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于煉丹更是能催發丹藥藥性。
之前神水山莊不過一口仙泉,便引來無數人争搶,萬天宮這邊地仙泉數量遠多于神水山莊,卻沒有人敢打他們的主意。
陳朝有時候也在感慨,像是這等東西,尋常的宗門别說一口,就算是一瓶,都要耗費無數精力才能得到,可萬天宮這種地方,幾乎是取之不盡,門下弟子即便是天賦不夠,也能憑借這些東西彌補差距。
這也就是爲什麽大宗門幾乎能夠長盛不衰,畢竟這底蘊在此,隻要不亂來,一座宗門維持基本運轉,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而尋常宗門想要崛起,除去需要數代人的好生運營之外,就要寄望門下弟子出一兩個絕頂天才一樣的人物,然後再出一批一流資質的弟子,方才能往上爬了。
就拿陳朝自己來說,當時在沒有去神都之前,自己爲了些打熬體魄的藥物,可沒少拼命殺妖。
可去了神都之後,兩位皇子的招攬,鎮守使衙門那邊的允諾,直接一下子讓陳朝不用再操心那些花費。
要知道,其實想要将一位武夫供養到忘憂境,所耗費的藥材之類的東西是很多的,換算成天金錢,更是甚巨。
陳朝的兩個弟子,要不是攤上這麽個好師父,這兩個小子隻怕也會陷入一分錢難到英雄漢的處境裏。
要不是想着自己的兩個傻徒弟,加上别的一些事情,陳朝也不會之前選擇和陸新合夥做生意了。
說起陸新,其實那位陸氏的經商天才,在回到神都之後,便已經着手開始準備做起生意了,之前他曾派人送信到謝南渡那邊,然後謝南渡轉送到陳朝手裏,按理來說,如今生意已經做起來了,至于具體是什麽内容,陳朝沒細看,但按着那邊的說法,若無意外,到了明年開春,就該有第一筆分紅。
陳朝對此不是太上心,還是比較相信陸新不是那種從中克扣自己分紅的人,謝南渡也随信來說了些東西,對于陸新,她也難得誇贊了幾句,最後她也說那筆生意自己也要入股,到時候和陸新一起看着。
陳朝看到這裏,就知道這生意絕沒有賠錢的可能了,這一個是經商天才,另外一個是大梁一等一的人精,要是這倆做生意還能虧錢,那這個世道就是真的沒道理了。
這樁事情幾乎可以不用再操心,萬天宮的弟子早些時候來告訴了陳朝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之前來萬天宮上香的一家幾口人,那個小丫頭醒來之後,沒見到陳朝,一直吵鬧不願下山,之後更是死死抱住大殿前的柱子不願離去,說什麽都要再見陳朝,那前面大殿的弟子也沒辦法,畢竟那會兒也不好去找陳朝,後來是那婦人用盡法子才将那小丫頭帶走,但那邊柱子上,這會兒甚至還留下了小丫頭的牙印。
陳朝後來專門去看過,還真有一排小小的牙印。
由此可見小丫頭爲了不走,是有多拼。
這雖說是個小插曲,但這還是讓陳朝想起了李餘說的那番話。
或許真有緣分。
不過如今小丫頭已經下山,陳朝還有事情,倒也不能做些什麽。
陳朝收回思緒,便看到一個萬天宮弟子走來,說是聖女請他去後山的三千樓看看。
傳言當初道祖留下三千道卷,乃道門起始,但實際上隻是傳說于道祖手劄裏,根本沒人真見過道祖手書的三千道卷,萬天宮的藏經之處,以此爲名,也隻是表示其中淵源。
隻是這三千樓既然是萬天宮的藏經之處,哪裏又是外人可以随便進去的。
陳朝想了想,問道:“宮主那邊?”
那萬天宮弟子了然,輕聲道:“宮主早在鎮守使大人上山之前便有過明示,山中各處,除去後山天雨峰前輩清修之地之外,鎮守使大人何處皆可去。”
陳朝一怔,這樣一來,他反倒是想不明白萬天宮到底對他是個什麽态度了。
理論上這些地方,就算是對一般外人都不會開放的,難道是因爲覺着自己是個武夫,不會道法,難道就不怕自己背下那些道法,将其流傳出去?
想不明白的陳朝倒也沒有多想,既然都這麽說了,那便去一趟就是。
三千樓在溪山的柳峰上,那座山峰因爲像是一片柳葉而得名,陳朝遙遙看着的時候也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這樣的景象,也唯獨隻有天地能夠造就了。
臨近柳峰,朱夏早就在這裏等着了,她一身紅色長裙,看着鮮豔無比,但倒也沒有太豔的感覺。
反倒是像一朵盛開的花,熱烈而不媚俗。
陳朝多看了一眼,沒有多說。
朱夏蹦跳着過來,笑着問道:“好不好看?”
陳朝老老實實點頭,但沒有說話。
這讓朱夏有些失望,原本她是想着讓陳朝誇她幾句的,隻是結果不如人意。
之後兩人來到山頂的那座直入雲端的高樓前。
樓前牌匾上,随意寫着三個字,三千樓。
這三個字沒什麽氣勢,顯得有些尋常,但據說這是萬天宮的初代祖師親自動筆寫就,那位道門大真人,當時可是世間一等一的大真人,太平道一脈,提及那位祖師的名字,沒有誰敢輕視。
隻是讓陳朝感覺奇怪的則是,在這座三千樓前,根本沒有守衛的弟子。
陳朝好奇道:“如此重要的地方,萬天宮就這麽放心?”
朱夏漫不經心說道:“樓裏有長輩清修,沒人能從這裏帶走藏書的。”
“一位道門真人?”
陳朝看了一眼三千樓,感受得到這裏的道韻,那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沒有個千百年的積累,很難如此。
“是一位道門大真人。”
朱夏有些傷心說道:“是我師父的小師弟。”
陳朝一怔,朱夏的師父,曾是萬天宮輩分最高,資曆最深,威望最高的道門真人,甚至就連當初的癡心觀主,對這位道門大真人,也要持晚輩禮。
那位道門大真人的小師弟,想來也活了很多年。
朱夏抽了抽鼻子,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拉起陳朝的手就往三千樓裏走去。
才踏入三千樓裏,陳朝便吃了一驚,剛在外面看此樓已經足夠高,但此刻踏入其中,向上看去,才真覺得雄偉,一眼竟然望不到頂,這層層疊加,樓梯繞着四周而上,一直通向至高處。
三千樓,該不會真有三千層吧?
陳朝看向朱夏,後者啊了一聲,不明白陳朝是什麽意思。
陳朝啞然,隻好開口笑着問道:“三千樓,當真有三千層?”
朱夏搖頭道:“不清楚,道法典籍從小往上,艱深程度疊加,我最多去過幾十樓上,更高處,沒有忘憂,都去不了。”
“山裏的長輩們也沒說過這三千樓到底多高,你想知道有多高,大可一層層走去看看。”
朱夏笑眯眯道:“前面幾樓好上,可到了後面,就沒那麽容易了。”
三千樓存放道門典籍,登樓也考驗弟子修爲,這種考驗,并非單純的修行,還有諸如本心的考驗,很是繁雜,有些忘憂修士,登上幾百層樓之後,便隻能駐足不前,有些人卻還能再上百樓。
陳朝點點頭,三千樓聲名在外,他還真想去看看。
一樓都是些入門道法,人數不少,許多弟子都在這邊翻看,大多全神貫注,并不理會身側有什麽人,有少數弟子看到陳朝之後,對其微微行禮,有人會小聲開口,倒也不曾高聲喧嘩。
對于這位大梁新任鎮守使,許多道士,都有些好奇。
朱夏和陳朝很快沿着木樓梯朝着第二樓走去,兩層樓之間相隔不算近,到二樓之後,這邊的弟子便要少了許多。
陳朝随手拿起一本身側書架上的道門典籍,沒有翻開,便已經感受到了一股道門氣息。
是書寫者在上面留下的氣息。
這些典籍上,每一本都有不同的書寫者,每一個書寫者在書寫這些典籍的時候,便會将氣息留在上面。
陳朝沒有翻開典籍,隻是看了一眼封面之後,又将其放了回去。
朱夏好奇道:“怎麽不翻開看看?”
陳朝笑道:“我一個武夫,看道法做什麽?”
朱夏哦了一聲,小聲道:“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陳朝啞然失笑,早知道這個小姑娘不會想那麽多,要是換做别人來這裏,隻怕就不會這麽想了。
之後陳朝跟着朱夏上了幾層樓,一晃眼便到了二十樓開外。
和最開始的幾層樓密密麻麻的書架不同,這裏的書架變得少了些,但氣息比起來之前,要濃郁太多。
這些道門典籍的書寫者,隻怕都是境界極爲高深之輩。
萬天宮這些年雖然在道門一再式微,但底蘊之深,就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老井,誰都不知道在最底下的泉水,到底有多清冽。
陳朝搖搖頭,和這些動辄綿延數百年上千年的宗門比較起來,大梁還是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之後繼續登樓,書架是預料之中的越來越少,道門典籍也是越來越少,不過這一路上看到的這些道門典籍,其實早就超過了三千卷。
可誰都明白,這裏的三千卷和三萬卷,其實都沒什麽太多差别,因爲注定及不上道祖手書的那三千卷。
那三千卷才和那道祖手劄一樣,是真正的道門瑰寶。
不知道這萬天宮的三千樓裏,是不是藏有一卷道祖手書的道卷。
陳朝對此有着極大的好奇。
畢竟這作爲三教之一的開派祖師,道祖所處的時代太過久遠,已經不可探尋,但是這位道門領袖,地位也好,道法也好,注定要比當世所有道門修士更高。
若是能看一眼道祖手書的道卷,隻怕對陳朝來說也是頗有裨益,即便他隻是個武夫。
帶着這個想法,他已經登樓百餘樓,這裏目之所及的萬天宮弟子年紀已經偏大,很難看到年輕的弟子,而是一些中年道人。
陳朝稍微停留,就像繼續登樓,卻沒有注意到一旁地朱夏已經是氣喘籲籲。
“你怎麽了?累了?”
陳朝看了一眼朱夏,随口問道。
朱夏埋怨道:“你是忘憂境,你當然沒感覺,可你知道嗎?到了這裏,已經不是一般修士可以來的地方了。”
朱夏雖然天賦高,但畢竟修行地歲月少,加上她本身又不是太喜歡刻苦修行,因此到了此刻,她早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陳朝回過神來,笑道:“那要不你就在這裏等我,我再上樓去看看?不過這應該不影響什麽吧?”
朱夏點點頭,倒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樓梯上,說道:“你想去就去,不過越到上面越難,别強撐,會受傷的。”
陳朝點點頭。
他這會兒倒是真的很想去上面看看,他甚至覺得冥冥之中有些東西正在召喚着他。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