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大梁朝的東北海濱之城,在整個人族的曆史上,多有些傳說意味。
大梁不曾立國之前,便在此地傳出過大梁的太祖高皇帝是仙人轉世,所以才能取這天下,爲百姓謀太平。
之後大梁皇帝在北地起兵,瀛洲城内也傳出過類似的傳說,說大梁皇帝龍氣充裕,才是真正的天下共主。
不過相比較起來這些“世俗”的傳說,那些時不時流傳的關于仙人傳說,才是瀛洲的主旋律。
也正是因爲有這樣層出不窮的傳說,所以才讓瀛洲這些年一直被世人向往,大梁的百姓,對于瀛洲,還有仙州的稱呼。
陳朝趕赴瀛洲城之後,馬不停蹄地進入州府衙門,聞訊而來的刺史李懷先本來聽到禀報之時,還不敢相信,可等半信半疑來到大堂那邊,看到那個坐在主位的年輕武夫的時候,整個人渾身一顫,一下子便清醒過來了。
他不再懷疑什麽,眼前的這個一身黑衣的年輕人,實打實的和畫像上那位鎮守使大人,可太像了!
要知道,自從陳朝這位鎮守使大人在北邊殺了那位妖帝,奠定北境一戰的勝局之後,便不隻是神都上下,也不隻是那些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而是整座大梁朝的上下所有百姓,都開始紛紛出重金購買陳朝的畫像,用于懸挂家中,焚香祭拜。
而且幾乎全是從神都那邊的丹青聖手的畫像臨摹而來,再也不會是之前那般隻有三兩分像了。
至于現如今的大梁朝年輕人,學陳朝穿着的更多,甚至之前還鬧出笑話,兩個穿着相當的年輕人起了沖突,其中一人剛說了句我乃大梁鎮守使陳朝,另外一人就不屑打斷,你是陳朝,那我是誰?
“下官瀛洲刺史李懷先,叩見鎮守使大人!”
李懷先激動着就要下拜,他雖說是讀書人出身,但面對陳朝這樣真正爲百姓做了無數好事的武夫,也沒有半點輕視,隻有欽佩。
陳朝擡了擡手,笑道:“李刺史,早在神都的時候,本官就聽先宰輔大人提過,你是他得意門生之一,本官這一路走來,瀛洲能這般太平,想來李刺史是功不可沒。”
李懷先由衷說道:“若無鎮守使大人在北邊浴血而戰,瀛洲百姓,焉得太平?”
陳朝站起來,走過幾步,“那是将士們浴血奮戰的功勞,若是本官沒有記錯,除去新柳州之外,瀛洲百姓,死于北境之衆,最多。”
北方兩座州府,新柳州常年在第一線,北境長城一旦被攻破,新柳州百姓首當其沖,其次便是瀛洲百姓了。
李懷先正要開口,陳朝便搖了搖頭,打趣道:“本官從北境回到神都,這一路上,誇贊的話聽太多了,李刺史就算再說,本官也記不清的。”
李懷先會意一笑。
“殺妖族靠我們這幫武夫,但治理天下,我們這幫武夫加起來,也及不上一兩個李刺史,如今北邊沒了妖族,那麽百姓要如何過得好,就是李刺史要好好操心的事情了。”
陳朝話鋒一轉,笑眯眯道:“本官一介武夫,這種話說來說去其實也是門外漢,就不多說了,這次前來,本官不是來查李刺史來了,而是要看看這瀛洲城曆年來的州志。”
李刺史一怔,所謂州志,不過就是曆年來本地發生過的大事記載,他想不到陳朝要看這個做什麽。
不過他還是很快說道:“案牍庫那邊,都有記載,下官沒有記錯的話,這裏還有一些前朝的州志,因爲瀛洲此地,向來志怪傳說太多,所以數量巨大,隻怕大梁其餘州府,加起來都比不上瀛洲一地。”
陳朝點頭道:“正好,本官就是爲這個而來的。”
……
……
雖說早有準備,但等陳朝真的看到那個巨大的案牍庫的時候,還是有些吃驚。
陪同他來的衙役,看着這積灰嚴重的書架,小心翼翼看着陳朝說道:“鎮守使大人,要不然讓下官找人先清理收拾一番?”
陳朝擺擺手,“你們各自去忙吧,不用管我。”
衙役不敢多說,隻是躬身退了出去,隻是在退出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了句,“鎮守使大人,若是有事,下官便在門外。”
面對這位世間無敵的武夫,衙役不敢絲毫馬虎,不過想着等回家給自己婆娘提起自己和鎮守使大人說過這麽多話,那婆娘肯定羨慕得不行。
說不定晚上在床榻上,都要多賣些力氣。
一想到這裏,衙役就忍不住咧了咧嘴。
而在案牍庫裏的陳朝,已經開始不斷翻看這瀛洲數百年來的州志,從前朝開始,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深夜。
守在門外的衙役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過去要是遇到這種事情,他們肯定覺得是個苦差事,但如今,幾乎沒有喊累,看着案牍庫裏那個身影,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敬佩之情。
在他們眼裏,陳朝那是大梁朝真正的大人物,這樣的大人物,他們本該一輩子沒辦法接觸的,但如今他就在自己眼前,那種感覺,很不真實。
而陳朝全然不知道時間流逝,他隻是在那些州志裏,尋找海外的線索。
都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一次出海之前,陳朝也想做萬全的準備。
他并不是那種莽夫。
……
……
數日之後,州府外來了一個年輕道士,一身暗紅色道袍,隻是他自報家門的時候,衙役們都傻眼了。
愣了好久之後,才進去通報。
然後李懷先走了出來,看着那個年輕道士,有些猶豫地拱手道:“真是癡心觀的雲真人?”
年輕道士微微點頭,笑道:“貧道雲間月,見過刺史大人。”
李懷先有些出神,雖說如今州府裏有他們那位鎮守使大人在,但眼前這位,可也是威震世間的真正大人物。
“貧道受鎮守使大人相邀,不知道鎮守使大人可在否?”
雲間月見李懷先不說話,這才主動開口,聲音依舊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