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殺的還是神都沈氏子弟。
許多人聽到這個消息,早就已經準備,想着這一次怎麽都能将那位年輕鎮守使徹底清理出朝堂去,總之他們早已經是躍躍欲試。
可誰都沒想到,刑部衙門那邊在早些時候,便張貼告示,将沈氏幾人罪狀公之于衆,而且證據詳細,幾乎找不到漏洞。
緊接着皇城裏便傳來消息,說是太子殿下對于那位年輕鎮守使作爲頗爲贊賞,雖說有些不循規矩,但也算是事急從權。
反正這些人是死有餘辜,皇城那邊已經申饬鎮守使,但具體地處罰,一個都沒有提及。
也就是說不鹹不淡的幾句話而已。
而且緊接着沈氏那邊便已經表明态度,說是陳朝所做之事,也是爲沈氏清理蛀蟲,沈氏那邊,沒有抱怨,隻有感激。
這既然雙方都沒有說什麽,那外人就更說不出什麽了。
這倒是讓沈氏後面的那些世家傻眼了,他們本來還等着沈氏借此生事,之後便一擁而起,先解決陳朝,而後再逼迫太子殿下将每年稅賦從北境那邊收回,但如今一看,他們所想,終究是癡心妄想罷了。
這件事,人們隻明白兩個道理。
頭一個是那位年輕鎮守使的手段強硬,遠非他們所想那般尋常,而是實打實的已經有了昔年陛下之風,早已經不是他們能夠動搖的。
第二個則是太子殿下此刻并未猜忌自己這位兄長,至少如今表面上是如此。
許多人哀歎不已,知曉如今大梁朝要往何處去,大概就在那位年輕鎮守使的一念之間了。
有些朝臣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陳朝如今除去是大梁朝的武官第一人,更是朝中威望幾乎的第一人,就連如今在大梁話語權最大的世家謝氏,都和他走得極近。
有這些條件在,其實說他是大梁朝實際上的皇帝陛下,都沒有什麽問題。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年輕鎮守使即便不想着謀朝篡位,但他也的的确确成了如今大梁朝的第一權臣了。
或許還是大梁朝二百多年來,第一位權柄如此大的權臣。
其實這很怪異,因爲本朝皇帝陛下,是出了名的手腕強硬,猶勝太祖皇帝,但誰能想到,就在本朝,還能出這麽一位權臣。
人們因此也很好奇,之後的史冊之上,該以何種筆墨來記載這咄咄怪事。
不過就在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那位年輕鎮守使,已經悄然離開神都,緩緩北上。
這次這位年輕鎮守使不是獨行,而是帶着謝南渡同時北上。
書院初定,謝南渡自認在這邊已經沒了多少意義,更何況這北境從來就是她的夢想,所以她很快便決定北上前往北境。
陳朝得知謝南渡的決定之後,并沒有阻攔,他當然知道謝南渡的想法,如今她要北上,的确是個好時機,至少會先熟悉北境那邊的布置,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當然,陳朝一直認爲,手忙腳亂這種事情不會出現在謝南渡身上的。
但不管如何,對方已經決定,陳朝便隻剩下支持。
不過他決定親自送謝南渡到北境。
謝南渡對此搖頭婉拒。
陳朝堅持要送。
于是最後在讨價還價下,謝南渡答應陳朝送她到新柳州境内,之後她便獨自北上。
陳朝想了想,最後無奈妥協,但早就傳信北境,讓那位前任鎮守使大人派人接應,雖說謝南渡如今已經有不弱于彼岸修士的殺力,但陳朝關心則亂,還是有些擔憂。
不過他倒是清楚,下次再見謝南渡,估摸着這個姑娘就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彼岸境劍修了。
到時候九柄本命飛劍,忘憂之下,隻怕沒人敢在這女子面前做些什麽。
甚至一般忘憂,隻怕碰到謝南渡,心中也要發怵。
這樣的怪胎,還好,天底下就這麽一個。
……
……
本來神都那邊年關之後,已經沒了什麽雪花,但往北推進之後,其實這邊光景還是隆冬時節。
一場大雪,從天不亮就開始下,到了此刻,已經積雪不少,行人行走,能沒過腳踝。
一輛馬車緩慢在這大雪中緩慢北行,馬匹渾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神駿異常。
駕車者則是一身黑衫,腰間懸刀,看容貌年紀不大,大概二十出頭,不過好像許久沒有刮胡子,導緻他下巴青色胡茬分外明顯。
車廂裏擺放有個火爐,一個女子掀開簾子,立馬便被風雪吹拂一臉,一頭發絲上,滿是雪花。
女子素雅,容貌卻是好看得不行,好似從天上走下凡塵的仙女一般。
聽着後面車廂裏的呼呼風聲,駕車的年輕男子笑道:“北邊一年有四五個月都是冬天,我真怕你到時候不适應。”
女子聽着這話,微笑道:“你當我和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姑娘一樣?”
年輕男子歎氣道:“你當你自己有多大?”
女子挑眉道:“倒是沒你大。”
兩人雖說年紀相當,但實際上男子的确要比女子更大,雖說不足一歲,但也是事實。
“這次北行,你非要跟我同行,不見得隻是擔心我吧?”
女子忽然開口,本來出神都的時候她便覺得有些不尋常,這會兒想想也琢磨過來味道了。
年輕男子倒也沒有掩飾,而是直白道:“的确,綠藻宗被滅之後,還有些後事沒處理幹淨,本來換作我,當時就做得幹幹淨淨,偏偏那會兒我沒在,讓郁希夷那小子幫忙,你也知道,這小子除了會用劍之外,别的本事,實在是平常。”
女子啧啧道:“怎麽?一位年輕劍仙,在你嘴裏,就這麽不值一提?”
陳朝理所當然點點頭,笑道:“我就站在這裏讓他砍幾劍,他都砍不死我,這劍練得有什麽用?”
“那你什麽時候站着讓我砍幾劍,有本事别躲。”
話音剛響起的時候,陳朝就感到身後起了一股淩厲的劍意,這讓他不得不苦笑道:“别鬧。”
他雖說如今是不懼謝南渡的飛劍,但那玩意,刺在身上,是真疼。
可偏偏不能表現出來,還得硬撐着。
謝南渡微微一笑,那柄飛劍白鹿,一閃即逝。
陳朝剛要說話,便聽到身後有些馬蹄聲響起。
他扭頭一看,一行人正在雪地裏疾馳,約莫有數人。
陳朝用力拉了拉缰繩,讓馬車靠邊緩行,免得阻擋那幾人前行。
不多時,那一行人便策馬從馬車身邊越過,爲首一人是個面色肅穆的中年男人,陳朝下意識散出神識看了一眼,境界不高,苦海境。
之後的幾個年輕人境界更低。
其中有個年輕人在路過馬車這邊的時候,往車廂這邊看了一眼,一下子就失了神,下意識扯了扯缰繩,身下馬匹嘶鳴一聲,興許是吃痛,直接前蹄懸空,将身上的年輕人就這麽丢了下來。
年輕人被丢下馬背,跌坐在雪地裏,卻仍未回神。
他娘的,老子是看到仙子了?!
不過這年輕人這樣一下子,便将身後幾人也弄得手忙腳亂,最後導緻幾人都不得不停在路上,不斷安撫馬匹。
爲首的中年男人本就是闆着臉的,這會兒扭頭看到這一幕,臉色更是生硬,沉聲道:“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那年輕人被人訓斥之後,這才回過神來,臉有些紅,但還是不斷偷瞥這邊車廂裏的女子。
中年男人斥責之後,瞥了一眼這邊,看到駕車的是個年輕男子,便沒有多說之後,而是策馬繼續前行。
年輕人身後地幾個年輕人也是趕緊跟上,隻有這個年輕人,重新翻上馬背之後,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紅着臉看着這邊的年輕女子,小聲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謝南渡還沒說話,駕車地陳朝便瞥了這家夥一眼,沒好氣說道:“我媳婦兒,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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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安眠藥吃完了,一晚上沒睡好,渾渾噩噩的,沒啥精神,明天多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