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登山之前,兩人氣機雖說有複蘇迹象,但卻緩慢,想來這跟大病一場是一樣的道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兩人想要氣機重新充盈到身體裏的各處竅穴,隻怕還需要小半日功夫。
不過這樣地事情,兩人倒是都隻感到慶幸,若是氣機一直被壓制,對他們兩人來說,不是好事,如今雖說恢複緩慢,但總歸比之前好太多了。
陳朝想事情從來喜歡去想最糟糕的後果,這樣一旦最後呈現出來地東西,比所料之中要好上一些,便是賺的。
至于西陸,或許這個娘們根本就不會去想什麽後果,要做什麽事情就做了。
兩人沿着神道登山。
至于爲何是一條神道,委實是兩邊的欄杆上雕刻得有無數傳說中的仙物,在雲端的恢宏大殿,有仙鶴,更有滿天仙人,個個飄飄欲仙,惟妙惟肖。
而這神道上還有薄霧覆蓋,看着就讓人知道這好似是通向仙境的天路。
陳朝跟西陸走在這條神道上,腳步不快不慢,兩人各自靠近一邊欄杆,朝着兩側看去,去觀察這座五彩神山的全貌。
“神山神山,到底是一座宗門,還是一處類似于信仰所在之所?”
陳朝走在這所謂的神道之上,心中依舊還是有無窮的疑問,他怎麽看,這座神山好像都跟這他之前見過的那宗門遺迹不同。
西陸平靜道:“你現在隻需要擔心這裏留下的手段不要太難對付,不然憑借着你的修爲,隻能等來一個死字。”
陳朝皺眉道:“你能不能想點好的?”
西陸忽然笑道:“你覺得想點好的,結果就會是好的?”
陳朝面無表情,“到時候要死,也是你先死。”
西陸不以爲意。
這種口舌之争,對她來說,從來沒有意義。
她隻是仰起頭,看着這條幾乎看不到終點的神道。
兩人不斷緩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西陸忽然饒有興緻問道:“陳朝,之前聽我說将你那姘頭殺了,你看起來真想和我不死不休。”
陳朝瞥了西陸一眼,淡然道:“那即便是到了那山中,我都會先殺了你再說。”
“一個女子,當真讓你這麽上心?那拿她和皇位比呢?”
西陸或許是太過無聊,這會兒的話實在是多了不少。
陳朝笑道:“皇位有什麽重要的?”
西陸再次問道:“那拿她和你們大梁的那些百姓比呢?”
陳朝一怔,而後沉默不已。
西陸譏諷一笑,倒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問題,“陳朝,你這麽喜歡她,可假使有一天她喜歡上了别的男子,你怎麽辦?”
陳朝理所當然道:“把那男子砍成幾百段。”
西陸沒說話,隻是看着眼前的年輕武夫。
陳朝也看了她,兩個年輕人眼裏都有些東西,互相被對方知曉。
“大概會松開手,看着她跟别人走吧。”
陳朝有些失落,雖說隻是一種設想,但他還是會感到有些難過。
這個世上别的什麽都可以争取,可唯獨當你喜歡的女子喜歡上别的男子的時候,你才一籌莫展,沒有半點辦法。
到時候除去接受之外,沒有别的什麽辦法。
西陸問道:“不會難受?”
陳朝說道:“怎麽可能不會難受?想到她要跟别的男子手牽手,我就已經難受死了。”
“真夠有出息的。”
西陸嘲諷一聲。
陳朝忽然反應過來,好奇道:“你問這些事情做什麽?”
“好奇。”
西陸淡淡道:“我有時候也很好奇,喜歡是個什麽東西。”
她這一生,從生下來開始之後,便從未想過這方面的事情,隻是有些事情,之前不想不意味着一輩子都不會想。
七情六欲,不僅是人才有,妖自然也有。
陳朝啧啧道:“你這種娘們,估摸着一輩子也不會有人喜歡你。”
西陸不爲所動,隻是看向前面,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了一半左右的路程,前面隐約可見有一座大殿立在山頂。
那座大殿反倒是顯得并不巍峨,而是尋常,有些配不上這條神道。
陳朝看着那座大殿,說道:“好像是一個穿着打扮都很不錯的女子,結果胸前風光慘不忍睹,這就是所謂的金玉在外,敗絮其中?”
這話雖說有些不恰當,但陳朝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西陸不說話,隻是加快了步子,這會兒她體内的氣機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兩人很快來到神道盡頭,沒看到那座大殿前,卻在眼前看到一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地面落葉極多,不過有些樹葉青綠,有些樹葉泛黃,甚至還有些枯葉摻雜其中。
而在一堆落葉中,靠近大樹那邊,有一具白骨盤坐。
白骨光滑如玉,一看便知道身前是一位大修士,也隻有這種修士,死于血肉消散之後,衣物腐爛,但骨頭還能留下。
陳朝笑道:“有時候就是這樣,修爲再高,也遲早有一日會死,反倒是這世間草木,生生不息。”
諸如某些特殊的草木,動辄活個成百上千年,不是問題。
而修士即便是忘憂盡頭,也不可能活一千年。
西陸踩着落葉,來到樹下,仰頭看去,隻見最高處,有兩顆果子,晶瑩剔透,靈氣萦繞。
陳朝也擡頭看去,眯眼笑道:“好像不是凡物。”
不過他也很快補充道:“但應該連仙藥都不是,不過再長些年,說不定有可能。”
畢竟是親眼見過仙藥的男人,陳朝自認在這方面,眼光還是有的。
西陸懶得多說,一掠而上,踏上樹枝,幾個掠起之後,便來到樹冠處,摘下兩顆果子,落了下來。
陳朝罵道:“敗家老娘們,這他娘的就不能等它再長長?”
西陸冷笑道:“誰知道下次什麽時候才能來?”
陳朝懶得跟她廢話,隻是伸出手,示意這怎麽也得分他一顆。
“憑什麽?”
西陸斜瞥陳朝一眼,她可根本沒有這個打算,你說要,我就給你?
你以爲你陳朝是個什麽樣的人,能有這麽了不起嗎?
“你可别忘了,沒我你都進不來,你不是人,也不能忘恩負義吧?”
陳朝理所當然,甚至還握住了刀柄,仿佛隻要西陸拒絕,他就要在這裏和西陸再戰一場。
西陸微微挑眉,她倒是不擔心這種事情,沉默片刻之後,她大概也是覺得陳朝說的有幾分道理,還是拿出一顆果子丢給陳朝。
陳朝接過之後,這才笑道:“這才對嘛,咱們倆一條心,等會兒有什麽問題,才好相互照顧。”
西陸懶得說什麽,隻是很快便越過那棵生長在大殿外的大樹,而是來到大殿門前。
大殿地門并非完好無損的,而是隻有一半。
另外一半,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地面,上面有着許多落葉。
陳朝打量着那缺口。
西陸已經一掌拍在大殿地門上。
除去傳來些響聲之外,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然後兩人對視一眼。
“是劍痕。”
“一位絕世劍仙。”
這是兩人得出的結論。
陳朝苦笑道:“一位在忘憂之上的恐怖存在,隻遞出了一劍,便斬開了這裏……”
西陸說道:“你們那位劍宗宗主,砍了一百劍也沒有這個本事。”
陳朝深吸一口氣,平靜問道:“如果這位劍仙要殺妖帝呢?”
西陸不說話了。
因爲結果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