鋪滿天空。
劍氣和那道光華很快相撞,然後在頃刻間迸發出無盡的光彩,讓一片天空,五顔六色。
但這樣的景象,隻維持了片刻,那道劍氣便已經撕開了那片光彩,直接便以一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朝着那道光華而來的山峰殺了過去。
劍光掠過天際,帶起一條璀璨的長線,在空中熠熠生輝。
陳甯仰起頭,忍不住感慨道:“他應該是你們那邊,最厲害的劍修了吧?”
陳朝看着郁希夷撞峰而去,看着那道劍光一往無前,搖了搖頭,“還是差一口氣。”
在陳朝看來,人間最強劍修,從來都是那位劍宗宗主,他不僅是修行時間比郁希夷更長,而且他是這一代裏,是真正将劍道修行到了極緻的人物。
即便是上個時代的神女,劍道要比這個時代更加完全,也不得不佩服劍宗宗主能有如此的成就。
“不過勝在年輕。”
陳朝微微一笑,郁希夷還是有很大潛力的,這位年輕的大劍仙,未來肯定還能往前走。
“好像你多大了一樣。”
陳甯剛忍不住開口,便看到有兩道光華,從某種山峰裏撞出來,兩道磅礴道氣,尚未臨近那片綠水湖,湖面便漣漪蕩起,綠波動蕩。
陳朝眯了眯眼,一腳踢動小舟朝着前面掠去,而自己停留湖面,等兩道磅礴氣機落下,這位如今已經不遜色自己那位叔父的年輕武夫,兩手拖兩道道氣,身形佁然不動。
湖面此刻平靜,但湖面以下,其實動蕩翻騰,早就不同尋常。
兩道從山中而來的身影,沉默不言,各自催動道法,隐約之間,引動了冥冥之中的一些天地之勢,讓兩人道氣更加磅礴。
隐約之間,如山嶽覆壓。
……
……
山頂處,一臉嚴肅的山主廣陵真人看着眼前由道法造就的景象,咬着牙,“真他娘的來了,你以爲你是另一個陳澈?”
斷舌道人沉默不語。
廣陵真人忽然歎氣道:“他娘的,真是另一個陳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