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沉默了很久,才搖頭道:“沒有幾人,能出一人都難。”
扶雲之上,千難萬難都難走到的境界,别說有幾人了,就算是有一人都不容易。
很多時代,甚至可能沒有這樣的存在。
陳朝皺起眉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神女輕聲說道:“扶雲之境,可謂是這個世上所有境界裏最爲廣闊的存在了,如果其餘境界能夠目之所及看到終點,那麽扶雲境就好像那位詩劍雙絕的李劍仙曾說的那句話,真有九萬裏。”
從踏入扶雲境界,和刻苦修行之後,走到扶雲境界的盡頭,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修士,他們雖然在同一個境界裏,但之間的差距,就完全跟兩個境界的修士一樣。
最簡單的例子還是之前大梁皇帝趕赴海外,在秋令山一人戰一山,殺得諸多扶雲修士都膽顫。
“所以想要走到扶雲境盡頭,很不容易,踏足那個更高境界,就更難了。”
神女看着陳朝,平靜道:“北境神山開宗一千三百年,曆代出過無數天驕,但也沒有一人能走到這個境界。”
陳朝沒有急着說話,而是一直在思考問題,假如那些神祇并不是神祇而是一群修士,他們的境界,是否沒有那麽高,都隻是在扶雲境裏走得足夠遠而已,所以才能壓得像是戎山宗宗主這樣的人物也隻能飲恨?
陳朝問道:“姐姐知道戎山宗嗎?”
神女看了一眼陳朝,搖
頭道:“不曾聽過。”
陳朝微微點頭,既然神女不知曉,那大概兩者就不會是同一個時代的宗門了,不過陳朝很快又問道:“那扶雲宗呢?”
陳朝想起自己在戎山宗那邊得到的那一頁紙,上面的内容之前陳朝知道一些,大概是扶雲宗末代宗主的自述。
神女點點頭,說道:“傳言是一座上古宗門,扶雲宗的祖師,曾參與境界名稱制定,扶雲兩字,便是出自那位之手,之後他以此建宗,自稱扶雲真人。”
從神女的兩次反應來推算,陳朝大概能猜到,那扶雲宗在自己知曉的所有上古宗門裏,應該是最靠前的存在,不是說宗門勢力,而是時間,而北境神山,就該是中間的,至于戎山宗就該是最靠近如今這個時代的宗門。
陳朝沉默了片刻,陳朝開門見山問道:“姐姐,北境神山當初是如何被覆滅的?”
聽到這個問題,神女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郁希夷有些着急,但卻不好再開口,隻能撓了撓腦袋。
陳朝說道:“是不是天幕上出現了一片燃燒的流星,然後出現了一些威勢可怕,宛如神祇的東西?”
神女擡起頭看了一眼陳朝,沉默片刻,說道:“看起來你已經知道了。”
陳朝輕聲感慨道:“果然還是一樣的。”
戎山宗的滅亡是這般,北境神山的滅亡也是這般。
這也就可以證明一件事了,那就是在一段時間之後,這個世間就會出現這
麽一群不知道從何處來的神祇,擁有着強大的力量,對整個世間的修士進行一次清洗。
至于爲何要這樣,時隔多久會來一次這樣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郁希夷喃喃道:“他娘的,這豈不是說,就算是修行到扶雲境,也會有一幫藏在暗處的家夥,說将我們滅了就将我們滅了?”
朱夏皺眉好奇道:“可到底是爲了什麽?”
“他們已經那麽強大了,站在世界的最高處,爲什麽還要做這樣的事情?”
朱夏的問題簡單又直接。
但沒有人能回答她。
陳朝說道:“好似漫不經心的一場遊戲,随意而又肆意。”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神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但陳朝隻是苦笑,神女也沒說話,知道陳朝其實說得對。
那群不知是神是人的存在境界很高,能做到覆滅一個時代的事情,卻又沒有那麽嚴謹,而是留下那麽多破綻和線索,讓這些幸存的某些修士知道些真相,卻即便知曉,又根本沒有辦法反抗,隻能看着命運一次又一次的輪回。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折磨,但對那些存在來說,會不會就是他們給自己找的樂子。
神女看着陳朝說道:“之前不告訴你,是因爲害怕你知道真相之後,會變得絕望,世間有很多天驕,本有可能走到極高的地方,但卻是因爲過早的知道了這些真相,就從此心灰意冷,就此隕落。”
既然走到最高處,也是
免不了被旁人玩弄,那何必要朝着那邊走去,就這麽随意過一生,不更好嗎?
“如今你知道了真相,會怎麽辦呢?”
神女看着陳朝,她對陳朝的選擇還是很好奇,她不希望這個年輕武夫也同樣變得很沮喪,喪失了他的精氣神。
陳朝看着神女笑着說道:“至少不是明天這個世界就會被覆滅,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要繼續往前走,如果還有一百年的時間,大梁朝的百姓們,至少還要過一百年的好日子,他們在這一百年裏,不用擔心被妖物吃掉,也不用低着頭。至于一百年後,我還在的話,我會努力讓他們的好日子一直過下去。”
神女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但她其實不知道,陳朝雖說也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秘密,但更在意的是當下的事情怎麽做。
妖族要南下,一場大戰一觸即發,若是不能将妖族攔在北境長城外,那麽大梁朝便已經傾覆了,大梁朝都沒了,那天來不來,又有什麽重要的?
陳朝笑道:“我現在可是大梁鎮守使。”
身在什麽位置就做好什麽事情。
“我先将把大梁護住,别的事情,容我想想辦法。”
陳朝揉了揉腦袋,随手拍了一下郁希夷的腦袋,“别想了,你不見得能活到那個時候。”
郁希夷也不生氣,而是挑眉道:“小陳,你小子真不操心這種事情?我可覺得後背發涼,總覺得頭上懸着一柄劍,不知道什麽時候
,就要落下來!”
陳朝聽着郁希夷這麽說,還當真擡起頭看了看,然後笑眯眯道:“先忍一忍嘛,不着急。”
像是陳朝這樣的人,哪裏是那種束手就擒,坐着等死的性子,隻要有機會,他肯定會做些什麽的。
郁希夷看了陳朝一眼,陳朝歎氣道:“隻可惜傷勢太重,真是有心無力,别說活到那個時候,說不定過幾天就這麽死了,到時候郁大劍仙記得給我找卷草席一裹,那就也不算是曝屍荒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