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人少的那方,其中有人境界足夠高。
但人們又往往會在某些時候無比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
就像是現在,當這群等在這裏許久的修士們,終于等來了那位年輕武夫,并且在最開始親眼看到他吐血之後,就再也不會懷疑,他們是不是有可能殺掉這個和他們有着大仇的年輕武夫。
在這一刻,在他們眼裏,隻有報仇這種事情,至于報仇之外的什麽天下大勢,人族存亡,對他們來說,都不重要。
換句話說,他們要是一開始就能有這樣的認知,那麽他們隻怕也不會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不過即便陳朝傷勢再重,但這位年輕武夫的扶雲境底子還在,想殺他,從來不容易。
一把尋常的殺豬刀,在那年輕武夫手中,就好像是握住了這天底下最鋒利的一把刀,當然了,天底下真正最鋒利的那把刀,其實就在他的腰間。
一個修士好不容易擠到了陳朝身前,看着陳朝揮出一刀,竟然沒有擊中自己,那人頓時大喜,心想這個本來就病恹恹的年輕人,到了這會兒,是否終于要撐不住了?接下來,就該是一頭無力猛虎任由群狼啃噬了!
隻是他這個念頭剛生出來,就眼睜睜看着那個年輕人提刀倒掠而起,一刀削砍下他的一條手臂,在那條手臂尚未墜落到地面的時候,那把殺豬刀的刀鋒順勢也就切開了他的半邊頭顱。
然後那個看似随時都可能會倒下的年輕武夫,伸手推開他那已經沒有生機的軀體,這才面向了其餘修士。
之後還是不斷有修士倒下。
不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年輕武夫的動作就更加緩慢了。
人力有窮時,更妄論這年輕武夫之前是和妖帝那樣的人物真正有過生死一戰,傷勢有多重,不言而喻。
此刻耗費了幾十條人命,換這位年輕武夫的傷勢加重,油盡燈枯,其實怎麽都能說得過去。
果不其然。
又過半個時辰,那位年輕武夫揮刀落空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整個人在原地都沒辦法站住,而是往後退後了好幾步。
原本這幫修士都已經有些膽寒,但看到這一幕,瞬間便又來了氣力,行百步最難的往往不是最開始的幾步,而是最後剩下的那幾步。
在那個時候,其實最容易放棄。
隻是陳朝也相當無奈,若是能撐住自然會撐住,但這會兒他這身體,好像真是委實撐不住了。
退後幾步,給自己喘口氣就是。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那把刀鋒已經卷刃的殺豬刀,年輕武夫笑了笑,一把殺豬刀,用來殺這些豬狗,再合适不過了。
之後半個時辰,那些修士的攻勢越發猛烈,但不知道爲什麽,卻還是依舊沒能有人在那年輕武夫身上留下哪怕一道傷口。
那位早已經向世人證明過不好殺的年輕武夫,是真的不好殺!
這邊一條街都是屍
體()?(),
剩下的修士眼瞅着也就隻有五六人了。
陳朝則是被逼到了街邊()?(),
身後有着一張厚重的實木長桌?()_[(.)]???#?#??()?(),
他單手放在上面()?(),
撐住身軀,費力地擡了擡手,甩下去刀鋒上的鮮血。
然後舉起那柄殺豬刀,看着在場幾人,笑道:「繼續啊?」
那五六人對視一眼,仿佛下定了決心,齊身朝着陳朝沖了過去。
一刻鍾之後
,最後一人倒在血泊裏,是一具無頭屍體,至于那把殺豬刀,此刻卡在那人的脖子上,陳朝也懶得抽出來。
看着那具屍體倒下,陳朝靠着身後的那張桌子,費力挪動身軀,就這麽坐了上去。
然後這位臉色蒼白,身上黑衫的衣擺和袖口以及胸膛上都滿是鮮血的年輕人有些疲倦道:「來都來了,還不出來?」
随着陳朝的話音落下,長街盡頭,這才出現了三道身影,其中兩位道人,一青一白的兩襲道袍,各不相同。
但氣息都很是玄妙,俨然已經是跨過那道門檻的道門真人。
至于另外一人,則是一個瘦弱年輕男子,他懷抱一把橫刀,刻意和這兩位道人之間拉開了一些距離。
陳朝饒有興緻地看着那個瘦弱男子,感受着他身上的鼎盛的氣血,眯了眯眼,這瘦弱男子雖說看着其貌不揚,但藏在他那看似尋常的軀體裏的,好像是一頭遠古兇獸,其氣血,同在忘憂境的時候,約莫隻怕比陳朝都弱不了多少。
這樣的武夫,陳朝根本沒有見過。
要知道,天底下最好的那一批武夫,大概都效力于大梁,方外武夫本就不受重視,數量自然不多,厲害的就更不多了。
之前陳萬年已經是方外闆上釘釘的武夫第一人了,但此刻陳朝感受着眼前人的氣息,總覺得就在這個時候,兩人要是交手戰一場,八成還是此人會勝過陳萬年。
陳朝在打量着這個瘦弱男子的時候,其實這個瘦弱的年輕人也在打量着陳朝。
「你就是陳朝?」
年輕人開口,好似說了一句廢話。
他要不是陳朝,用得着這麽興師動衆嗎?
陳朝笑着看向這個年輕人,倒也很一本正經地回答了這句廢話,「是我。」
年輕人微微一笑,「先說好,我跟你沒仇,所以也不是,你不僅是世間最強的武夫,還是天下用刀最厲害的那位,我有些不相信,所以想試試。」
陳朝笑道:「既然要試試,爲何要在本官受傷的時候再來?」
年輕人翻了個白眼,有些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境界那樣高,不受傷的時候,我哪裏能是你的對手?你要是完全沒傷的時候,我找到你,難不成會真的壓境和我戰一場,想來肯定是憑借境界,一巴掌拍死我。」
陳朝笑了笑,并沒有反駁,雖說真要是這樣,肯定不至于那般,但到了如今,讓他随便跟人過招,其實也不現實了。
不過要是之前,陳朝估摸着會跟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設立賭約,同境而戰,他要是輸了,那就爲大梁效力。
這樣一戰爲大梁得到一位
忘憂武夫,其實不虧本。
陳朝想了想,說道:「即便到了此刻,本官不想和你一戰,你又能如何?()?()」
瘦弱年輕人抱着那柄橫刀,有些詫異的好奇看着陳朝,「那我就殺了你,你難道還不還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