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拍動兩邊的魚鳍,在刹那間驚起無數浪花。
“孽畜,慌什麽!”
灰袍道人大喝一聲,手中的拂塵揮動,四周海浪驟然而起,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到了此刻,驚濤駭浪,動蕩不堪。
雖說灰袍道人并沒有将眼前的年輕武夫放在眼裏,但是他的殺意顯露之後,他便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強大的道氣彌漫而起,将四周籠罩,更是驅動着那些海浪朝着陳朝撲去,在他看來,陳朝如今的舉動,極爲可笑,都已經修行到了這樣的境地,竟然還爲了那些尋常人而不知死活的向自己出手。
“既然要這般愚蠢,就讓貧道來爲你尋一個歸宿吧!”
灰袍道人揮動着手裏的拂塵,恐怖的道氣卷起無邊的海水,隻在頃刻間,便已經将陳朝的那條小船淹沒。
灰袍道人眸子中閃過些得意,但下一刻,刺啦一聲,海水被人強行分開,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巨魚背上。
巨魚本想遊動身軀甩下這個不速之客,但很快便再次感受到一股殺意,便再也不敢做些什麽。
出現在巨魚背上的陳朝一拳砸向眼前的灰袍道人,氣息激蕩,宛如狂風掠過海面,讓兩邊海面,在頃刻間波濤翻湧。
這一拳的威勢,太過強橫,讓灰袍道人一時間有些失神,不過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手中的拂塵揮動,萬千絲絮就此撞了出來,一條巨魚的背上,就成了兩人的戰場。
不過陳朝這一拳,來勢洶洶,在遇上那些絲線的時候,直接便将其霸氣的砸斷,根本沒有任何糾纏。
灰袍道人臉色大變,看到這一幕的他,是萬萬都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他本來隻以爲眼前的陳朝,不過是個尋常的忘憂盡頭,但此刻這麽一看,怎麽好像對方早就跨過了忘憂境?
跨過也就算了,看起來對方甚至在扶雲境内,隻怕也頗有造詣,并不簡單。
隻看那一拳,就不是一般人能遞出來的。
灰袍道人的腦子裏思來想去,但實際上隻在刹那之間,片刻之後,他那拂塵絲線盡數斷裂,隻剩下了一個木柄。
而那一拳也直接砸到了他的胸口。
砰然一聲巨響,灰袍道人的胸前凹陷下去,渾身道氣在這一刹那被擊散,他大口吐出鮮血,一臉的不可置信。
一拳餘威散去,陳朝毫不猶豫地便是一耳光丢在眼前的灰袍道人臉上。
這讓他又驚又怒,修行這麽多年,尤其是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境界,他可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恥辱。
但陳朝并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伸手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這位殺妖無數的大梁鎮守使,看向眼前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道人,面無表情,“你真覺得你比他們要更了不起嗎?”
道人被提在半空,臉色漲紅,已經喘不過氣來。
“你……怎敢……如此……行……”
他艱難開口,聲音裏有着最爲直接的恐懼。
陳朝松了松手,問道:“是想說,你是某某宗門的弟子,勸我最好想清楚,不然就會惹來殺身之禍嗎?”
得以喘了口氣的灰袍道人趕緊說道:“不錯,我是青松觀門人,你若是殺了我,便是惹下滔天巨禍了!”
興許是記起來陳朝并非仙島上的修士,灰袍道人補充道:“我道号赤水,乃是觀主青木真人的關門弟子,青松觀在仙島上,名聲赫赫,尤其是我師尊,更是聞名于世的強者,你初入仙島,不該這般結仇!”
他這番話倒是有些道理,而且看起來還是替陳朝考慮,而并非想要一味保命而已。
陳朝想了想,問道:“比起來秋令山如何?”
“你竟然還知道秋令山?”
灰袍道人有些驚訝地看向陳朝,在他看來,陳朝不過第一次來到這裏,怎麽能知道這邊的事情?
“難不成你和那武夫……”
灰袍道人想起些什麽,但說了一半,又馬上閉嘴,不願意多說。
陳朝看着他,說道:“繼續。”
灰袍道人不開口,眼睛轉了一圈,“除非你放我一條生路,不然我不會告訴你的。”
陳朝不說話,隻是用力地捏了捏他的喉嚨。
他這舉動簡單直接的告訴了對面這個灰袍道人,想要活命,從來不是你可以争取的,而是要看我的心情。
灰袍道人臉色難看,但确實沒有打算死扛,很快便讨饒,“我說我說……”
“秋令山在南部頗有威名,七十二峰強者無數,比起來我們青松觀,算是在伯仲……他們要強一些,但如今可比不上我們了,前陣子有個武夫登山,将山都拆了一半。”
灰袍道人感慨道:“那個武夫殺心太重,手段太兇,硬生生殺穿了秋令山……”
陳朝默不作聲,那樁事情他自然還記得,當初從海外而來的修士,就是爲了截殺他,最後被自己叔父找上門去,然後便是大開殺戒。
“南部?你們那邊除去南部之外,還有東西北部?”
陳朝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那邊的修士,自然想要盡可能的知曉那邊的情況,不然眼前的這家夥,早被他打殺了。
“我們的确分爲四部,每一部都會有一座宗門爲首……青松觀便在北部。”
灰袍道人補充了一句,但很顯然是中間藏了什麽話。
陳朝倒也不說話,隻是直接一伸手,便斷了他一根手指,不等他發出喊叫,就再次捏住他脖子,讓他發不出聲音來。
數息之後,陳朝才松了松手。
灰袍道人不敢耽擱,一股腦說道:“如今西部和南部一部分宗門,正在和其餘的宗門對峙,不知道是因爲什麽事情,總之已經時不時有人死去了。”
“我們青松觀也死了不少人,要不然師父也不會讓我來接引你們這些弟子,要知道,忘憂盡頭,這按着規矩,是不能過來的。”
灰袍道人害怕陳朝真的會殺了他,所以再也不猶豫,有什麽說什麽,一點都不再隐瞞。
陳朝看着他,“就你一個人出門接引?”
灰袍道人嗯了一聲,“觀裏的諸多師兄,都被抽調去那邊和西部宗門對峙了。”
陳朝也輕輕嗯了一聲,沒有急着說話,但也同時沒有松手,這樣一來,反倒是讓灰袍道人十分緊張,這個年輕武夫的喜怒無常,他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要大開殺戒。
他在腦子裏瘋狂搜尋還有什麽值得說出來保住自己一條命的,最後思來想去,他想起了之前自家師父對他說的一番話。
“那個之前踏碎秋令山的武夫,應該和西部的那些宗門有些牽扯,在戰場上,似乎是出現過。”
“跟他在一起的,還有個白衣少女!”
陳朝依舊沒有急着說話,通過這個灰袍道人說的這些話,他大概能知道仙島那邊情況也不簡單,四部就相當于大梁的九州,之前可能大家都隻是在修行,但如今不知道爲什麽,産生了矛盾,已經開始刀兵相見了。
而按着這灰袍道人所說,其實叔父和那個白衣少女應當是西部一方,那麽自己來到仙島之後,其實就應該先找到他們再說。
搞清楚情況之後,看看能再做些什麽。
隻是陳朝剛剛認定這件事,灰袍道人便因爲陳朝一直不說話而感到害怕,再次丢出了一個重磅消息,“青松觀這些日子,其實擄掠了一些漁民回觀!”
陳朝皺起眉頭看向眼前的灰袍道人,眼眸裏的殺意再次溢出!
在海上消失的漁民,其實很容易被忽視,畢竟每一次漁民出海,隻要他們這些修士做出一場海浪,那麽常人自然會認爲他們葬身魚腹了,也不會多想。
“觀裏人手越來越少,缺了不少人,一些雜活總要人來做,但肯定不僅是青松觀,别的宗門隻要折損嚴重,都會這麽幹。”
陳朝平靜道:“畫出青松觀所在。”
說着話,陳朝松開了手。
……
……
片刻後,灰袍道人畫了一張圖給陳朝,眼見陳朝伸手收回之後,他這才小心翼翼道:“隻要你放過我,我回到觀裏之後,就讓師父他們将這些漁民盡數都放了。”
陳朝看着他,“真的嗎?”
“那當然是真的,這群漁民能換我一條命,是他們的幸……”
說到這裏,他戛然而止,有些後怕地看了陳朝一眼。
這樣的話之前說了就遭了大罪,現在怎麽都不該再說了。
陳朝看着這個灰袍道人,感慨道:“你修行到如今這境界,真的也不容易,但你這麽蠢,到底是怎麽修行到這一步的?”
灰袍道人聞言色變,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迎接他的,便是一道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刀光。
等到刀光斂去,他已經轟然倒下,一顆頭顱就這麽被陳朝提在手裏。
提着頭顱,陳朝在那條巨魚背上走了幾步,然後随意便丢到了海裏。
之前他本來是想要來尋叔父他們的,但如今他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