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找什麽?”
雲間月自然而然的盤腿坐下來,笑眯眯看着陳朝,“你知不知道,我閨女已經會爬了,小家夥很好看,你不去看看,真的會是你的遺憾。”
陳朝根本沒轉身,隻是仍在不停地翻着卷宗。
“你其實都已經坐到這個位子了,就不需要再看書了,再看也沒什麽用,難不成還能做個讀書人不成?”
雲間月打趣開口,隻是聲音怎麽聽着都有些狡黠的意味。
“阿月,少跟郁希夷那家夥玩,你看你都貧成什麽樣了?”陳朝放下手裏的卷宗,轉過頭來,看了看這位年輕的道門領袖,開門見山道:“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雲間月有些無奈,“我癡心觀最機密的東西,就算我是觀主,我也不能順便帶出來,更何況是給你看。”
陳朝皺了皺眉,之前他給雲間月寫信,要癡心觀的觀志,那就跟大梁朝的史冊是一樣的,記載着癡心觀這數百年的大小事情,在過去和現在,癡心觀都代表着道門,那觀志裏記載的那些東西,其實在很大程度上,甚至代表着整個道門,甚至方外。
要是流露出去,隻怕整個方外都要動蕩一番。
陳朝看着雲間月,“你知道我要知道什麽,别的事情,我保證看了當沒看到。”
雲間月啧啧道:“你這一張嘴,就行了?”
陳朝懶得搭理他,既然雲間月能親自來到這裏,那就不可能什麽都沒帶,肯定是有東西在身上的。
雲間月歎了口氣,本來想看看陳朝服軟的,不過倒也不糾結,直白道:“我雖然沒帶出來,不過卻背下來了,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什麽,我可以背給你聽。”
陳朝伸手從一旁的卷宗裏扯過一卷,遞給雲間月,“上面寫至正三年,瀛洲曾有一道士駕舟出海,消失于茫茫海中。”
至正是大梁太祖高皇帝的年号,距今已經超過了兩百年。
雲間月接過來看了一眼,說道:“怎麽判定他出自癡心觀?”
陳朝又扯來另外一本卷宗,“上面有記載那道士出海之前曾說自己來自青山,那個發髻也有描繪。”
雲間月看了一眼,然後想了想,說道:“時間對上了,那年觀裏确有位前輩離山而去,不知所蹤。”
陳朝看向他,問道:“扶雲?”
雲間月點頭,“扶雲。”
那位前輩從後山離開,在山中點化了一個小道士,那個小道士而後修行一路順遂,最後成爲了一位忘憂盡頭的道門大真人。
因爲有這樁事情,所以那本觀志裏記載的很清楚。
陳朝說道:“從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一般是忘憂盡頭的修士,自知性命不多,才會去試試出海,看看能不能續命,若是早已經到了扶雲,也會早早離去,那位道士,是哪一種?”
雲間月說道:“都不是,那位前輩輩分很高,當時的觀主也要叫他師叔祖,換句話說,他應當很多年前,便已經破境了。”
破境多年,最開始一直沒有想過要離開自家觀中,之後突然離開,肯定是有緣故的。
陳朝和雲間月對視一眼,雙方都明白對方所想。
雲間月想了想說道:“後山有些前輩,早就破境,并沒有離開觀中的打算,更早一些,已經有些已經坐化于後山了。”
“忘憂盡頭走到生命盡頭的,其實強渡仙海的會更多,而其餘破境者,也幾乎會馬上離開,不再留戀此方天地。”
“可癡心觀卻有那麽多人留守?”
陳朝發現了事情的問題。
離開這裏,去往仙海那邊,是認爲那邊更适合修行,癡心觀這裏的老道人們,任何大事都無法驚動這些老道士,隻怕癡心觀也幾乎不在他們心裏,那麽爲什麽不離開癡心觀,去那邊修行?
這個問題,得需要雲間月來回答。
但雲間月也隻是沉默,沒有馬上開口說話。
陳朝看着這位癡心觀的觀主,癡心觀的秘密很多,其餘的陳朝已經不太關心,但如今這一件,他很在意。
不過雲間月沉默片刻之後,還是說道:“我不知道。”
雲間月說道:“我雖是觀主,但和他們的關系并不好。”
如果雲間月能夠讓那些老道人欣賞,不要折騰,那麽有可能那些老道士會把最核心的東西告訴他,但很明顯,雲間月不是這樣的人。
“我這一次回去,會得到答案。”
雲間月忽然開口。
陳朝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雲間月淡然道:“不喜歡就不喜歡,總有别的法子的。”
陳朝啧啧不語。
不過雲間月雖說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還是把他知道的事情給陳朝說了一通,這些年,從癡心觀離開,去到海外的道人其實真的不少。
從這個數量來看,癡心觀在那邊的道人,隻怕真的不少。
雲間月一邊說,陳朝一邊回想着自己看過的那些卷宗,兩相印證之下,其實能确定很多東西。
隻是說到一半,雲間月忽然有些停滞,說不出話來。
陳朝茫然地看向他。
然後便看到雲間月從懷裏拿出一本冊子,翻動幾頁,然後又放了回去。
陳朝面無表情,“這是什麽?”
雲間月說道:“沒什麽。”
“是癡心觀的觀志吧?”陳朝盯着眼前的年輕道士。
雲間月有些心虛地回避陳朝的目光,“還是沒瞞過你的火眼金睛。”
陳朝無奈到了極緻,“什麽他娘的火眼金睛,你他娘的不是說沒有帶出來嗎?”
“這不是怕你非要看嗎?”雲間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己懷裏。
陳朝扯了扯嘴角,“現在拿出來是因爲?”
雲間月微笑道:“這最近心思都在閨女上,别的事情實在是沒有怎麽上心,有些記不住了。”
陳朝合上卷宗,沉默片刻,然後深吸一口氣。
“别瞎搞,這東西是斷然不能給你看的!”
雲間月如臨大敵。
陳朝卻隻是擠出一抹笑意,“雲大真人,閨女名字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