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再度出現在了陳朝的指尖,被他夾住之後,那一頁紙上地金色文字好似有了什麽脈絡一樣,開始不斷流動。
不過這一次,陳朝什麽都看不到。
因爲在那場暴雨落下的時候,陳朝幾乎已經睜不開眼了,那帶着妖帝無窮無盡殺意地一場暴雨,或許是此刻人間最強大的手段。
這樣的手段,别說是一個陳朝,隻怕有兩三個陳朝加在一起,其實都無濟于事。
忘憂和忘憂盡頭之間都隔着一道真正的天塹,更别說忘憂盡頭和更高的一個境界。
妖帝站在那個境界裏,自然也就有着俯瞰蒼生的資格和能力。
在暴雨裏,那一頁紙很快便被打濕,此刻的那一頁紙,被雨水浸透,上面的文字反倒是顯得越發明顯了,那些金色的文字,好似不是寫在上面的,而是一個個镌刻在那一頁紙上的。
十分明顯。
随着陳朝有些無力地松開那一頁紙,那一頁紙很快便朝着那場暴雨飄了上去,上面的金光開始漸漸璀璨起來。
一頁紙,此刻金光大作。
在一瞬間,那場好似世間最無法阻礙的暴雨,此刻竟然有了些停滞的意味。
那一頁紙沐浴在這場暴雨裏,隻是頃刻間,那上面的金色光華便離開了紙張本身,而是一道道的朝着那場暴雨而去。
金色的光華無比璀璨刺目,在暴雨裏穿梭的時候,像是一柄柄金色的飛劍,在毫不顧忌的撕扯這些暴雨。
恐怖的金色劍光瞬間将那場暴雨映照得熠熠生輝,就像是一團璀璨的光團一樣。
外人看着這一幕,隻覺得眼前璀璨一片,但是落在妖帝眼裏,卻是另外的一副光景,在他眼裏,此刻那些金光大作的一道道光華,裏面蘊含着最純粹的氣息。
那氣息,那是完全脫離于忘憂盡頭的存在,光看氣息,妖帝的神情都已經凝重起來。
要是那道氣息的主人此刻出現在這裏,隻怕會更恐怖。
不過妖帝或許作爲當世唯一一個已經越過忘憂的存在,在面對這道氣息的時候,其實也很難生出畏懼的情緒,反倒是有些躍躍欲試。
看着那一頁散發着金色光輝的紙張,妖帝的眼裏,有了些特别的意味。
那一頁紙上面的金光大作,讓那場恐怖的暴雨雨勢越來越小,金色的光輝好似在這個時候,已經将這場暴雨完全攔下。
陳朝逐漸恢複意識,看到了自己頭頂懸停的這一頁紙,感受到了那些金光和那場暴雨的對峙,但同時也有些吃驚。
這一頁紙已經伴随了陳朝許久,在陳朝過去遇到解決不了的危機的時候,這頁紙幫了陳朝很多次,那些時候,這一頁紙幾乎沒有遇到過什麽對手,無論是忘憂修士,還是忘憂盡頭的修士,在這一頁紙面前,其實都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但這一次,卻是不同了,妖帝這樣的恐怖存在出手,雖說被這一頁紙給擋住了,但是也就隻是擋住了而已,根本沒有像是之前那樣,将出手之人重傷。
這一切都隻能說明一點,妖帝實在是太強大了。
他遠勝于那一頁紙之前遇到的一切敵手。
陳朝的心裏不由得擔心起來,若是這一頁紙擋不住妖帝,那麽自己大概也沒有任何手段了。
随着妖帝動念,那道暴雨開始不斷積勢,對上陳朝,妖帝或許不會如何當真,隻會随意出手,但是面對這一頁紙,妖帝大概是真的要認真了。
“上古時代之遺物?朕沒有見過那個時代的人,頗爲遺憾,此刻既能相遇,那便放開一戰!”
妖帝的聲音在風雪裏響起,充滿着自信,這是上位者的自信,是無數年坐在帝位之上的積累。
即便是遇到了這種暫時不知道根腳的東西,妖帝也不會生出什麽退避的心思。
這是上位者應該有的自信,更何況他還是這個世間權勢最爲滔天的那個人。
随着那場暴雨越發的恐怖,那一頁紙的金光越發的濃郁,不過即便如此,在陳朝頭頂的那一頁紙,也還是止不住的搖晃起來。
紙張在獵獵作響。
妖帝沒有了一點表情,此刻隻是漠然地看着那頁紙。
兩大強者,不在同一個時代,之間或許隔着數千年乃至萬年,但此刻卻是以這樣的一個方式相遇了。
金色光華不斷飄落,在妖帝的動念之間在不斷遊走,飄忽不定。
妖帝的恐怖氣息不斷落下,那一頁紙被妖帝的氣息包裹,開始不斷壓迫它。
陳朝擡頭看了一眼,他已經感受到了妖帝的恐怖,也感受到了那一頁紙的無力。
寫下這一頁紙的那位強大存在不見得會比妖帝弱小,但是很顯然,隻有他寫下的這一頁紙,好像是沒有辦法和妖帝相抗的。
畢竟這隻是一道氣息,并不是那位存在的真身,所以就算是敗亡,其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懸停在半空的那一頁紙,此刻不斷下落,幾乎就要落到陳朝的頭上。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信号,這在昭示着這頁紙在不斷落入下風,馬上就要敗退。
而一旦真到了那個時候,那同樣也就昭示着陳朝将要真正再次面對着妖帝的狂風暴雨了。
到了那個時候,會是個什麽局面,可就是不言而喻了。
陳朝伸出手,想要再次去抓住那一頁紙,但此刻那一頁紙好像是當真被激發出了些怒意,開始不斷朝着上方而去,無數金色的光華明顯更爲璀璨,一道道金色的光華沖破桎梏出現在風雪之間。
但這些金色光華出現之後,卻也沒有就此朝着四周散去,反倒是最後凝結到了一起,像是一團光輝,實際上卻是構建出了一道人影。
一道陌生但又不算是陌生的身影,在此刻出現在天地之間。
那道身影不算高大,但也算是身形修長,此刻出現在風雪之間,隐約看着也有一種無敵于世的極大氣魄。
這在某個時代裏,也自然是一位當時的豪傑。
妖帝看着那道身影,沒有說話,一拂袖,身後恐怖的妖氣便不斷從他身後湧起,很快便遮擋了半邊的天空,無數的恐怖氣息在此刻将天地都遮擋了大半,到處都是黑色的氣息,那些黑色的妖氣朝着前面湧去的時候,很快便化作了千軍萬馬,一線之上,妖氣凝結的大軍往前沖殺,隻能聽見馬蹄聲陣陣。
那道金色身影在這千軍萬馬之前,佁然不動,甚至在那些東西沖殺過來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躲避的意思,頗有一些以一人面對千軍萬馬的意味。
天地之間,在此刻都變得特别安靜,所有人在這個時候,都隻是沉默看着,那道金色身影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覺察到那可能是陳朝的手段,但其實也沒有太多人會相信,陳朝的手段會對妖帝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果不其然,在那些妖氣不斷朝着前面推移過去,最後将那道金色身影籠罩的時候,所有人都并不覺得意外。
不過又是誰都沒有想到,之後的一條金色長線,在此刻橫切而來,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道金色身影會被淹沒之時,這道金色長線一下子便将這邊的天地切開,也沒看到那道金色身影手提飛劍,隻是所有人都在此刻切實感受到了一股鋒芒之意。
謝南渡微微蹙眉,柳半壁也是如此,在場的衆人裏,也就這兩人切切實實是劍修,能夠感受到這邊這道氣息雖然鋒芒畢露,但卻還不是所謂的劍氣。
劍修一道,對于劍氣兩字的感知,十分明确。
是不是劍氣,一眼可知。
不過短暫撕開一道口子的那道金色身影,在妖帝往前走了一步之後,就再次被恐怖無盡的妖氣淹沒了。
妖帝眯了眯眼,眼裏閃過一抹失望。
原本以爲這是一個某個時代裏的恐怖存在,至少是能夠和他有一戰之力的,但現在來看,卻并不是這樣。
對方的這道氣息經過無數年之後,已經變得太過弱小。
或許忘憂盡頭的存在對他還是要退避三舍,但在妖帝面前,卻是顯得不夠看。
“無趣。”
妖帝漠然吐出這兩個字,然後一揮手,一道無比巨大的黑色手掌便朝着那道金色身影壓了下來。
轟然一聲,金光破碎,那道金色身影在這裏破碎,無數的金光四散,化作金色的煙塵。
陳朝木然站在原地,看着這一幕,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等到煙塵散去,那一頁紙緩慢飄蕩,最後落到了他的身前。
陳朝伸手接住,低頭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此刻已經有些斑駁,許多都隐約不可見。
這讓陳朝更是震驚,往日裏想要看到這上面的内容,需要無比費力,才能看到隻言片語,現在所有都能看到,甚至這一頁紙都沒有了别地反應。
這隻能說明,原本留在這一頁紙上的氣息,此刻已經完全消散了。
也就是說,這一頁紙再也不能成爲陳朝地底牌了。
家底又少了些。
陳朝看着這一頁紙,心裏隻覺得在滴血。
當然,最讓他覺得有些難以接受的是,妖帝實在是太強大了。
超出他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